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破晓,当太阳再度从东边的大陆升起的时候,天边散落的云层里析出了洁白的曙光,大海站在天台的围墙上,尽情地舒展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遥遥地眺望着那一轮仿佛近在眼前的太阳。
“天为什么会黑,又为什么会亮,”他喃喃自语地说,“日出东方兮红胜火,日落西山兮满江黄。”
“很多很多年前起就是这个样子了吧,总是一成不变的呢。”
他满怀感伤地继续说,就像一只发情的公鸡那样鸣叫,“为什么太阳就不能从西边升起,为什么夕阳就不能从东边落下...诶诶,太阳都要照到屁股了,为什么小白你还不起床啊?”
“大海哥,干啥呢,一大早就在这里吟什么诗,装什么文化人,”小白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又不是上学,这里又没有老爹看着,睡晚点不好嘛,我还是个病人咧!”
“你还知道自己是个病人,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是睡一觉不能好的?”大海叉着腰,恶狠狠地训斥他,“老话不是说么,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昨天折腾了一天才送出去一封信,现在包里还有六封信,不把活儿干完,哪里来的闲心给你治病?”
“吵死了,黑心老板,无良医生,饭桶,大饭桶,早起的虫子不也被鸟吃么?”
小白翻了翻白眼,还是半醒不醒地坐在地上,小声地嘀咕。
“你说什么?”大海眼神一凝,追风捕影般地竖起耳朵。
小白愣了愣,抬起头来,眯起眼缝,假装学着大海,眺望那轮似火的朝阳。
入眼的阳光格外刺目,他嘻嘻笑着说,“呀,没啥,大海哥,今天的天气真好呢。”
天上散射的千缕柔光,大海声音朗朗地说,“那就走咯,去吃早饭吧,吃饱饭,有力气,然后就去干活。”
“干活要去哪里?”小白忽然问。
“简单,剩下的信都是神师学院那边的,一次过就好了,”大海一边说,一边解开背包,“我看看啊,还有好几个分科呢,什么历史学啊,神术理论与应用啊,人文哲学之类等等的...”
他从包里摸出那几封白色信,一字排开,盛大的阳光照耀在白色的信封上,他半懂不懂地瞪着眼,对着信封上的学名,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叨。
“噢噢,还有炼金学呀,”小白把小脸凑过来,兴奋地说,“这是啥呀?是造金子的意思么?学会了就可以造很多很多的金子,以后打断腿都不用愁?!”
“能不能造成金子不知道,不过打断你的腿倒是简单,”大海没好气地说,“动动脑子想想,凡事不能只看字面意思。”
“试着看,先把‘炼金’两字拆开,‘炼’即是炼成的意思,而‘金’则是金属的统称...合起来就是炼成金属,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再辅以矩阵或者装置,从而减低神师的灵魂消耗,同时使得神术的力量能够更为有效得到调动。”
“很深奥,听不懂。”小白怔怔地看着大海,满脸迷糊地说。
又沉思了半响,他像泄气那样叹息,对着大海又说,“不想了,肚子饿,要吃饭。”
“睡饱了吃,吃饱了睡,”大海恶狠狠地说,“小白,你是猪么?”
“哼哼!”小屁孩没有理他,转头迎着阳光,快乐地叫了两声。
轻快的旋律就像是在歌唱。
...
雨过天清,空阔的大街上弥散着一种阳光雨露的芬芳,早上往来的行人不多,大海和小白在一家蒸汽萦绕的早点摊坐下,点了两份小米粥和油条。
和风吹过街道,清爽的空气里弥散着祥和的味道,路上的行人虽然不多,但依然喧嚣,早晨的空气很清新,隔壁座椅上的食客们看起来也很精神,嗓门放得很大,正在大声地议论着。
一个食客说,“豆腐脑就应该是甜的才好吃,由新鲜黄豆磨制而成的豆花,配上清冽甘甜的山泉水和精心制作的姜糖,香滑细腻,堪称人间极品,无懈可击!无论在哪方面做比较,都要比那种腻腻歪歪的重口味咸豆腐脑高明无数倍!”
另一个食客则说,“滚一边去,你懂个XX,也就只有你这种喜欢装大尾巴狼的小瘪三才会喜欢吃甜豆腐脑!那玩意儿,既没有大蒜,又没有浸过卤水,简直就是一碗清水,恐怕要淡出个鸟来。”
第一个人怒了,猛地一拍桌子,又说,“狗娘养的玩意儿,你说谁?!”
另一个人也不甘示弱,嘭的一声响,就把那条粗大的毛腿架在木条凳上。
他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狠狠地憋着第一个人,同样凶神恶煞地说,“你!说的就是你!咋地?嘴巴在老子的脸上,老子爱说谁就说谁,怎着,不服啊?”
“呸!狗嘴吐不出象牙来,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第一个人撸起袖子,跃跃欲试地大喊,“我今天就非得用教训一下你,叫你知道甜豆腐脑有多好吃!”
“就你这怂样的?”另一个人不屑地冷笑,“要不还是先回去找你娘喝多几年奶?等下被老子揍哭了,可不要尿裤子噢!”
长条凳上,他们各自扎着一条大毛腿,凝重的阵势就像战争前夕的布阵一般,针锋相对地对峙着。
他们四目相对,锋利的眼神,犹如针尖对向麦芒,激射出的怒意散满四周,仿佛填满了那张桌子的上空,随时都有可能炸掉。
嗅到火药味的摊子老板连忙赶来,想要支开这两位相互仇视的客人,但却无济于事,当第一记拳头挥击、掠过那轮晃眼的太阳的时候,这场莫名其妙的干架便已经是不可阻挡地开始了。
眼神对着眼神,拳头对着拳头,沿着愤怒支配的轨迹,滚滚地进行下去,男人们大声地怒吼着,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很快就扭打在一起。
局势不断地翻转,仿佛周而复始,两个人时不时骑在对方的身上,就像两条厮混在一起的疯狗,野蛮地撞开摆在周边的座椅,野蛮地怒吼,野蛮地咆哮,野蛮地吓走了正在用餐的大多数客人。
摊子老板看着自己的家当就这样被这两个不讲理的混账糟蹋得不成形,清空了生意,当时也跟着急红了眼,同样撸起袖管,大吼一声也跟着跳了进去,硬生生将这场两人混战改为三人乱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