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久违的一场梦,梦里的生活变得井然有条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的散乱,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的无所事事了。
因为要当爸爸了,要成为某一个人的依靠,也要成为某一个人的偶像。
就像一座巍峨的大山一样屹立在他或者她,还有其他所有心爱的人的面前,为他们遮风,为他们挡雨,为他们心甘情愿地奉献出一切可以奉献出去的东西。
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或许,倘若想要权衡一个人的爱有多深沉,可以试着去估算那个人愿意为此背负的,为此付出的,为此舍弃的...那些个这样那样的东西的数量会有多少,有多沉重。
当然,这只是一种冒昧的假设,实际上,关于爱这种不可捉摸的东西,真的可以单凭数字就能将它估算出来的么?
跟以往的生活说再见,找一份体面的工作,拥有一份过得去的收入,断绝此前所有的暧昧关系,一心一意牵系着那个将余生交付于你的女人。
不管贫穷还是富有,不管疾病还是健康,不管年轻还是衰老,你们都会彼此相爱,互相珍惜,忠贞不渝。
直到...死亡的尽头。
就像...神话故事里的那些美好而不可及的爱情。
...
梦醒的时候睁开眼,拉开窗帘后的玻璃窗贴在墙壁上,清晨的阳光倾泻而入,驱散了阴影,在他的正对面敞亮地发光。
枕边残存着女孩身上的馨香,扭头看向身边的那块白色的床单上,浅浅地印有一个人睡过的痕迹。
昨夜遗留在餐桌上的碗碟已经收拾干净,现在摆放在桌面上的是一杯乳白色的牛奶,一碟油光闪亮的煎鸡蛋和煎火腿片,还有一碗重新热过的咖哩饭。
她应该是出门上班去了。
一切很周到,很完美,他摸索在起身,默默地穿上裤子,默默地坐在床边,默默地看着那一杯牛奶,那一片火腿,那一只煎蛋,还有那一碗盖饭发呆。
头有点疼,分明是没有喝酒,却有一种宿醉般的感觉。
这个世界忽然变得很安静,就连阳光都变得轻飘飘的,仿佛隔绝了窗外那一条人来人往的长街,隔绝了整整一个世界。
他凝视着这份空落落的安静,安静地离开床边,安静地去到那一间窄小的卫生间,安静地用她之前在他养伤的时候,特地给他买的那一副牙刷进行洗漱。
洗漱完成之后,他安静地吃完了所有摆在桌面上的食物,然后安静地把碗筷拿到洗碗槽里去,安静地开始刷碗,安静地把洗干净的碗筷整齐地码放在橱柜里,再安静地回到床上。
沉默,漫无边际的的沉默,他定定地看着那一只挂在墙壁上的时钟,叉开的时针分针秒针正常运转着,仿佛在向他滴答滴答地描述着流动的时间。
他在计算着时间,计算着他们分开的每一分每一秒。
毫无理由,毫无根据,毫无所以的,他感觉很空虚,很迷茫,很脆弱,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缺爱的孩子。
在阳光灿烂的,空无一人的世界里,孤零零地巴望着那个愿意抱他回家的人。
从未经历过的感觉,就像他从未感受过母亲那温暖的怀抱。
...
差不多到正午的时候,警察局的门前出现了一群风尘仆仆赶来的人。
这群人一来就直接跪下,堵住了警察同志们的出口,其中好几个甚至还哭天抢地地大喊,说什么,恳请各位官差大老爷,他们的孩子都被森林里那可恨的妖怪掳走了,请一定要为他们做主,救救他们的那些可怜的孩子们。
这群人之中,一大部分男人的身上都留有斗殴过的痕迹,似乎是刚刚经历过战斗不久,自知不敌,才匆匆忙忙地跑来这里哭求援兵。
警察局所在的街道顿时热闹了起来,很多路过的热心人民群众围在这群可怜人的附近,听完他们声泪俱下的讲述后,纷纷义愤填膺起来。
他们自告奋勇地加入了求情的大军当中,大声地呵斥那些一直缩在警局里面的那一些对此没什么反应,也没什么作为的警察们,说他们的良心都给狗吃了,平日里净会收取税金,一遇上事了就好打退堂鼓。
声势浩大,就差没有口诛笔伐,善良的人们摆出一副生怕情况还不够乱的奋勇。
警察们也很难办,由于事发突然,第一时间,他们已经尽力地安抚众人的情绪,并且邀请这群可怜人之中的话事者进来商议,希望他们配合,不要跪在警察局的门前不走,以免引起骚乱。
但是,该话事人不愿意配合,执意要求警察帮助他们,说,如果你们不答应帮助我们找回孩子的话,那我们就一直跪在这里,长跪不起,就一直跪倒死为止,到时候看你们的脸往哪里搁。
接待他的警察同志则犯难地说,但是,一时之间,也调动不来多少的人手跟你们回到案发现场进行调查,而且,按照辖区的划分,你们所处的那个地方,刚好又是城邦与国家的分界线,按理来说,你们应该偏向于邻近的国境,理当找你们直属的政府机构为你们调查这件案子才是,我们贸贸然地插手,恐怕会引起一系列不必要的边境纠纷。
话事人听到这话,一下就火了,顿时猛拍一下桌面,手指直直地接待他的那位警察同志说,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推卸责任?我才不管什么边界不边界的破事,我只想要回我的孩子,如果你们不帮我们处理这件事,我们就...我们就跪死在这里,就死给你们看!
“反正...要是孩子没了,我们也没什么好活的了。”
说着说着,这个身高八尺的男人竟然哭了起来,哭得是那么的撕心裂肺,那么悲痛欲绝,即便是经历过无数生死纠纷的警察同志也不免为之动容。
“好了好了,请你不要哭了,”警察同志宽慰男人,尽力地平复他的情绪,“这样吧,我们不是不想帮忙,只是暂时没有想到适合的解决方法。”
“但你也不能不管啊,那可是孩子啊,活生生的好几十条性命啊。”男人哭着说。
“这样吧,”警察同志叹了一口,“我们先安排几位同僚跟你们一同回去视察情况,但具体的处理方案,还是需要等到我们的同僚将初步考量的结果反馈回来再作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