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诗扑到面前才发现,外面那扇防盗门是里外反着装的,除非有钥匙,否则就真的只有从外面才能开门。
“你别费劲了,打不开的。”小丫站在外面的阴影里,屋子里的灯光透过防盗门的小窗投射到她脸上,刚好只能照亮她的脸,而她脸上的笑容也就显得格外的诡异而疯狂。
“小丫,你疯了吗!”时诗抓住大门使劲摇了几下,“是你说泰坦的死不是单纯的抢劫杀人案!是你说里头还藏着秘密……”
“是啊,这里头的秘密就是你,害死他的人也是你!是你多事非要回应,是你回应那些黑子非要把小事闹大,是你让他来安慰你!”
时诗的心像被狠狠的揪了一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小丫凑近了一步,跟着压低了声音,“明明我才是泰坦的女人,我陪着他走过最不堪的岁月,陪着他一步步走到今天……明明我每天都陪在他身边却始终不能有属于我们的空间……”
“那不是因为他和老板签了合同吗?”时诗皱了皱眉,“听你说了你的情况,如果不是他主动要求,你根本不可能被带进战队给他当助理吧?”
“是啊,其实我很知足了,我不吵不闹,只要能陪着他就好了。”小丫说话的时候低垂了头,视线慢慢下移,变得呆滞起来,“其实我的过去之间就被人扒出来过,泰坦一次又一次替我澄清,拼了命想要保护我。现在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我想要反过来为他做点什么,却仍然有那么多人说我不配!骂我不要脸!”
时诗忽然醒悟过来:“你刚才还嘲笑我看不开非要把黑子的言论当一回事,结果你自己反而陷在里头了。”小丫根本不理会她的话,说话的时候含含糊糊像是在做梦:“我们最早在一起的时候,他总会提起你……你是他心里的白月光,是他梦里的女神。每次听他谈起你的时候我又羡慕又嫉妒,好像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被你握在手里了。”
“你别傻了行吗?”时诗努力想要向她解释,“我和他真的什么都没有,我大学那会儿就有男朋友……我和泰坦唯一的交集只不过是毕业舞会上跳了一支舞罢了……”
“是啊,我真的好羡慕你……我也想在最好最干净的年纪遇到他……有了他之后,我才知道这个世界原来也可以很美好……你知道吗,我很珍惜他的……”小丫喃喃的说着,从这种角度看过去她就越发显出老态来,“那一夜我打不通电话了,一个人呆在机场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只能拿大衣裹着自己,哭得怎么都停不下来,简直都快要疯了。”
“我们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那一晚更没有任何不合适的举动……对了,他还专门跟我强调了老板的不恋爱合同!”时诗看她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拼命压抑着心里的恐慌,“你明白吗,他只想让我看到他的成功,因为那是他的执念,是他的遗憾……”
“骗子!”小丫忽然尖叫起来,“联赛夺冠是他最光荣的时刻,他把那么神圣的时刻用来向你表白,怎么可能和你没有关系!”
“你先别激动……”时诗不敢再随便说话怕真的逼得她失控,只能尽量稳住局面,“你听我说,你先放我出来,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好好说。”
“你想怎么给我洗脑啊?”小丫的声音慢悠悠的飘过来,“没什么好说的,我不管你和他的死有没有直接关系,我只知道你和他之间的肯的有关系。”
“小丫,你别钻牛角尖了,泰坦其实很在乎你,真的。”时诗重重的吸了一口气,“他一直都想要保护你,现在他不在了,你还得好好活着。你把我困在这里也没有意义,我死了你就成了杀人犯,泰坦一定不愿意看见这一幕。”
“哈哈哈!你洗脑的本事还真不错,你就是这样骗了泰坦,让他对你死心塌地的么?我说他怎么能惦记着一个有主的女人那么多年,你还真能耐。”小丫忽然笑着抬起头来,“到了现在你还死不悔改,怎么能让你活呢?”时诗意识到她刚才是怀着耍猴的心态在故意看她出丑,居然也没生气:“所以你做了这么多,是真的打算要杀我。”
“没错,我就是要杀你……这一片的开发暂时搁置了,等到重启至少是四五年之后的事情了,到时候这里不是填埋就是夷平,连你的尸骨都不会被发现。退一步说,就算是被发现了,那时候我也已经远走高飞了。”小丫压低了声音,听起来格外阴森,“你认命得了,他已经走了,我就管不了你们活着那些时候的破事了。既然他舍不得你,我就把你送去陪他。”
时诗镇定的从身后拿出手机来:“抱歉,我刚刚已经拨了报警电话,你的话现在大概已经全都被记录在案了。”
“你唬我啊?”小丫不为所动,“这里根本就没有手机讯号。”
“我唬你干什么?外面当然是没有的,可是这道窗户附近有。”时诗笑着晃了晃手机,“不信你来看。”
小丫条件反射式的往前一凑,时诗从那个孔里迅速伸出手去拽她,结果只薅到了一把头发。因为这动作来得突然,小丫吃痛,被她拽得直撞在门上,跟着尖叫一声:“松手!”
“放我走!你放不放!”时诗当然知道刚才的话全是唬她的,爆发了求生欲根本不敢松手,拽着她使劲朝门这边过来想要勒她脖子,“不然我们就同归于尽算了!”
小丫尖叫着蹦了两下,拼命朝她的胳膊上挠,根本不让她勒实在了。时诗就这么卡在狭小的门洞里,只觉得胳膊都快被掰断了,可她知道只要一放手就再也没有活路了,哪怕胳膊真断了也要拼一拼。
小丫甩了一阵没结果,又怕让她制住,忽然一咬牙,使劲挣了开来。
时诗只觉得手里的力道忽然消失了,先是一阵错愕,紧接着就发现手里只剩下了一把带血的头发,就像一条毒蛇刚刚爬过了后背,莫名的寒意直冲头顶,吓得她连忙把那些头发扔了。
小丫捂着头哀嚎了一阵才慢慢缓过来,抽着气重新出现在被灯光照亮的地方。平常拔掉几根头发肯定不算事,但这一把太多,影响的面积自然不小,带下来一大块头皮,伤口处鲜血横流,有一道越过的眉峰从内眼角斜斜的划过去,像是把脸分割成了两半,看起来更是无比惊悚。她蹒跚了几步,过去捡起了那从头发,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先摸了摸头发上粘着的头皮,然后又恍恍惚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
尖锐的痛感彻底激怒了她,然后她尖叫了一声,拼命把另外的一半的头发掀过来,徒劳的想要盖住血肉模糊的一半:“不……我不能变成这样!我不能变成这样!哈哈哈!”
时诗分辨不出她是在笑还是在哭,但她能确定眼前的小丫差不多已经是疯了。看到小丫抬头的时候,她害怕小丫扑过来,无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
然而小丫只是又哭又笑,到底没有过来,只是捧着自己的头发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时诗捶着门,大喊了两声:“小丫!小丫!”
小丫连头都没回,只是冷冰冰的咕哝着:“你去死吧……我不会给你收尸的……你就看着我们以前恩爱的模样,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