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青目蛟的来历,打从裴元和与孙明善交手之后,他就偷偷藏了两只断掉的蛇身,本来还以为拿着这玩意去未央丹辰院做个见面礼。哪成想进了人家院里之后,才知道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入眼。
那丹辰院的管事经不住裴元和软磨硬泡,就给了他一袋子养熟的青目蛟,想着做暗器可能派不上用场,当食物总是可以了吧。
结果走的时候管事告知这东西无论是煲汤还是烧烤,味道都是难吃至极,搞得他现在对这玩意充满恨意,巴不得找到机会看到不顺眼的人就扔给他两条尝尝鲜。
那柏谷的中年汉子就是个幸运的人。
吕正泽正在竹屋里写字,看到一众人都会来,心中也就有了底,他对着裴元和问道:“事情可算顺利”。
后者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这时的桑恒已经被送进了里屋调养了,其他不相干的人也都出去了。
“我准备把那头名的三家都给搅在一起,这样一则是霞蛉、下湾暂时无人顾及,都有活路,二则是三家人明面上撕不开脸,背地里也会使绊子,你我以后的行事当方便许多”。
吕正泽小声叹道:“谁能有你都统大人心眼多啊,不过这样也好,我是需要些时日整理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感所得”。
裴元和道:“吕大人不想家吗,你可是很少出远门的,我记忆以来这算是头一遭吧”。
“呵呵,岐谷若是不太平,方都又岂能安宁,当初永麟王纠集反贼们就有岐谷的身影,放任他们在帝国四处捣乱,哪个家能好过啊”。
裴元和由衷感佩道:“大人真乃国之栋梁啊”。
吕正泽摆了摆手道:“陛下可是准许我到年关的,想着岐阳七十二谷,那几个大头我一个都没去过,不知道你裴大人和否相助啊”。
“我的任务就是这个,还需要询问意见吗?”
“好极,好极”。
剑宗,徐落峰
时间已至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憩斋院也是如此,好在处在高原地带又是在山峰之上,到了夜间就凉快许多了。
很多弟子都会选择在晚间到院里来乘凉,不过总有一个人到不了场。张乐生基本上都是成完凉之后再回屋做梦,现在的闲暇时间自然是在院里面打哈哈。
凌雀道:“苍师兄,你有没有在晚上见过宗师兄啊?”
苍风帷摇了摇头道:“自打入宗以来,除却白天在清净坛和斋院就没有见过他了”。
“莫不是去了试道殿?可晚上哪里并不开放啊”。
张乐生道:“数月前有一回我跟他在松林里见过一面”。
“嗯?”那二人齐齐回头看着他,一个充满疑惑,一个满面狡黠。
“他找我单挑,你们以为还能做什么?”张乐生没好气的说道。
凌雀立马好奇的问道:“单挑?谁赢了,快说快说”。
“我打不过他,自然是我输了呗”。
苍风帷道:“我觉得宗师弟是咱们几人中最用功的,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努力,你们不用这么看我,虽说来剑宗的人都有一颗求上进的心,但他给我的直觉就是非常着急,有时候太过急不是件好事”。
凌雀跟张乐生其实对于修道都没有具体的想法,前者是来此寻个庇护所,后者压根就是稀里糊涂来玩的。
张乐生突然问道:“师伯之前讲过境界有气真玄神,咱们都已经到了外合气境,可是师伯之后便没有教我们真境如何修炼啊”。
凌雀道:“难道是让我们自己摸索?”
苍风帷先是点了点头,而后摇头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是不假,不过若是都让咱们自己去寻,那老头子岂不是清闲的不得了,要不给他点烦恼试试看?”
凌雀指着张乐生道:“让这个傻子过去就行了,那老头准能给气的蹦起来”。
张乐生没好气道:“你这人总是挖苦我,再说了把老头给气坏了,你们就能有好果子吃?”
凌雀笑道:“苍师兄我不敢说,不过翁师伯肯定不会说我的,嘿嘿,我可是最讨他老人家欢心了”。
“拉倒吧,就你最能扯”,苍风帷也是毫不掩饰的说道。
嬉笑间时间已过大半,该到睡觉的时间了。
张乐生回到自己的床上,正准备进入运起大梦觉知,不料却被拉进了祖翁的空间里。
“小子好久不见啊”。
“爷爷,你怎么又出来了?”
“废话这些天维持你梦境修炼的灵力都来自于我,不过我也是没闲着,发觉到了外合气境的时候你的储量已经很多了,我想以后就用不着我来引导了”,祖翁道。
“那是不是我到了真境,你就可以现身了”,张乐生问道。
“我不知道,但是应该是有希望的”,祖翁道,“对了,你知道怎么突破到真境吗?”
“不知道啊”。
“你这几天都睡得很好吧”,祖翁道:“去梦里吧,也许会有收获哦”。
时隔数天之后张乐生再入梦境之中,睁开眼的他身后依旧是参天巨树,巨树周围除了他脚下的空地之外,依旧是看不到边的茫茫草地。
只不过现在的草变黄了。
道童依旧是骑着黄牛从金色浪涛中缓慢行来,走到近处时,张乐生才发现这人好像长高了。老黄牛没有变样,仍旧是耷拉着脑袋,两个如牛头般大小的角顶着脖子侧边,若是远远看去仿佛三个头的牛。
“又到梦里了”,道童问道。
“嗯,我来寻突破之法”,张乐生道。
“修道之人都希望自己境界高超,可这不是说说就能行的,更何况你算作是个道徒吗?”
“什么意思?”
“随波逐流,人云亦云,最是可悲,你现在的意愿不过是看到周围人有此想法之后产生的念头,我且问你一句内心话,你的道是什么?”
张乐生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对答,想着自己来剑宗这件事当由老爹张青莲所启,一开始的意愿并不大。同龄之人已有成长,也不甘于落后便顺了这个要求,再到一路过来所观所悟,记忆最深莫过于宋延清在阴曹街大展神威,心生仰慕。
“可是自己想要成为那样的人吗?”扪心自问,一切不知。
道童从黄牛背上翻下,的的确确是长高了不少。
“这才几天不见,你怎么长个长的那么快!”张乐生惊道。
“我又不是人,乃是你梦中所化,自然不能以常人之理度之”。
“可否请教姓名,毕竟我都睡了好几个月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张乐生问道。
“你是想不出来,还是不想作答,就以这种随口捏的方式问东问西?”
“算作交换可以吧”。
“旦”,道童回道。“就一个字?旦?一日之晨的那个旦是吗?”张乐生道。
道童点了点头道:“既非人,当有非人之名,一个旦字足以”。
“观天下可算作是个愿望”。
道童用惊诧的眼神看着他,叹道:“人皆图强,独你图安,这份思量不知你能否坚持的住啊”。
张乐生走过去摸了摸老黄牛的角说道:“来到剑宗之后,才发觉周围的人各有身世,各有目的,相比于那些无家可归之人,我有故乡,比之孤苦之人,我有双亲,这样的我已经够满足了,还要其他吗?”
“凌雀,宗洵都是有经历之人,当知道唯有变强才有出路”,道童说道,“还有你身边的苍风帷,出身于名门望族自然是眼界开阔,来到剑宗多是认为这里最是合适”。
“你对他们好像比我更了解啊”。
“这些都是你内心想法,我只不过点明了而已”。
“那既然如此你应该也了解我,又何必问我呢?”张乐生松开老黄牛的角,盯着他问道。
“哈哈哈”,这道童突然发笑令他不知所措,“不是我在问,而是你愿意没有了斗志,以为有了外合气境的实力就可以勉强混一混了,殊不知最蠢的可就是你了”。
“你既然是我梦里所化,问什么说话我很多都听不懂,我读书少你能不能讲明白些”。
道童闪身过来,一指点到他额头上,淡淡的说道:“自己回忆一下从气境开始的时候”。
张乐生脑海里随即晃过自己在月牙湖的日子,“凌虚步,跑圈,溺水,昏迷”。
道童问道:“可还记得你的父亲教你凌虚步的时候如何言说?”
“可是叫我保命的手段?”张乐生已经回过神来说道。
“你的双亲经历亦是不凡,不过他们有意不让你知道,但是你父执意送你来这里,其中道理不用我多说了吧,他们能护佑你十多年,但是保不了你一辈子,为人父母的角度现在的你非但不能报答他们,可能连自己照顾不好”,道童不客气的挖苦道。
“我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张乐生气道。
“可你却想在混日子,如此这般还想去游遍天下,你连徐落峰都飞不出去,可真是个笑话”。
“我爹娘到底有何经历,你居然知道?”“问我,不如去问他们”,“那我该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