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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王子遭陷杜县城

随后二世又私下召见赵高,问他的各位兄长是否真是前来行刺。赵高心怀叵测道:“那还用问吗?他们先来告我的状,是想借陛下之手杀我,对不对?”二世说是这样。就把兄长们要杀赵高的事情如实说出。赵高不慌不忙道:“陛下,您想想,要是没有我在沙丘替您谋划,您能登上皇帝的宝座吗?”二世说当然不能。赵高接着道:“您的各位兄长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当上皇帝而嫉妒。今天多亏我及时赶来,才使陛下转危为安。您想想:臣死了,沙丘的谋划就会公布于世,他们还会合伙替扶苏伸冤而揭发您篡位之事,到那时陛下将会孤立无援,孤立无援就会被他们群起而杀之!”

二世听了这话,非常害怕地说:“爱卿,朕本来就知道你的忠心,他们当然嫉妒你。不光是他们,大臣也不服呀,你得想个法子才对?”赵高早就想好了法子,此时趁机道:“臣本来早就想说了,只是没有机会。陛下,您即位不久,人心尚未归附,要树立威望,谈何容易?”二世催促道:“爱卿快说吧,要朕怎么做?”赵高回答:“先帝的大臣都是秦国的贵人,为国家立过大功劳,而我赵高,原本就是微贱出身,侥幸得到先帝和您的重用,才让我掌管宫廷之事。您想在朝野树立威望,就必须变更法令,让法令变得严酷苛刻,然后依法考查文武官员,对外把那些办事不力的人全部查办,对内把反对您的人统统处以极刑!如果有人胆敢劝谏,也抓起来治罪。此举从大处讲可以树立您的威望,小处论也能除掉一些讨厌的人。况且当今之势不能效法文治,要效法法制。您拿严法苛律来治理国家,这就是先帝倡导的法术治国!您应该审时度势,雷厉风行,建立前所未有的丰功伟绩,如此先帝传给您的千秋霸业才能稳操你手。这样一来即使有人想谋反,也会在圣明君王的威慑之下不敢轻举妄动了;另外,您必须疏远那些旧的王公大臣,因为他们都是先帝的人。反之还要提拔一批地位低下的人。这些新提拔的人就会感恩戴德,从而会效忠陛下。到那时您才能够任所欲为地纵情享乐了!”二世听了赵高的话,大为称赞,就下令把十五位皇兄全部关进囚车,又让博士们改动法令,还派了一批非常刻毒的亲信人员,专门负责监视和考察官吏。

此诏一出,震动不小。赵高恐有不测,忙劝二世回京。十多天后,他们来到杜县。这天晚上,二世率领大臣来到城中,住进县衙。考察官吏的人员,因为县令迎接不周,就把他给杀了,还把县令的头颅挂在城门上。如此一来,地方官员害怕极了。这天正好是本月的十五日,天黑后,一轮明月冉冉升起。赵高就安排二世坐在公厅之上饮酒观舞,又暗中派人监视诸位王子的动静。

这天晚上,诸位王子被赵高安排在县中花园居住,住的是简陋的厢房,花园门口都有军士把守。赵高心想:如果现在不除掉他们,等回到咸阳就不好动手了。于是派人给他们安排了酒席,还准备了高明的琴师。等到月上东山,十五位公子哥们围坐在假山旁的一张大石桌前,对月伤怀,痛饮听曲。将闾害怕赵高派来耳目,就劝大家只顾喝酒,不准谈论国事。清风徐来,园林瑟瑟。琴师拨动琴弦,声音抑扬顿挫,如泣如诉。哥们相互劝酒,不觉愁肠百结。将闾此时也情不自禁地拿起箫管吹奏起来,箫声和琴声融合在一起,悲悲切切,凄凄惨惨。如此痛饮了一个时辰,王子们都已经醉了。就开始大大咧咧地骂起了赵高,宣泄愤懑。

早有耳目飞报赵高。赵高就在大厅上对二世道:“陛下,臣哀怜您的各位兄长,私下给他们安排了盛宴。可万万没想到,他们现在正在商议谋反之事!”二世大惊,不信有此事。赵高就请求二世亲自去看。二世就与赵高来到花园门口,仔细一听,里面的人一起在唱:

把酒望兮日月换,念父兄兮泪如线。好修姱兮身遭陷,恨党人兮酒难咽。荃不察兮如何断?虽体解兮志未变。

二世问:“这是什么意思?”赵高回答:“歌中控诉陛下昏愦,并且要以死相拼,为扶苏伸冤!”再听时,一人道:“贼臣赵高,祸国殃民!皇帝年轻不懂国事,等我们回到咸阳,一定把真相告知诸位母后,到那时就请她们下诏除掉奸贼,替大哥伸冤……”二世听得非常清楚,大惊道:“他们确实想谋反,你快派人将他们全部打入死牢,明日斩首,以除后患!”说完气呼呼地走了。赵高就带领甲士冲进花园,把王子们全部捆绑起来,押入杜县大牢。

第二天,二世命赵高押送诸位王兄前往市曹问斩,自己起驾回京。群臣闻听此事,纷纷前来谏阻。先是中郎高显泣血上谏,他拦住车驾,满腔悲愤地说:“陛下,臣听说做臣子的不能以死诤谏就不算是忠臣!您现在听信一面之词诛杀胞兄,这是丧失人性的误国之举。臣恳求陛下收回圣命,赦免诸位王子!”二世怒道:“他们先是行刺,后又谋反,这都是朕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你怎敢替他们求情?难道是同谋?”高显满脸惊惧,大义凛然道:“臣一万个不相信他们会谋反,同谋就更谈不上了。常言道‘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益于病。’陛下若是杀了他们,就叫骨肉相残,这是桀、纣之君的所为!您今日不听臣的劝告赦免他们,国家就没有安宁的日子了!”二世见高显把他比作桀、纣,火冒三丈,喝令武士拿下高显。高显见此,大骂赵高和二世是奸臣昏君,然后挣脱武士,突然一头撞向台阶,头破而亡。有诗叹道:

忠臣不死国岂亡?合是陈胜起泽乡。

犯颜直谏算高显,留得芳名万古香。

中郎死后,外郎宋庆又来拦住车驾道:“高显以死铮谏,算是忠烈之士。臣冒死请求陛下即刻赦免诸位王兄,然后以隆重的礼节埋葬高显。如其不然,今后再无人进忠言了。请陛下三思!”二世没有理睬宋庆。这时散郎彭宓冲上前来,他愤怒地抽出一位甲士的佩剑,将剑放在自己的脖子上,高声道:“今日陛下不听我等之谏,臣先死在这里!”二世见他以死相逼,怒不可遏,道:“那你死给朕看,朕偏不听你们这些狂徒的话!”彭宓愤怒到了极点,瞪大眼睛看着二世。二世却嘲笑道:“怎么?你没有这个胆量吧?哈哈哈!”彭宓气愤至极,就用剑指着二世大骂:“无道的昏君,你没有听说纣王杀死比干的结局吗?臣死何惜?只是先帝创立的大秦基业从此就要毁在你的手上了!你滥杀无辜,决无好下场!”骂完,引颈自刎。宋庆见彭宓死了,就捡起彭宓手中的剑也自杀了。有诗赞宋庆、彭宓道:

拦驾劝谏尽忠心,宋庆彭宓传英名。

引刀一快保社稷,又是当年剖腹人。

右丞相冯去疾也来拼死劝谏,他见此情景,悲愤地对二世道:“您的各位兄长未经审讯就要杀掉,天下不服啊!”这时左丞相李斯也来跪下道:“陛下,事情尚未查清楚,先把他们杀了,就是死无对证。诸位王子假如没有谋反,这岂不是冤枉了!”其余的大臣也都跪在二世的车前泣血劝谏。二世见众怒难犯,就只好把二王兄、三王兄、五王兄带回咸阳受审,其余的就地斩首。若有再谏者,格杀勿论。

十二位王子就被赵高押到市上处以极刑,更为惨烈的是他们暴尸野外。二世的车驾走后,杜县的百姓才把遗骸用席子卷着掩埋了,凄惨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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