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世即位后,人们本就怀疑他有篡位之嫌,现在皇帝又杀了蒙氏兄弟,大家的怀疑更加厉害了,尤其是二世的各位兄长,他们更是怀念先帝和大哥,于是怨言四起。赵高得知这一情况,心里害怕极了,就准备要除掉他们。
这年春二月,有一天二世对赵高说:“老百姓都在郊外春游,还在河边戏水。朕如今君临天下,怎能默默的座在京城?朕想效法先帝出巡,卿以为如何?”赵高说:“陛下出巡,真是天经地义,臣应该大力支持。不过您得办好三件事情后,才能离开。”二世就问是哪三件事情。赵高掐着指头说:“第一,陛下出巡须带上您所有的兄长和朝廷大臣。第二,让您的母亲胡太后执掌朝政。第三,让臣的女婿阎乐担任咸阳令。如此方无后顾之忧啊!”二世完全照办。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二世开始了他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出巡。这日他乘坐一辆华丽的车子,一路前呼后拥地离开了咸阳。不同的是他周围的车子上都是俏丽的佳人和各宫的美女,而二世的各位兄长和秦国的各位大臣却远远的跟在后面。队伍出了函谷关,走在广袤无垠的平原大道上。关中多山,那些看惯了山地的美人,此刻见到一望无际的大平原,都高兴得手舞足蹈,喋喋不休。二世不停地夸赞身边一个名叫米普的美人道:“不是心肝宝贝劝朕出巡,大家怎能见到如此景致?你们看两边的风光,真是美不胜收啊!”众美人就你一言我一语的恭维着二世,大家说笑不断,洒下一路欢歌。可是二世的各位兄长和大臣们却眉头紧皱,忧心忡忡。
二世一路游山玩水,来到江南的会稽山,拜谒了大禹祠,然后改乘龙船北上。他们君臣沿途欣赏海滨风光,直到碣石山。赵高就将人马驻扎下来,只见豪华的大帐扎满了海滨。碣石山位于渤海之滨,为燕山余脉,其主峰海拔六百九十五米,为古今观海胜地。二世与众人登顶四顾,只见万顷波涛,尽收眼底。真是:巍巍高矗势凌天,俯瞰论浪气万千。众水朝宗来眼底,层层出岫荡胸前。有诗叹道:
御驾劳民复远巡,游春忘国并忘身。
王孙衔恨公卿怨,从此江山祸患生。
二世只顾玩乐,不理政务。这时从各地送来的文书奏报已经堆成了山,二世却置若罔闻。此时二世的各位兄长都着急起来,他们聚众道:“这次君王出巡,完全是游山玩水,和先帝的出巡不是一回事。君上如此怠慢朝政,就是古人说的‘流连荒亡’啊!我们虽说是跟着出巡,但没有人身自由,只能借酒浇愁了。”
有一天晚上,诸位王兄聚到一起喝酒,老五欣季性格直爽,借着酒劲对各位兄弟说:“大哥是长子,本该继位,可不知为什么先皇把皇位传给了小弟?”老二将闾连忙捂住五弟的嘴道:“不可胡说,这是先皇的决定,岂能随便议论?”这时有一个陪酒的小宦官,名叫高由,醉汹汹地说:“唉!你们有所不知,先帝去年东巡,走到沙丘就病倒了。当时他让赵大人写遗诏,是让你们的大哥扶苏赶回咸阳继承大位。可不知为什么遗诏没有送出去,先帝就驾崩了,当时我就在身边,李丞相害怕你们争夺帝位,故意封锁消息,后来陛下就立为太子啦。”各位王子听了这话,如同晴天霹雳。欣季跳起来说:“我们本来就怀疑此事,果然如此!”高由又说:“立太子还是小事呢!”王子们大惊地问:“难道还有什么大事?”高由故意鬼鬼祟祟地走到帐外看了看动静,然后走到诸王子中间,低声道:“新皇帝尚未即位时,李丞相就假传诏令把你们的大哥赐死啦!这与先帝毫无关系,你们的大哥并没有谋反。”诸王子听到了这话,都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此时王子们义愤填膺,或为大哥打抱不平,或大放悲声,还有人准备去找李斯理论。高由见此情景,急道:“你们弄错啦,这事虽然有丞相参与,但主要是赵大人一人谋划的。”王子们惊呼:“这是赵高的阴谋!”高由道:“是的。赵高还害怕蒙氏兄弟造反,当时就劝陛下杀害了他们。这次为什么让你们出来,就怕你们留在京城谋反。我不忍心看着赵高欺骗大家,就把实情告诉你们,千万要保密,否则赵大人就杀了我啊!”欣季勃然大怒,咬牙切齿地问:“你说的这些都是实情吗?”高由表示:“怎敢在你们面前说慌?”欣季听了怒道:“我先去杀了奸贼赵高!”说完就要行动。高由急忙道:“各位爷,都因我一时酒醉,将实情说了。你们现在去杀赵高,就是自投罗网啊!”说完急得哭了起来。
将闾见弟弟意气用事,急道:“你现在去杀赵高,陛下还以为你要谋反,快快冷静下来吧!”老五也跟着拔剑出鞘,冲到大帐门口要去杀赵高。高由眼珠子一转,忙道:“二公子说的对!现在去杀赵高必定不能成功,反会送了性命,我倒有个主意。”欣季停住脚步,问有何主意。高由道:“赵高陪陛下游海,现在还没有回来,你们这样大张旗鼓地去,怎能近得了他的身体?不如等到明日一早,你们趁着陛下尚未出游,就身藏利刃去见,当面揭发赵高的罪行。如果陛下答应除掉国贼,你们就立即拔出利刃,将国贼乱刃刺死!”王子们听了高由的计谋,觉得可行,就答应了下来。高由见大家都能按照自己的谋划行事,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
次日清晨,十五位王子早早起来,做好准备。高由先自告奋勇地说要去打听一下动静。王子就让他先去了。一会儿,高由回来说:“赵高已经出去检查车仗了,此时正是觐见皇帝的时候。”诸王子于是各自揣了一把匕首,来到二世的御帐前,请求觐见。虎贲卫士进去传话,一会儿出来说:“诸位可以进去”。大家来到御帐,齐刷刷跪倒。二世惊问何事。将闾带头奏道:“从父皇薨逝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月了,朝廷中发生了骇人听闻的事情,臣们一点儿都不知道。大哥是让陛下赐死的,这事是真的吗?”二世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惊得不知所措。三王子激动道:“大哥平素慎言谨行,宽厚仁慈,上孝父母,下爱弟妹,一点过错都没有,可为什么要赐他死呢?蒙恬将军对秦国立过汗马功劳,可谓社稷之臣。父皇在时,遇事都和他商量,可陛下也将他赐死了,臣们不能理解的是:这一切竟然都是赵高教陛下干的!赵高原本就是一个卑微的贱奴,对国家有何功劳,竟然窃居高位?他害死了大哥和功臣,实属罪大恶极!此人野心难测,如不早除,秦国就要大祸临头了!臣等请求陛下,立即召来赵高,当面揭穿他的阴谋,然后立即诛杀贼子,替大哥和蒙将军报仇!请陛下降诏?”二世见各位兄长情绪激动,心里七上八下,想降诏,又怕不妥。正在这时,赵高突然疾步走进御帐,身后跟着数十名甲士,将王子们团团围定。赵高大叫:“陛下,听说有人谋反,想要刺杀陛下,臣赶来救驾!”
赵高来的非常突然,这让所有的王子感到不可思议。原来赵高早就和高由商量好了,他想趁这次出巡的机会除掉诸王子。高由是他的内线,从一开始就和他暗通消息。赵高这次故意让高由把事情的真象告诉大家,目的就是要激怒王子们。王子们在愤怒的情况下一定会做出过激的事情,然后就可以陷害他们了,这就是赵高的阴谋。今天高由慌报军情,说赵高出去察看车仗,其实是听从赵高的吩咐,先和他联络,诱骗诸王子怀刃去见二世。当赵高得知王子们已经进到了二世的御帐,就带上甲士赶来。
赵高进到御帐,看见诸王子,高声道:“陛下,臣再迟来一步,您就危险了!今日之事危险呀,太危险了!”二世问何险之有。赵高大声道:“听说有人来行刺陛下!”欣季怒吼:“奸贼,你胡说什么?”言罢就向二世请求:“陛下,奸贼不请自到,请下令拿住此贼!今日不除国贼后悔就晚了!”话音刚落,赵高大声分辨道:“陛下,他们谋反,是来杀陛下的!臣得知情况紧急就赶来救驾!”二世一头雾水,不明就里地问:“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来行刺朕的?”赵高说:“请陛下下令搜身。”欣季等人恍然大悟,才知道高由骗了他们。按照秦律:藏着兵器进见皇帝是要灭族的。欣季此时指着赵高大骂:“奸贼,你血口喷人!”赵高对欣季说:“明明是你做贼心虚,还敢抵赖!”二世就让卫士搜身,结果在季欣的身上搜出了匕首,又从其他人的身上也搜出了利器。诸王子大惊失色。
匕首本是诸王子用来杀赵高的,可万万没有想到,此时却成了刺杀皇帝的证物。二世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禁勃然大怒,喝令赵高将各位皇兄推出斩首。诸皇兄据理力争:“陛下,我们是至亲骨肉,决无行刺之意啊!我们是来杀国贼的,请陛下明察!”二世也不分辩。武士们就把诸位王子推了出去。这时李斯带领群臣惊慌进见,都一齐替王子们求情。二世不予理睬。李斯道:“今天的事情太突然啦,他们是否来行刺还不清楚,应该把他们带回去审查清楚了再行定罪也不迟啊!”二世就下令把诸位兄长关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