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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吕雉临危显才能

魏将张说见韩虎被杀,非常惊恐,又见沛公要攻城了,就又使出了他惯用的伎俩,赶紧把沛公的家人绑到城头上来。沛公正怒不可遏地下令攻城的时候,突然听到张说大喊:“刘邦!你别高兴的太早,你看看她们是谁?”沛公和将士们抬头望去,只见魏军已经绑着沛公的妻子吕雉站在了城头的垛口里,身后还有沛公的儿子刘盈和女儿鲁元。沛公看到妻子和一双儿女,惊得差点儿从车上掉下来。此时他又看见魏兵们都握着钢刀,如同凶神恶煞一般,有人还用脚踢孩子的屁股。沛公的脸色就突然变得苍白起来,几乎要哭出声来了。张良反应极快,急忙劝沛公停止攻城。沛公就将令旗一挥,军中响起了鸣金之声。张说在城头上大叫:“刘邦你听着,我们魏国人并不是一群轻举妄动的野蛮人,不过你若是攻城,可别怪我不客气!真要是把我逼急了,我要让你目睹一场你永远都不想看到的事情!哈哈哈!”张说不仅说着,还两手抓起了两个孩子,把她们高高地举在空中,做出了向城下抛的样子,口中还道:“这两个小兔崽子,是死是活你看着办!”沛公看见儿子和女儿遭受了如此的惊吓,心里就像刀绞一般。这时在一旁的英布看见沛公的一双儿女危在旦夕,也只好下令撤退,大家就来到了距离城池不远的地方屯驻下来。

这天晚上,沛公想起白天发生在城头的一幕,心里就痛不欲生。将士们也聚在一起安慰他。张良道:“请沛公不必忧虑,我白天看见魏将举起孩子的时候,在旁边的雍齿好像不忍心的样子,我断定这个人的良心还没有完全泯灭,您的家人不会受到伤害!”沛公听了张良的话,又想起以前和雍齿交往的点点滴滴,他敢肯定他们之间没有太大的过节,心里就稍微好受了一点。接下来的几天,沛公也只能围城,但不敢攻城。张说和雍齿看见沛公搬来的兵马很多,又有英布这样的牛人助战,心里果然就害怕了。

有一天,沛公正在围城,张说看到围城的人马很多,心里就紧张的不得了,就要求沛公撤围。沛公没有答应。气急败坏的张说就把吕雉再一次绑在了城头上,然后对沛公道:“刘邦!你不退兵,我就让军士扒了她的衣服!”沛公见魏将要给妻子难堪,简直愤怒到了极点,但他无计可施。吕雉见此情景,就义正辞严地训斥张说。张说恼羞成怒,断然喝令军士要当众羞辱吕雉。吕雉看见雍齿在一旁面带愧色,不忍观看的样子,就对他道:“雍齿,我虽是个女流,也真替你们大男人害臊!你们男人们打仗,为什么要拿女人出气?这是哪门子的事?你身为丰邑的子弟,家乡的勇士,反秦的英雄,却让嫂嫂当众受辱,你不觉得羞愧吗?沛公哪一点对不起你了?你不仅把家乡拱手让人,还这样对待我,你良心何在?你对得起生你养你的这片土地吗?你对得起家乡的父老乡亲吗?我以前认为你是条汉子,可没有想到你是个窝囊废!没人性的畜生!你枉为七尺男儿!你算什么英雄?嫂子真是替你心寒啊!”雍齿被骂得羞愧难当,无地自容起来。

吕雉又接着说落了雍齿几句,这下果然换醒了雍齿的良知,也激起了他的愤怒,他顿时对吕雉产生了无比的同情,忽然呵斥那些准备上前要非礼吕雉的魏军道:“你们滚开!谁敢靠近,我就宰了他!”说着突然拔出了剑。那些魏兵见雍齿如此,都吓得不敢动手了。张说在一旁也愣住了,他非常清楚,假如雍齿此时反目,一切就完蛋了,他必定会死在刘邦的剑下,于是也豁出了性命,突然拔剑在手,指着雍齿大吼道:“你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你敢反目?来人啊!快把这个玩意给我拿下!”没等魏兵上前,雍齿也对着丰邑的子弟兵大叫道:“弟兄们,给我上!”只见一群丰邑的子弟愤怒地冲上了城头,挺起兵器和魏兵对峙起来。

城中的百姓看到这一情景,顿时一片哗然,她们一起叫嚣着要保护沛公的夫人。大家平素都知道吕雉是一位美丽、善良、端庄、贤慧的奇女子,人人都敬佩她,此时看见她们心目中的女神要面临如此尴尬的局面时,都纷纷替她打抱不平,有人还大声嚷嚷:“杀了魏狗!放沛公进城!”张说被这突入其来的变故弄得不知所措,他非常清楚,就算是真的闹僵了,他也是逃不出去的,便不由自主地向吕雉的脸上望去:天啊!眼前的这位美人,的确是一个威武而妩媚的尤物,尽管她的怒气还没有消除,可是她那美丽的脸庞上,已经隐隐地透出一股咄咄逼人的正气,直刺得他无地自容。张说此时才感到他的猥琐与渺小,他终于被这位高傲而圣洁的女神打动了,再也不敢去伤害她了,于是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剑,垂下了他高傲的头颅,那目光仿佛已经是在向吕雉求饶了。

这时丰邑的子弟也越围越多,他们决不容许魏兵们的暴行。就在双方相持的时候,英布已经率领大队再次逼近了城池,竟然把一个小小的丰邑围了个水泄不通,这时愤怒的人们都齐声高呼:“活捉魏狗!不要放走了他们!”声音越来越大。张说大惊失色,只好对雍齿道:“没有想到你会反目?我们就这样死在刘邦的手中吗?”雍齿忽然果断地回答:“我既不祸害乡亲,也不背叛魏国,你快下令让你的军士放下武器,我保证送你出城!”张说就问如何出城。雍齿就转身走到吕雉的面前,单膝点地,行礼道:“我不想追随沛公自有我的道理,可我也不是一个反复无常的人!为了证实这一点,现在请嫂夫人让沛公把兵马散开,我要护送张将军出城,家乡的子弟兵一个也不带走,也决不伤害嫂嫂,但必须请您护送我们出城。”吕雉一下就明白了雍齿的意思,便答应了他的请求,也果断道:“兄弟,好样儿的,你既然仗义,我也不会无情,嫂嫂亲自送你们出城!”张说赶忙斥退了魏军。雍齿也赶紧解开了吕雉的绳索。

吕雉回头向城下望去,只见所有的人都在静静地注视着她,就把雍齿的意思向沛公说明,还说自己要护送他们出城。沛公也明白雍齿的意思,只是让吕雉当一回人质而已,就大声道:“雍齿,你这个兔崽子,老子敬你是条汉子,答应你!不过别让我再撞上你!”吕雉为沛公的粗鲁感到脸红,她正想说不要用脏话骂人。可是话还没有说出口,沛公就已经下令撤围了。

吕雉只身独骑,护送雍齿和魏国的兵马出城。张说刚过吊桥,忽然听见南面有人大叫:“休要劫持我嫂嫂,樊哙来也!”声音非常洪亮,张说惊慌失措,打马急奔而去。雍齿慌忙向吕雉揖别:“请嫂夫人回去,我不会忘记您的救命之恩,我们后会有期。”说罢急忙打马向西驰去。吕雉回头一看,只见樊哙率领几十个骑兵从南面赶了过来,就大声问道:“妹夫,你不在萧县守卫,来此何干?”樊哙道:“听说大哥搬来了救兵,特来助一臂之力。刚才看见那小子要劫持嫂嫂,我去追上他割下脑袋交令!”说罢就要去追赶。吕雉急忙阻止,还把雍齿的约定说了。樊哙道:“既然这样,也还是便宜了那小子!不追上砍一斧头,难解我心头之恨!”吕雉坚决阻止。樊哙才停止了追赶,于是护送吕雉进城。

这时,丰邑城中,万巷皆空,男女老幼一齐走出来迎接沛公,到处都是寻爹喊娘,哭儿唤父的声音。沛公和英布等人刚到城门口时,吕雉和樊哙也赶到了。沛公见夫人没有受到伤害,也是热泪盈眶,就安慰她几句,然后挽着她一齐进城。沛公来到城里见到了家人,心里非常高兴。这时一双儿女突然跑过来抱住沛公哭了起来。沛公就非常爱怜地抱起两个孩子,雨点般的在她们的小脸蛋上一阵狂吻。这一夜丰邑非常热闹,大家互相问候,有的还走东串西,闹腾了大半个晚上。

次日沛公召集全城父老,把那些跟雍齿背叛的人恨恨地训斥了一番,还责令他们每户必须献出酒和肉,算是对他们的惩罚。那些子弟听说惩罚如此之小,都感激沛公的恩德,赶紧准备礼物去了。随后沛公就在公厅的院子里大摆酒宴,犒劳项军,人们所有的忧愁此时都烟消云散了。

一会儿,在丰邑的公务大厅里就座满了庆贺的人们,沛公喜不自胜,先举杯向英布等人敬酒,然后拿起张良的酒樽道:“这次能借到兵马,收复丰邑,都是先生的好主意啊,请您满饮此樽,聊表我感激之情。”张良就接过了酒樽,一饮而尽。英布道:“子房先生在博浪沙椎击嬴政,可算得上是山东第一位反秦的英雄,我也敬先生一樽。”张良道:“秦二世实行残暴统治,大兴土木,奴役百姓,谁不痛恨?英将军早年在咸阳振臂一呼,不也率领几百壮士反出关了吗?你才是真英雄啊!”英布突然道:“以先生之才,应该投在项将军的麾下效命,不知先生意下如何?”沛公听了这话,心里不爽。张良却感慨道:“我本亡命之人,不是陈王发难,也不会走出下邳,更不用说和秦军开兵见仗。我家祖上有五代人都做过韩王的辅臣,因此我一心想恢复韩国。等沛公稍微安定了,我就要离开他去完成我复韩的使命啊!”

沛公心中若有所思,便离开座位走到英布的面前祝酒道:“将军一路辛苦,助我收复了丰邑,真是感激不尽。如果我能得到将军这样的英雄,也必定能够建立一番功业!”英布道:“项梁是项燕之后,名望极重,眼下正在号召百姓反秦,沛公何不投奔在项将军的麾下,这样您也能够建立一番功业啦!”樊哙见英布尽劝大家去投奔项梁,就倏地站起来道:“将军威名远扬,从咸阳杀将出来,也是威震天下。我想和将军比比剑术,以助今日雅兴,不知将军意下如何?”英布心中‘咯噔’一下,觉得樊哙在挑衅,就笑道:“这有何难,愿意奉陪。”于是拔剑在手,正要比试,张良赶忙起身制止道:“丰邑的百姓刚刚被魏军挟持,惊魂未定,你们若要在此舞弄兵器,一定会吓着她们。我听说沛公喜欢歌舞,大家又是久别重逢,今晚何不请沛公给大家献上歌舞,这一定比舞弄兵器的好!”沛公心领神会,知道子房是在解围,就立即走上前,将樊哙的剑原插回剑鞘,道:“我担心有人要偷袭萧县,你立刻出发,前往萧县把守。如果再把城池丢了,我就要砍你的脑袋!”樊哙只好答应了一声,然后转身走出大厅。他回头望着满案的酒肉,心里怅然若失,深怪自己冒冒失失,错过了吃酒的机会。沛公见樊哙走了,就对英布道:“樊哙是个粗人,不会唱歌,哪能助兴?英将军请看我边唱边舞,如何?”英布也就收剑回鞘,坐回了原处。沛公便举樽起舞,还信心满怀地唱道:

日月反复出扶桑,天地交替兮各司光。

把酒问天兮谁主宰?何人更筑兮黄金台?

丈夫出世欲何为?开疆拓土兮立功名。

安得电曳兮依天剑,献凯呼声兮动九垓!

歌声慷慨激昂,催人奋进,英布等人就被沛公的才气所慑服,就只顾喝酒唱歌。沛公唱罢,又痛饮了几大杯,不觉大醉,就把刚才的不快和尴尬局面轻轻地掩饰了过去。张良心想:沛公不仅老成持重,而且聪明过人,他能将突发事件化解得天衣无缝,又不留痕迹,真正是一位英明之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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