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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战争休止

晨昏线印在了华夏的大地上。太空里,在地球同步轨道上运行的方舟也碰到了它。

说出来也奇怪,彦和葛小伦这才分开才一天多就又感觉自己的身边缺了点什么,心里空落落的,但是又和上次在天城的感觉不同,她可能是越来越放不下他了。

在把军团的事情全都处理完以后,彦一个人无聊总想着跟他聊聊天。但最后,她还是作罢了。她问了问炙心天城的情况。炙心说自打她走了以后,天城什么特殊情况都没发生,恐怕比呆在地球那会还要清闲,就连在冥河作战的两支舰队呃相安无事。彦谢过炙心,挂了通讯。

相比于一千年前的那场战争,这次的星际战争短的出奇。彦总用预感,这次战似乎只是被画上了一个休止符,这能让所有人都喘口气。不过这对天使来说没有必要。天使们已经做好了立刻迎接下一场战斗的准备。

现在,是时候去地球找他和女儿了。

方舟的舰身刚刚闪耀着恒星光芒的那一刻,天使们的女王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彦轻轻挥动身后的三双羽翼,再度落向人间。她准备联系小伦,但想想还是算了。她打算先碰碰自己的运气,先去葛小伦的家看一眼。能碰上最好,就算真碰不上也没有什么关系。再问他们俩也来得及。

她低调的回到地球。找到了葛小伦的故乡。

彦挑了一个没人的树荫下的长椅坐下来休息。一千年和人类文化的碰撞,让彦或多或少的对人类文化了解一些。周围的一切并不陌生。但当她真正准备作为一个普通人踏足地球的生活来说,没有小伦帮她,应该不会十分顺利。

现在,她早就撤下了一身的盔甲,那个在王座上危坐、英姿飒爽的彦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名二十岁刚出头的女孩彦。现在的她身穿着呢子大衣,内衬着一件白色的卫衣,头上戴了一顶白色的帽子,下身穿了一条加绒的黑丝和一双很普通的高腰靴子。

这身打扮根本没什么惹眼的地方。反正彦自己是这么觉得的。但事实却不像她想的那样。无论她走到哪都有人回头看她,这让她有点不自在,她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她已经尽量收敛着穿了。

这座城市的信息,是半年前,他们还在天城的时候和小伦聊天,无意中从他的嘴里套出来的。他说他的故乡是一座小城,不算繁华。今天,彦一看,这里已经是一座生机盎然的城市。但跟她的设想相比还有一些出入。

她以为小伦的故乡也和她之前去过的所有地球城市一样,各种各样的灯柱都能让人眼花缭乱,被科技和各种新材料包裹起来的钢铁都城的那种。而在这座边陲的小城里,她看不到那些遮天蔽日的高楼群,也看不到直射云霄的导航光柱。人们却能和自然和谐的生活在一起。这座城同时孕育了人类和自然。

是这座小城更改了她对地球城市片面的看法。

大半个月前的那场战争未曾触及这片土地。尽管人们现在还生活笼罩在阴影之下,但这儿的生活看起来并没有受到像都汇那样的冲击。

彦倒是觉得,没有了天上飞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交通工具,地球一下子变得可爱了许多。

温暖的阳光照在彦的身上,今天彦穿的或许是多了些,她有些热了。透过树冠,阳光斑驳的光影洒在了彦的脚下,让她想到了万华镜。

在彦眼前的是一条小河。河畔常有一对有一对的情侣手牵着手在河边散步聊天。彦喜欢他们,在他们的身上彦能看到爱的萌芽。他们如果无意间看向彦,起初都会若无其事的从彦的身边走过去。然后,他们就像被什么魔法诅咒了一样,在几步远的位置悄悄的回头看着她......

彦静坐了一会,她发现她好像爱上了这条小河。它安安静静的在那流淌,见证这在这河畔发生的一切。在上午九十点钟那种暖人的阳光中,这景色忽然变得有些暧昧——这是小伦的家,也就是说,会不会在之前的某一个时刻,他碰巧也在这条河旁边经过,甚至,他会不会碰巧坐在自己正坐着的长椅上呢?彦不知道,不过这件事只是想想就让她的嘴角上扬。

她在长椅上发了好一阵子呆。到最后,她明白了。其实这样陌生而平淡的生活,比自己在天城的生活有趣儿的多。

中午,她找了一家不错的餐馆简简单单的吃了一顿午饭,又开始毫无目的的在城市里溜达起来。

这座城的名字和位置是他从小伦的嘴里套来的。所以彦不了解这儿详细的样子,也就不知道这儿的什么地方好玩,什么地方有好景色。只能像这样没有目的的闲逛。下次再见着他非得让他给自己讲讲他小时候在这座城里的事儿。

彦一直走着,直到身边的小河注入了一条大江。

江边和城市内河的景色截然不同。这儿的人不多不少,来来往往的大多是和彦一样闲谈散步的人。在这些人群中,她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归属感。不停有人在她的身边经过,或是两名老人迎面走来,看着江面谈论那场个把月前的战争,或是不问世事的青年带着耳机顺着江畔跑步,再或是一个走路还摇摇晃晃的小生命正在爸爸的帮助下一步一步的走向几步以外妈妈的位置……

彦继续沿着江边走,看到了江面上横亘的桥。现在没什么事,那就往桥那走走吧,看样子距离也不远。

那段看起来不远的路,彦却走了整整一个下午。生活在地球的人们没有翅膀,在彦眼里原来很简单的事儿一下子变得复杂得多。

下午,她走进了一个很大的公园。

在广场正中间有一尊高大的雕像。在那个圆形广场旁边,很多人坐在紫藤架下的长椅上闲谈。在午后慵懒的阳光中,有一对恋人格外的惹眼。这本来没什么让彦好奇的,只不过,一幕她曾经亲身经历过。

眼前的男孩正抱着一把比小伦的那把精致得多的吉他,给身旁的女孩弹着曲子。虽然那男孩的技术算不上精通,甚至算不上熟练,但他还在很认真的弹着。

女孩静静的听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彦虽然不太懂人类的音乐,甚至不知道这首曲子的名字叫什么。但她还是立刻从曲调中听了出来,他弹出的曲调充满了年轻的活力。但小伦弹出来的,更有韵味,更富深情。

这首曲子,就是葛小伦在天城给她弹奏的那首。

“......欸?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啊?”女孩依偎在男孩的身边,软软的问道。

彦忽然打起了兴趣,若无其事的往他们那面又走了几步。

男孩抱着吉他低头想了想,狡黠的回答道:“下次,下次告诉你......”

看着眼前的一对情侣,彦想起了那天小伦在天城房坡上给她弹的那首曲子。这样吊她的胃口让她的心直痒痒,不过最终,她还是忍住了开启洞察之眼看这首曲子的好奇心,现在的她更愿意把自己当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地球人。

黄昏,她经过了一个广场。路过的时候她看到有很多人都坐在广场旁那被打磨过的花岗岩围成的花坛边。广场上还有不少晚上出来散步的人。要是享受生活的话,这应该是个不错的地方。

她站在广场的一个入口旁,犹豫了一会儿。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广场上,她能找到一丝天城的感觉。她在广场里随便走了走,无意之中又看到了一对男女,准确来说,是夕阳下的两抹背影。他们正坐在广场中央的一个花坛上,看着前面的喷泉和即将落下的夕阳。此刻,晚霞拿着她天赐的画笔,开始在给云彩和天边都抹上一层又一层淡金黄的涂料。

“......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啊。”

隐隐约约的,彦听到了一个人混在在车流人流中的声音。鬼使神差的,彦走近了些。看到了他们影子的形状,男孩的怀里好像抱着什么东西。很像一把吉他。可能刚才他也在给她弹曲子听。这个秘密倒也不是非知道不可,只是一直悬着实在是太吊彦的胃口了,自己的好奇心刚刚好不容易才刚放下。她摇摇头,想着还是以后亲口问小伦更靠谱些,转身离开......

但彦这次想错了。

“......爱的罗曼史。”抱着吉他的那个人说。

悠扬的琴声在广场上散开,立刻消失在了都市的喧嚣里。如同一滴水落到海绵里一样。琴弦被撩动的那一个瞬间,彦停下了脚步。这是她脑海里曾经回响过的旋律。刚刚她在江边的公园里,还把这个旋律和那个孩子弹出来的旋律比了一下......

而弹出这样旋律的人是......

彦恍然回头,这旋律的声音她不会听错。便开始仔细的打量起来他们俩的背影。此时,伴着金黄的天边和晚霞,琴声第二次传入了她的耳朵。世界都安静了。彦呆在原地。没错,就是刚才在江边的公园里听到的那首曲子。天城房坡上的那首,他给她弹的第一首曲子......

爱的罗曼史。

夕阳慢慢的在天穹划下,给今天的晚霞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彦所看到的,应该是出现在油画里的景象:一男一女安适的坐在花坛边上,两个人保持着十分亲近而毫不暧昧的距离。男孩抱着吉他弹奏着曲子,女孩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听着。喷泉在不远处像云彩一样映着晚霞的颜色,夕阳正巧落在了他们俩中间,像是故意要把这一幕钉在彦的脑海里一样。

彦看着他们俩,静静的听着他指尖弹出的旋律。在琴箱中传出来的除了彦熟悉的旋律,还有一丝深沉而恰到好处的悲伤。三个人在琴声里掉入了一条悲伤的河,这种悲伤如微醺一样。这条河里没有激流,没有旋涡,平平淡淡。

悲伤的河流流淌到了头,琴声也逐渐消失,最后一缕旋律和夕阳一同消散。

“小孩,”彦轻轻的擦去了挂在眼角的水滴,踏着今天最后的一缕夕阳向他们走了过去:“找到你了。”

那两个夕阳下的人转过身来,彦看不太清他们的表情,但她猜都能猜出来。

“唔,妈妈!”

“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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