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正在酣睡中的傅拾九被安儿摇了起来。
她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坐直身体,倚靠在床沿,双手随意挠着睡乱的长发。
这时,抱着一大堆东西的安儿走了过来,傅拾九看着他怀里,竹编的蝈蝈,蹴鞠…
“安儿,先给你说啊,阿姐可不会一大清早就陪你玩蹴鞠的。”
睡懒觉,这是傅拾九不论在现代还是古代,都没能改掉的习惯,原先还以为,从那次及笄礼之后不用再早起,谁知今天一早便被安儿这调皮鬼扰了梦。
“阿姐,今天安儿不是找你玩蹴鞠的。”安儿放下怀中的东西,走到床边说道。
“不是要我与你一起玩蹴鞠,那安儿一大早抱着这些玩意儿来找阿姐做什么呢?”傅拾九顺手把长发随意扎在了后脑勺,见他身后散作一团的,平日里玩的小物件,疑惑道。
“安儿是让阿姐,帮着选几样自己最爱的,我们带到平定去。”
“平定?可是之前阿爹所说离昔阳很远的平定城吗?”
“嗯嗯,今早,阿姐还在睡着,阿爹阿娘让钟叔,和碧落她们都在正院集合,说着要遣散府里的所有下人,下午便整理东西搬到平定去。”
傅拾九,顿时心里一顿,难道是有什么事要发生吗?这么着急搬迁,还需遣散家里的婆婆妈子。
拉着安儿的手,“安儿这事是爹娘亲自和你说的吗?还是你看到的。”
“算啦,我们赶紧过去看看吧!”不待安儿答话,她就起身,拿着屏风处的衣裳穿了起来。
一路拉着安儿小跑着,等到正院的时候,傅拾九就听到那温和的声音传来,“从傅某来到昔阳城这么多年,承蒙各位的照顾,现如今要举家迁到平定,那是一个小村落,估计大家伙跟着傅某也谋不了好的生计,每一个都有自己的去处,现下唯有钟叔,南星,碧落选择留下,其余人取了自己的契书便各自讨个去处。”
正院无一人说话,傅承靳转身走到正厅的方桌边,拿起桌上的一张张卖身契,随后递给钟叔,对着众人说“在座的各位都不容易,都身不由己,现让钟叔发放你们的契书,傅某也因茶铺,有些许银子,如今能给你们的,也只是比以往多一些报酬。”
牵着安儿走到他的身边,傅拾九满院瞅了瞅,都不见自己娘亲的身影,“阿爹,阿娘去哪了?怎的不见她在这正院呢?”
“你阿娘去与街坊邻居道别去了,同时送一些带不走的东西,给陈大娘子她们。”
他看着身边的一双儿女,一大一小,心里不由得想到之前那男子所说的,所谓九安,唯有她们姐弟安好,他和慎儿才能安心呐,所以昨晚就做了搬家的这个决定。
“你今儿怎的起这么早,这会儿才辰时,怎么不多睡会儿?”傅承靳抬手摸了摸傅拾九的头说着。
傅拾九看向院中的人,只见钟叔一人一人发着契书,确认,而南星着跟在他的身后,递予这些为傅家服务了十来年的人,相应的银子。
转而看向傅承靳,见他一脸疼惜的看着自己和安儿,不由得拉着他的手撒娇道,“今儿个,若不是安儿在我房中叫我,恐怕还得睡到日上三杠呢,那时怕阿爹就要嫌弃九儿了。”
“你这小丫头,自从病好了,这小嘴儿就没人说得了你。”傅承靳抬手刮着傅拾九的鼻子,打趣道。
“这可不是嘛,阿爹可不知道,晚上有时安儿睡不着的时候,阿姐可有好多故事了呢,每每听着阿姐说的故事,越发有趣。”安儿这时附和道。
待钟叔把人都遣散得差不多的时候,孟淑慎,才从街上回来,这脚才踏进正院的长廊,便听着那三父子的欢笑声从里传来。
“有何笑话也说与我听听呀,你们三儿有什么小秘密还是我不知道的呢?”
三人在听到这柔柔的声音,都统一的看向长廊,只见孟淑慎着一杏色,绣有梨花样式的罗烟群,步履缓缓走向他们。
“阿娘,可是都与街坊邻居都一一拜别了吗?”傅拾九起身倒了一杯茶,递给了她。
“都完了,现下就差整理好你和安儿的东西,用过午膳就可以动身了。”她接过茶,饮了一口。
这时傅承靳,起身把妻儿三人,揽到怀中,“从今起,可能阿爹就给不了你们很稳定的生活了,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你们收到伤害。”
“九儿,你带着弟弟先去收拾收拾你们要带的东西,娘过会儿就去做饭。”
傅拾九见他们这番情形,恐是有话要说,就向他们点了点头,牵着安儿走向西厢院。
“相公,可是那人已经追查到昔阳了吗?你最近怎么这般爱说这些丧气话,从昨晚你从茶铺回来,便说要搬家。”
“慎儿,我怕这次,不能全身而退了,那人心狠手辣,怕到时你和孩子跟着我遭罪呐。”
孟淑慎,为他整理了起皱的长袍,“怕他作甚,大不了,我们一家四人到阴间再会,你也不必自责,当年的事情以你一人之力也奈何不了他。”
看着自家相公神色不再似之前那般惆怅,她拉着他的手,往厨房方向去。
“现在做饭的妈子走了,所以午膳就由相公做了,慎儿就在一旁打打下手,可行?”
“行,以前可不就是我做与你这小懒鬼吃的嘛,从来昔阳这么多年,过了这么多年的安稳幸福日子,到也让为夫忘了给娘子做做饭。”
傅拾九心里想着爹娘为何会急冲冲地去平定,就好像有人在背后追赶一样,就这样一边猜想着,一边牵着安儿来到了西厢院。
因安儿甚是粘自己,故爹娘把安儿之前的房间,搬移到了自己对面的小厢房。
“安儿,快去你屋里,让南星为你收拾收拾,看看有什么东西你想带去新家的。”
“那,阿姐可别忘了,从你屋里那堆东西中,选出你最喜欢的,我们带去平定。”安儿拉着她的水蓝色罗裙,仰着肉肉的小脸说道。
实在是太喜欢自家弟弟那张小正太的脸,一看着就想揉,心里这般想着,心动不如行动,手一抬,就捏了捏,那肉乎乎的小脸。
“好,安儿说的,阿姐自都会记在心上,快去收拾吧!”
打发了安儿,傅拾九走向屋内,见碧落在为自己收拾着衣柜里的罗裙,走进拉着她拿着罗裙的手,“阿爹给了你们一个很好的自由身,从今以后可以做自己,不再为奴,碧落怎的还留下?”
今天顾着和阿爹说话,到是忘了问碧落,现下见着了,才想起,从来到这以来,自己都是由碧落打整照顾,觉着这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子,对自己好的不是一丁半点儿。
“小姐,可还记得,庆元十年,腊月二十八,昔阳城的东街头,你救了快被冻死的我,不嫌弃我身上腐烂冻疮,浑身发臭,带我回家,给了我名字,所以从那以后,碧落发誓,小姐就是碧落的再生父母,小姐到哪便服侍小姐到哪。”
今天不问,傅拾九还不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还与碧落有着这般深厚的感情,现下她去了,到让这份情意落到了她初九的身上。
“记得,记得,只是想着自由身还是很珍贵的,索性就来问问你,即如今你不愿离去,那就待在我身边,待哪天有了心上人,或是想走了,与我道一声就行。”
在碧落收拾着衣物时,她走到先前安儿放的那堆坊间玩意儿,每件都看了看,最后选了一竹编的蝈蝈。
拿在手中翻看,脑袋里闪过一想法,眼睛一亮,心想,若再加上一些东西,安儿肯定会更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