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冰冷”,宗洵很直白的回答,裴元和没有在他表情上看出一丝异样,心里倒是也有些疑惑,“这崩鸣剑果然古怪,亦或者是根据使用者境界高低来决定是否迷失其心智吗,若真是这样,那这小子的未来可是不平顺啊。”
“师傅,你在想什么呢?”宗洵看他愣在那里半天不说话问道。
“哦,没什么,你现在还不能将其挥动自如吧?”
“太过沉重,我臂力不够。”
“简单,我们就从臂力开始练”,裴元和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说道。
“学着跟我做,看清楚了”,裴元和说完,便拿了一根约莫与那黑棍一般长树枝,找了块空地,躺下,掌心向天摊开,双手握住了手中的树枝,慢慢将手臂弯曲,直到树枝贴近了下巴处,然后有慢慢推回了远处,反复几次的演示,直到宗洵将所有动作都看的明白之后,他才起身。
“都记住了吧,我可是来来回回做了好多遍的。”
“记住是记住了,不过师傅,我是用树枝呢,还是怀里这个东西?”宗洵不好意思地问道。
“你说呢!一千个来回!”裴元和没好气地说道。
宗洵还想说话,不料又被赌了一句“多说一句话,再加一千遍!”
无奈,就照着刚才的模样,躺下,弯曲,伸直。刚一开始,除却有些沉重感之外,还都可以接受,不过随着次数的增加,手臂上的酸楚就开始蔓延到全身了,呼吸的困难也在加剧,他甚至一度有扔了这玩意的打算。
“你知道吗,神爵帝君在跟你同岁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剑挑未央院的真境高手了,而你的父亲那是也早已是真境大赤天了,比之他们,你现在差的太远了;纵然是天赋异禀,可是在修炼一途,哪一个又不是夜以继日,勤加修炼,你早一点成功,就可以早一点去查明你要的真相,你从现在就开始偷懒,那你就注定一辈子只能逃命!”裴元和看着他有些泄气,立马呵斥道。
此一番话,果然有效。那一个黑棍子搁在胸前起伏不定,突然间就被加速地来回伸缩,宗洵一直都想自己从一天起到底改变了什么,知道现在他逐渐地意识到自己之前的生活已经完全不存在了,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不想被人追赶着活,那就必须得掌握自己的命运。
“我早一天开始爬,我就能早一天爬到真相面前,我要学剑术,要变强,不要在受人摆布!”
裴元和比较放心的是,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崩鸣还暂时没有将宗洵认作主人,甚至是可以利用的人都不算,这等神器,他也只是接触过一次,如果不是神爵帝君相助,后果是在难以想象。
既然没了这种担心,他也就没什么需要在意的了,一千个来回,练完还是需要些时间的,不如先去睡一会儿吧。
一个人如果有事情做,时间往往会过地很快。夜晚仿佛很短暂,阳光与鸟叫声一同钻进了树林里,裴元和走出树屋的时候,宗洵已经躺在地上睡着了,只不过那柄崩鸣剑还依旧横在胸前。
不得已,他用树枝将剑挑开,将宗洵拖进了树屋里,安顿他躺下休息,顺带有检查了一下他的手臂,小臂还好只是红的不厉害,大臂基本都肿了一圈,看样子昨晚上他不只是练了一千个来回。
细细想来,是不是自己的那些话说重了,不过,不管怎么样他都会那样说出来的,因为讲明的都是事实,现在的宗洵比起他们确实落后了不少,但这并不意味这不能超越他们。
一想到这里,他又有些期待日后有所成就的宗洵是如何面对当今陛下的,亦或者他的父亲若能够看到那是的场景又会作何等的感慨。
“来日方长,全凭造化吧。”
回到外面的他,还是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对付地上的神剑,用树枝夹了起来,将它放在了宗洵的卧榻之旁。
转念一想,放任他这般修养下去,也不知道胳膊什么时候会好,既然自己已经做了他师傅,倒不如多给他些恩惠吧。
裴元和手掌打上了宗洵的手臂,灵力源源不断的灌输了进去,足足输了半刻钟之久,接着又从袖囊里取出一颗药丸,表情有些肉疼,这么多天一路走来他已经耗费不少库存,纠结片刻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只不过麻烦的是,宗洵这孩子睡死之后,嘴咬地也很死,任凭裴元和怎么掰都掰不开,一气之下,巴掌招呼,下巴给扇开了,慌乱之下塞了进去,反手一巴掌又把下巴颏给抽了回来。
做完这一切,他还很谨慎地看了看宗洵的面色,发现没有醒过来之后,才放心地走了出去。
这一次,宗洵没有睡的太久,大约未到晌午时候就醒了,只不过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臂居然活动自如,着实有些奇怪,刚想张嘴说话,就发觉下巴有些微痛,不过还好至少能张嘴。
“师傅!我的胳膊是不是你给治的?”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裴元和依旧是一副懒散样。
“是的话,就谢谢啦,不过我下巴磕为什么有点不顺服的感觉?”
“那应该是你昨晚练得时候不注意,让那铁疙瘩给砸到了吧”,裴元和一句话就准备给混弄过去。
“现在,我来检验一下你辛劳的成果如何?”
“你准备怎么做?我感觉自己现在好像还不太行。”
“我都没说怎么试你,你倒是先胆怯起来了”,裴元和打趣道,“跟我初见你时的傲气完全不一样了,看好了,跟着我做!”
就见他随手插了两根树杈在地上,又拉出了一根丝线,在丝线的一头绑上了个铃铛,做完一切准备工作之后,裴元和缓步走到丝线跟前,又从袖囊里掏出一根笔直的木棍,双手握住,先是将木棍立于身前做防御状,而后用力顺势劈下,宗洵就听得耳边传来一阵风声。
起手势大开大合,收尾处云淡风轻,木棍刚刚好接触到丝线的地方就瞬间停住了,铃铛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响声。
“记清楚了要点吗?不能有响声,不能砍断丝线。”
“那我要练到什么时候?”宗洵问道。
“用这丝线将木棍磨断”,裴元和说完就将木棍扔给了他,看样子他是准备去林子里找些食物了,“对了,练这个的时候,就不要用你的剑了,容易坏事”,声音渐行渐远,身形已经完全消失在树丛中了。
现在的宗洵很听话,将自己费力得来的铁家伙杵在草地上,拿起木棍就开始练起来。有样学样,用力一劈,一击之下,树杈、丝线和铃铛全都乱做一团糟,叮铃铃一阵响声过后,全成了报废品。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我还以为可以做上几个来回呢”,宗洵四下里望了望,都没有发现裴元和的影子,“应该是真的走远了吧”,心里想着,却又有些不服气。
看着狼藉的草地,他下意识地准备将东西都回归原位,“大不了自己搭一个嘛,我就不信了!”就在他将两个树杈插回原位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就发生了,那个原本断裂的丝线居然自己接上了。
“看样子,这丝线是师傅故意留的后手啊,估计他早就料到了我会坏事”,心里没来得及高兴一会,他又开始了练习。
“这次不能大意了,要小心一点”,闭上眼的他再次挥动了手中的木棍,叮铃铃的响声依旧不绝于耳,但是这次好的是动作幅度没有太大,丝线依旧是完好无损的。
稍微做了一下调整,又来一次,宗洵这回选择睁开眼看着,他要慢慢来,一点点接近极限的位置,木棍从手中由一个高速下落,急速变慢的过程,就在恰好接触到丝线的地方,他死盯着停住了,直到这一次,铃铛才没有一点响声。
“感觉应该就是这里了,再多来几遍”,盯着看的效果逐渐显现,他已经可以掌握到极限的位置了,将木棍收回,看着上面依旧是光滑无痕,心里还是有些发怵,“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给割断啊。”
几番下来之后,宗洵又开始闭上了眼睛,他现在要寻找一种感觉,之前几次都是在丝线上方徘徊,木棍接触不到,自然也就没有痕迹,更不要说将它割断了。
“纵使这是一个明摆着的危险,我也要试一试”,他开始往周围散发灵气,眼皮之下,外面的事物逐渐有了轮廓,木棍急速地接近目标,刚好碰触到,铃铛没有响声,“这应该就是我最后放慢的缘故,即使接触到了,铃铛也反应不过来,既然如此就这么办!”
找到方法的他,开始大胆起来。
之后每一次挥下,木棍都在丝线上停留了足够的距离,但是耳边除却呼吸、微风与鸟叫,就没有了一点杂音。大约有个五十次左右,宗洵将木棍拿起来观察,果然可以看见有一条细细的痕迹,心中顿时大喜,这说明他努力对了方向。
“如果天天吃些烤肉的话,身体会受不了的,我想了想还是摘了些野果子回来,换换口味”,裴元和的声音传来,“你小子在干嘛呢,不会是趁我不在偷懒吧!”
“师傅,你看如何?”宗洵这语气好像在邀功。
裴元和瞄了一眼,说道:“这么短时间你就能照到窍门,到底是天资聪颖啊,不过这却是极容易走偏路的兆头。”
“此话怎讲?”宗洵有些不乐意。
“修者,最忌恃才傲物,再者急功近利,我看你满头大汗想必是不敢懈怠,但是先填饱肚子,体力跟不上做什么都是白费,先吃点干粮吧”,裴元和对着他解释道。
说完,自己可能又觉得只拿些果子来饱腹有些寒酸过头了,就又从袖囊里取出了干饼跟干肉。
“这下子,应该还算凑合吧,我之前好像忘记了你应该还在长身体吧,不好意思哈,我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
“有的吃已经算是不错了”,宗洵倒是很释然。
“你这种话我分不出是由衷的还是无奈的,毕竟落差这么大,能接受的过来也需要一段时日,不过我发现你如果每天都是修炼到筋疲力竭累的昏睡过去的话,倒是不大容易做噩梦,纯属经验之谈,不过你可以试试”,裴元和说道,自顾自的塞着东西。
“这倒是个办法,至少能保证睡眠,师傅你不是说我在长身体吗,多吃多睡总归是好事”,宗洵的嘴里也没有闲着。
“对了,我看你的进度,估计下午能把木棍磨出个一半的口子来,这东西先不用着急,它练的就是你的耐性跟准头,不过入夜之后,我准备开始教你技击剑术,因为算了一下日程,我们前面就是弥罗城,而从我们所处的这个林子出发,进入弥罗城最近的道路就要通过青丘山,那里面还是有些麻烦东西的,教你一两招或可保命”,裴元和很严肃的说道。
“师傅,我一天之内要学会这么多东西,你不怕我给弄砸了啊”,宗洵有些叫苦。
“这点东西你都搞不定,我劝你还是自杀算了,省的你老爹在下面一个人等那么久!”,裴元和越发觉得师傅二人的关系亲近,所以说话也就没有之前那么注意了。
“你想先累死我,那我死了都不会放过你!”宗洵也是不甘示弱。
“哼,小屁孩,活着都不是我对手,死了还能吓住我,赶紧吃,吃完赶紧练,我累了,准备去休息了。”
裴元和说完就独自走进了树屋,闷头算下来,他们二人已经在这里停留了三日了,没有一点要朝弥罗城移动的意思,当然决定权都是他的手上,宗洵也没有办法,不过好在那小子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功夫去想这些东西。
“青丘山,看样子是绕不过去了,好久没有出任务到那里了,也不知道成了什么样,身边还带着一个累赘,搞不好真得给填里头去了”,裴元和用划拉着发光的地图在那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