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除开那些超脱于普通生物范畴,犹如怪物一般的神师,普通人难免会饿肚子,肚子一饿就想到要吃饭,一吃饭自然就想到餐厅。
而偌大的学院内却只有一个饭堂,并且饭菜的价格不高,做的是不怎么赚钱的独市买卖,故而吸引了一大群的食客。
饭点一到,供求关系顿时紧张了起来,这个原本面积并不宽敞的饭堂,一下子坐满了人,狭窄的过道上更是人满为患。
今天应该算是大海从业以来工作量最为庞大的一次,流水一样的菜单不断地从大堂流入后厨内,厨房里热火朝天,员工们忙得不可开交。
戴着白色厨师高帽的男人们站在高涨的炉火前面,一边颠簸着黑色炒锅,一边挥动着炒勺,被切好的食材随着他们的动作在热火上翻滚,荟萃地交映在一起,仿佛在跳跃着一曲油光闪亮的舞蹈。
食材本身的味道与外加的酱料,在厨师们掌控的节奏之下,巧妙地融合,仿佛在浓郁烟火气息之中发生某种难以预料的反应。
火红色的光芒闪耀在男人们的脸庞上,折闪出了一道又一道滑落的汗迹。
此起彼伏的呼声不断,做好的菜品由后厨房的跑腿送到前台,随后便由饭堂内的服务生送至客人的桌上。
等到客人用餐完毕,离席过后,桌面上的碗碟再由服务生收回,送至后厨处清洗,如此形成一个循环,周而往复地反复了数不清的多少回。
似乎每一个人都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大海和小白仿佛抽搐般手握菜刀,从饭点开始前一直对着砧板剁到了饭点结束后,期间不知道切碎了多少根胡萝卜,切出了多少片辣椒圈。
以致于他们一度认为,胡萝卜丁和辣椒圈才是这两种蔬菜的正确食用方法。
厨房内的库存很快告罄,饭点刚过去没多久,饭堂就不得不挂出了暂停营业的标牌,掌勺的厨师们松了口气,打下手的大海和小白也跟着松了口气。
午休时间到了,大海拍了拍屁股,给自己泡了一杯热茶,坐在厨房门口的台阶上,一边沐浴午后的阳光,一边感慨人生。
“大海哥,我们不是还有很多钱么?为啥还要干这种活儿啊?”小白皱起小脸,看着窗台上那条一动不动的咸鱼。
“那又不是我们的钱,是别人给我们的钱。”大海哼哼地说。
“给了不就是我们的么,”小白说,“有那么多钱,我们完全可以把厨房里的菜都买下来,那样大家都不用干那么累的活儿了,胡萝卜和辣椒也不用非得变成丁了。”
“喂喂,懒鬼,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些钱要是花完了,我们该怎么办?”大海看着天空说,“别人给我们的钱和我们自己挣的钱,完全是两码事好么?”
“什么不一样?不都是钱嘛?”小白小声地嘀咕。
“人嘛,能靠自己活着,还是靠自己的活着好,总比靠别人的恩惠活着实在吧?”大海说,“累一点就累一点,我们又不是说不行,对不对?”
这时候,厨房里传来铃铃的响声,那是轮到他们开饭的信号。
他刚说完,正要转过身去看看小白,才发现小家伙早已经跑了,正屁颠屁颠地抱着两个大碗,到主厨那里排队领饭吃。
天空上,白云朵朵,大海叹了口气,重新回过头,躺倒在茸茸的草坪上,眯着眼睛看天空,觉得烂漫的春光稍微有一点刺眼。
阳光充沛的视野里,草地一片新绿,和风吹拂过柔软的柳条,黄莺衔起散落的柳枝,纷飞向太阳照耀的远方。
远处有人在奔跑,有人在高声地嬉笑,不知不觉,时间与光影都在点点滴滴地流淌,整个世界笼罩在这明朗的安静里,仿佛忘却了言语。
琳是踩着轻缓的步伐来的,今天的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穿着那一身淡蓝色的警服。
她慢慢悠悠地从树影和人**错的地方走来,出现在这片较为偏僻的草地里,走过树荫的时候,阳光又细又软地倾洒在她的脸上,就像是画卷里的女主角走进了现实。
“不是说这几天要出任务么,怎么今天这么早。”她在大海身边坐下,大海还是眯着眼晴眺望天空,声音漫散地说。
“嗯,遇到了意外,实际的情况与预期料到的不符,任务提前结束,然后就回来了。”琳说。
“什么意外?”大海好奇地问。
“被别人抢先了一步,”琳说,“任务的本身是讨伐一伙土匪,首领的名字叫作沙达,绰号拔山虎,是一个能够瞬间将肌肤完全岩化的土系神师。”
“此人成名已有数年时间了,此前一直都在混迹在东南方的陆川一带,最近才迁移到这里附近。”
“此后的活动较为频繁,热衷向不敢反抗的村民征收买命钱,一条命一百银。”
“反抗了又怎么样,普通人怎么可能一下拿出一百银,”大海说,“我现在一个月的工钱才十银,按那样算,我得不吃不渴干满十个月,才愁够一条命的钱?”
“一百银只是一个月的保命钱,”琳说,“这个月给了,只保这个月的命,下个月不给的话,还是一样,会被他们杀掉的。”
“那他们还不如不干脆点,直接去抢钱庄和银行好了。”大海恨恨地说。
“我们也没有直接有效的办法,只好暗中资助那些被勒索的村民,希望能够借此再拖多一点时间,”琳继续说,“等到我们大致摸清楚他们的底细之后,准备在今天的天明之前上山,突袭围剿他们的老窝时,才发现到底还是来晚了。”
“消息走漏了,让那些混蛋连夜跑路了?”大海转过头问她。
“不,是有人先我们一步解决了他们,”琳说,“等我们赶到他们的大本营时,山上的那栋大楼已经被火烧毁了。”
“地上到处都是被烧焦、被压坏的尸体,包括沙达他本人...也沦为了一具尸体,受到了严重的烧伤,身体一半是岩石,一半是焦炭,干瘪地躺在废墟的中央,体内也像是被火烧过一样,没什么的水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