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空气莫名安静。
“呵——”
商羡年嗤笑声,懒懒垂眸眼中情绪愠怒,“千杯不醉?敢在别人面前喝酒试试!”
嘴上虽然骂着可还是认命的抱着人进卧室。
这房是司南买来当做老巢用的,知道满月要来临时叫人改装出来,两层楼装修处处都透着精致。
可,冷得没有一丝人情味。
还不如满月在邺城那间旧房子,虽然乱但有人气。
醉酒的人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毫无形象可言,随着他一声喟叹捻了捻眼窝,在床边坐了会儿才从公寓离开。
楼下车里。
刘枫撑着车窗盯着楼道,憋着好多疑问,“你说,二爷今晚还会下来吗。”
商猛在车外靠着车门叼着烟,听了这话回头瞥了眼楼道。
“应该会。”
“为什么,你瞧不出二爷喜欢那位满月小姐吗。”
商猛深吸一口吐出来。
“知道。”
“什么,你知道?你刚回来,是第一次见满月小姐吧这你都知道。”刘枫探着头一脸吃瓜群众样儿。
商猛在六年前就见过满月,不仅如此还有幸见识过满月身手。
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动起手来,让他这个特种兵退役的人都要敬畏三分,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姑娘与自家这病秧子少爷纠缠到一块儿。
还真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商猛,商猛说说你怎么知道的。”
商猛没回应余光瞥着楼道,立马掐了烟快步迎上去,“二爷。”
他去拿了墙边那把伞撑开。
“二爷慢点,化了雪水,滑。”
商羡年垂着眼睑,漫不经心的走着。
“查的如何。”
商猛先看他眼,应道,“邺城那边的人嘴巴都很紧,不过很多人都知道白小姐是白爷的养女。那位白爷是突然认的养女,没有理由原因,不过邺城倒是有几个酒吧划在白小姐名下。”
“不过……”
车门已经打开,他欲进去的动作一顿,睨过去,“如何。”
“不过,前些日子白小姐好像与那个与二爷合作的雷爷有些摩擦,似乎闹得还挺大。之后没多久,白小姐就以念书的名义来了帝都。”
雷豹!
他眉宇间漫上一丝戾气。
难怪那天刚回国约司南用餐满月也在,这会想来联合当时司南没说完的话,其实司南只是个中间人,真正在邺城帮他拿下那块地的人是满月。
而她来帝都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念书,是为了避风头。
侧身看去,目光再次凝着六层亮着夜灯的卧室。
“满月做了什么。”
商猛观察着商羡年脸色,轻轻补了句。
“听说,白小姐把那位雷爷脑袋开瓢了。”
开瓢?
呵,戾气这么重?
“那些人嘴巴紧,这消息还是花钱找个不要命的痞子买来的。白小姐在邺城名头不小,很多人都绝口不提并且很忌讳。”
“忌讳?”
他轻声重复一遍上车。
这六年里,曾经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小姑娘成了邺城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这个转变,让他很在意啊。
***
翌日,九点多。
床头柜边的手机嗡嗡作响,被子下伸出一只小手,胡乱了摸了几下才摸到手机。
“喂。”
“我已经在门口。”
“哦,嗯?”
她一下弹起,抓着一头黑发,精神还是恍惚的。
“你在我门口做什么。”
“等你带我去买手套围巾。”
“噢。”
这声调拉的很长,这时才恍然。
昨天约了商羡年今天去买东西的,怎么把这事忘了。
不过更好奇的是她怎么会在卧室,在稍稍能够回忆的记忆力明明在客厅吃宵夜怎么就……
翻身下床,趿拉着拖鞋睡眼朦胧。
“进来吧,密码是——”
“叮。”
电话里,已经传来解锁声。
她从二楼探头,楼下商羡年已经解锁进屋,今天穿得好像比昨天暖和。
黑色毛呢外套,里面罩着白色高领羊毛衫,将他原本就如羊脂玉的脸映得越发苍白几乎没什么血色。
秀眉不自觉一沉,转身下楼,“你脸色不好,真要跟我出门。”
“打算出尔反尔?”他侧身看来。
脸上没多大情绪,一贯的清冷淡漠,将刚睡醒的她一番打量。
忽的,眉梢一拧。
“洗澡去,一身酒味。”
满月回了个白眼,扯着衣服闻了下,“哪里有什么酒味,这是年轻少女特有的馨香。”
虽然这么讲着,她还是在商羡年的凝视下在行李箱拿了衣服去浴室。
看着她不大情愿的模样,商羡年转身勾了勾唇。
‘少女特有的馨香’,这话也就她才能编出来。
可偏偏,他信了。
半小时后,少女沐浴完出来,今天还穿得比较明亮不似之前总穿那件又黑又旧的旧大衣。
刚刚沐浴完小脸红润有光泽,海藻般的长发散着,发梢尾有些被润湿缠着细白的脖颈。
或许,出水芙蓉,大抵如此。
“完了,出门吧。”
她捞起昨天那边白色外套,罩在粉色卫衣上,这样鲜嫩的颜色让她也具备了少女的张扬个性。
商羡年起身,忽然伸手过来,吓得满月下意识往后躲。
但他的手还是伸过来,虽有戒备,但因为是他戒备心没这么重。
微凉的指尖摩挲过脖颈,把缠着的一缕头发扯出来。
“别紧张,只是一缕头发。”
撂下这话他先迈步,只是唇角掠过一丝笑意,忍不住摩挲着指尖。
满月顿了片刻跟上去。
“想去哪儿,今天随你安排反正我负责结账就行。”
“这话听着很大款。”
她脚步温吞的跟着,双手按着外套门襟叠在一起,“反正预算五百,超过自己负责。我是穷逼。”
“一口一个穷逼,倒是说得顺口。”
“我穷了这些年习惯。”
电梯到,两人一起进去。
商羡年看她眼,不动声色,“听说邺城那边是你帮忙,才顺利拿下那块地。”
糖纸声在轿厢里被放大,满月低着头在认真剥糖,奶糖带着一股奶香味塞进嘴里。
这才抬眼,满不在乎的回了句。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她有意避讳,他也没打算深究,于是顺着换了个话题。
“我说,白虞的事你想怎么处理。”
“俗话说捉贼拿脏,捉奸在床,口说无凭我先找到证据再说。确认丰臣是个渣男后,我还得顾及我姐的感受。这已经是她三嫁不比以前。”
说着,电梯门打开。
商羡年刚要迈步,染满月拉着衣角。
侧目看去,她在冲他笑,可笑容冷煞发凉。
“我姐不太喜欢跟白家牵扯关系,你只要帮我照看我姐安全,其余的事我只会处理。”
商羡年挑了挑眉,只有片刻便散去。
“如何处理?”
那双灵动的眼睛左顾右盼,不经意的磨了磨后槽牙,话音随着她走动显得云淡风轻。
“命根子惹得事,就废掉命根子。成了太监,想来以后会规矩很多。对了,帝都里有什么适合我姐中年才俊麻烦物色一下,反正最终我也得换一个姐夫,不如由我来决定。”
凉风卷着她发梢,走了几步侧头一眨眼。
“走呗,小姐姐带你购物去。”
那一眼,足以让万物失色,独留她一道最美的风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