习贤想着易橒澹的话,冲出营帐外,却看见赵朝雨正站在外面。
习贤略惊讶地:
“公主!”
赵朝雨浅浅一笑:
“我有事来找世子殿下,可方才你们在吵架吗?”
习贤问:
“你都听到了。”
赵朝雨点点头:
“未离开开封之前,我对世子的事,略有耳闻,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习贤转过身,声音如寂:
“没有误会,只是我慢慢开始懂了,他为何要留在这里。如果公主你知道六年前的事,你就不会这般问我。先皇驾崩之际,因膝下无子嗣,那时所有的皇室子弟皆成为下一任储君的可能,郡王府亦不能幸免,在遭受了无数次的暗杀偷袭之后,武城郡王不得不把橒澹送至平江府隐藏逼祸,而正是那一次,武城郡王被秘密刺杀了。”
赵朝雨大惊失色:
“武城郡王与郑王不是被金国刺客杀死的吗?怎会是这样的!”
习贤面色沉重:
“外界自然这样认为。我与橒澹初识,亦是在那一年。”
赵朝雨屏住呼吸,问道:
“是谁杀了武城郡王?”
“公主,往事已矣。我今日说这些已经说多了,我只是希望你留一条路给我们走,此番橒澹救了你,回开封后,等待他的还不知会是怎么的轩然大波,念在他,是诚意想带你会开封的唯一一人,你不会袖手旁观吧。”
习贤定睛注视着赵朝雨。
“我会亲自去面见父皇,把我私自回京这事的来龙去脉一一禀告,绝不让易橒澹深陷其中。”
赵朝雨目色攸攸。
“那就谢过公主了。”
习贤颔首道。
岐山后山,易橒澹走在蜿蜒山路上,一直向前。
习贤在他身后,拧眉不语,却加快了脚步。
易橒澹冷寂的声音传来:
“习贤,回去收拾行装。”
习贤不悦地:
“你要让我走?”
易橒澹回:
“是我们一起走。”
习贤惊喜地:
“你终于可以回京都了?”
“昨日刚接到皇上旨意,命我速回开封。”
“太好了!可是,昨夜蜀阳公主才至,皇上就命你回开封,是否太过巧合?”
易橒澹淡然一笑: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岐山大营的一切,皇上自是知道的。”
习贤恍然大悟,他期盼已久的回程对于易橒澹来,却是祸福难测:
“那你打算如何做?”
易橒澹停住脚步:
“据实已报。”
习贤点头:
“不论你是在岐山还是开封府,我陪着你。”
易橒澹漠然地:
“习贤,到了开封,你回去面见习世伯。”
习贤的态度亦十分坚决:
“橒澹,但凡我能帮你一点,我定会义不容辞,但我做这些,不是为你,是为了景昉。”
易橒澹凝视着习贤,沉静的眸色渐渐变得幽深。
山顶之上,北风大作,空中乘风的羽人,如同飘落的树叶,陆续降下。
“这又是什么怪物?”
习贤抬头望去,眼前数十蒙面人,个个身附黑色双翅,似振翅的鸟儿一般飞翔而来。
易橒澹黑眸深凝:
“羽卫?”
说话间,羽人已经向两人扑袭过来,易橒澹执剑迎上前去:
“你未带剑,退后!”
习贤闻言,急忙后退一步!旦见,空中又一批羽人错落而至。
北风猎猎,扬起易橒澹飘飒的衣袂,他挡在习贤身前,纹丝不动。
习贤捡起一把地上的剑,转身对着后方的羽人狠狠一斩,靠近了易橒澹,他回头,看见血顺着易橒澹的指尖慢慢往下滴:
“橒澹,你受伤了?”
易橒澹眸色清冷:
“习贤,听我说,此处是岐山重地,外人极难闯入,这些羽人,皆为死忠,我引开他们,你速去军营调风雷骑来,不得耽搁。”
“我,我走了你怎么办?”
习贤看得清清楚楚,也听得明明白白,如此以一敌百的局面,他们想要活,必须速搬救兵!但他……犹豫了。
“我拖延他们一时半刻尚可,快走。”
易橒澹看了他一眼,双眸中没有一丝惧怕与慌乱,只有无限决然。
“等着我,我带人来救你!”
习贤趁机逃开。
羽人把易橒澹团团围在其中,人人面露杀气,眼泛凶光。
“那是什么?”
为首的羽人突然惊恐地叫了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左侧一棵隐绿的栎树上!树干之上,立着一个白纱遮面的女子。
岚风中,她白衣飘飞,安静的几乎让人无法察觉到她的存在。这种张扬,却悄无声息的藏身的方法,让羽人感到不寒而栗。
白衣女子清眸一扬,右手袖中银色光点如骤雨流星般飞射而出。
羽人猝不及防,仰倒一片。
易橒澹眸色如寂,远望着白衣女子缓缓放下手,两人皆安然静默。
“你是......何人?”
羽人不甘心地问道。
女子缓缓抬起左手,手指间仿佛嵌着数枚闪闪发光的暗器,她微微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逃是不逃?”
羽人震惊不已,面面相觑!正在犹豫之际,只听得,不远处传来喧嚣的马蹄声。
“橒澹!”
习贤骑马向山顶狂奔而来,喊声焦灼。
“是风雷骑!撤!”
为首的羽人随即挥手下令。
“这岐山,岂是你等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你们想往哪里走!拿下!”
泸将军长枪一挥,厉声质问。
习贤跳下马来,奔到易橒澹身旁,询问他:
“你怎么样?”
“无事。”
易橒澹再望向那棵栎树时,树上的人已经了无踪影。
风雷骑顷刻间把余下的羽人围住,泸将军驱马上前,威声赫赫:
“是谁,派你们来的?”
羽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倒下。
“殿下,他们牙齿里藏了毒。”
泸将军下马查看,取下羽人伤口上的银色暗器,呈于易橒澹面前。
“他们不会留下活口的。”当看清银色暗器时,易橒澹眸色一沉:“蓬山的人。”
习贤疑问:
“什么蓬山?”
易橒澹转而望向远处:
“蓬山仙宗,能治天下疑难玄症,这是蓬山的暗器忘笙镖,你们未来之前,有人用此镖,杀死了大半的羽人。”
“竟然救了你?是怎样的一个人?”
习贤心中暗生敬仰。
“她白纱遮面,我看不清,是个女子。”
易橒澹的内心则是疑云密布。
习贤望向满地的尸体:
“那这些想置我们于死地的,又是何人?”
“是银国人。”
泸将军揭开羽人的衣襟,他们的胸口都有一个飞鹰形状的图腾。
“怎么又是银国人!”
习贤惊诧地。
“当今有如此羽卫的,非银国莫属。”
易橒澹冷冷说道。
“两日里,你遭到银国两次的暗杀,这个地方你再不能待了,同我速速回开封!”
习贤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岐山山腰,白衣女子站在阳光斜密的树荫下,面纱随着清风微微颤动,她向前几步,远眺岐山大营。
“仙宗为何要命我们救他们呢?”
白衣女子身边,俏丽的紫衣女子,眉眼间尽是疑惑。
“仙宗自有道理,我们走。”
白衣女子明净如澈的双眸里闪过一丝暖暖笑意。
紫衣女子点头:
“蓬山已传信让我们速回。常年呆在山上,以为这次可以多留几日,不想,只来了个岐山大营,就要回去了。”
“其实,山下并没有那么好,倒不如蓬山清净。”
白衣女子道。
“看着他们机关算尽,打打杀杀,不如回去找南哥哥下棋,那我们走。”
提到一人,紫衣女子的眸色陡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