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歌这一逃,就是一个月。好在有工作在忙,时间也不难熬。这一个月江歌都没有刷微博,因为不想被勾起关于葛湛的任何心思。看不到,就可以当做不存在。由于保密协议,江歌不能跟任何人倾诉自己的纠结,但就算没有这个协议,她可能也不会讲,都交给时间吧。所幸葛湛那边也没有任何联系,只是刚回来的第二天,就收到了重庆来的大包裹。江歌也没有打开,只是放在自己办公室角落里,还找了个白板挡住,将眼不见心不烦贯彻到底。
9月9号星期四,江歌看到张瑞林要在周五休假的申请。想到有一段时间没有跟张瑞林做员工沟通,就顺便约他出去喝个咖啡聊一聊。到了时间,江歌去张瑞林工位找他,突然发现张瑞林全家福旁边又摆了一个张他和一个姑娘的合影。
简单的工作近况沟通后,江歌释放了自己的八卦之魂,问:“我看到你工位上加了新照片?”
“你是想问她跟我是什么关系吧?”张瑞林很直接的反问。和江歌合作了3年了,张瑞林也把江歌当朋友。
“额,你这么机智真的好吗?”
“果然恋爱中的女人就会更关怀身边人的婚恋状况。”张瑞林打趣。
江歌沉默。张瑞林看出异样但也没有探听,而是继续回答问题:“她是我女朋友。”
这句“女朋友”震惊到江歌,顾不上陷入自己的纠结哀伤,而是睁大眼睛看着张瑞林,期待他的下文。
“原本我是帮忙的,我算是她的gay蜜吧。她父母催的紧,就请我假扮一下。”
听到这里,江歌似乎闻到了熟悉的配方。
“可是扮着扮着,我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了她。认识了这么多年,我都对她没有过想法。甚至说我对女人都没有过想法。”张瑞林冷静的陈述着,但说到爱还是很动人。
“所以你是,双性恋?”江歌不得不靠近张瑞林,压低声音问。
“我也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此刻我爱着这个人,想跟她成立家庭,共度余生。”张瑞林再次抛下一个炸弹。
“祝贺你。所以你明天请假是?”江歌由衷的祝福。
“谢谢。她是老师,我想给她过个教师节,连带周末做个短途旅行。我的情况交代清楚了。接下来,让我们来说说你的事儿吧。从刚才看你就思虑颇重欲言又止的样子,可以跟我这个曾经的‘gay蜜’谈一谈吗?”
“还不到时候,还不到时候。”
“你和那位葛姓演员的恋爱不是很甜蜜吗?我还看到照片了。”
“是很甜蜜啊。”
“不用顾虑太多,感情里只讲感觉,不讲其他。”张瑞林鼓励道。
“谢谢啊,感情大师。能看得清自己的心,你很厉害。”
“不,是真爱无敌。”
“哎呀,太肉麻了。下次聚会约上女朋友啊。”
“好的,老板。”
“老板现在要带着你回去工作了。”
跟张瑞林谈完,江歌下午工作时不禁盯着白板,眼睛像具备了透视功能一样盯着白板后面的快递走神。也是近一个月来第一次长时间的放任自己思考对葛湛的感情,回忆葛湛的种种,推测他的态度。
无疑,自己是喜欢葛湛的。但是这是追星的喜欢还是对恋人的喜欢,就算是对恋人的喜欢,那她喜欢的是带着假扮情侣演技的葛湛还是真实的葛湛,真实的葛湛是什么样子?这些问题江歌都没有答案。
江歌试图换一个简单粗暴的角度思考。假设葛湛也喜欢自己,那么自己想要跟他结婚共度余生吗?向往,但是更害怕。经过假扮情侣,江歌觉得跟公众人物谈恋爱也还好,网络上的风浪她能经受得住。她怕的其实是自己并不具备跟人共度一生的能力。郭子睿的声音同时在脑子里回想:“江歌,你很好。只是跟你在一起我很难感受到自己的意义。”相处七年的人给出这样的结语,不想改变自己的处世哲学的江歌一度觉得自己会成为优雅的独身老太太。
郭子睿当时的例证有很多,既有考研、找工作这种大事儿没有征求过他的意见,也有租房子、搬家没有让他出场,甚至连换灯泡、开关这种男朋友专属业务都独自完成。当时,江歌不明白郭子睿为什么没有透过自己独立自主的行为看到自己与他相偎相依的灵魂。为了不打扰郭子睿的求学,江歌学会了很多技能,最终带着这一身的本领彻底回归一个人的生活。
江歌本想再过几年,寻觅一个门当户对条件匹配三观吻合的伙伴,搭伙结婚,一起做完婚姻这个支线任务。可现在她喜欢上了一个人,而且是个难度很大的人。就好像原本想顺便完成一个跑腿任务赚点钱,结果突然发现这里是大宝藏有大boss,弄不好就要丧命,还不能存档。真的是一场豪赌啊。
见到张瑞林的当天,久未冒泡的李然也再次出现了。这次是告诉江歌自己搬家了。李然的房子从拿到手里到正式入住历经两年。这两年,也是李然逐步意识到自己是个“弱女子”事实的过程。让她承认这件事的诱因是装修。开始的时候,李然准备自己主导。但在经历了无数次与项目经理不欢而散的争论后,李然同意了高朗要来帮忙的请求。随着高朗的加入,项目经理立刻就像换了一个人,所有的工作都高效高质的完成了。用李然的原话说:“能干和独立,也许是因为没人有人能倚靠。如果没有高朗,我应该最终还是可以挺过来。但因为有他,我很快就放弃了自力更生。但我并不为此羞愧,反而很幸福骄傲。”
“那我们什么时候暖房呢?”江歌问。
“可能不方便。我和高朗住在这里,一个小开间。暖房就忽略吧,等我们搬婚房的。”
“我似乎听到了一个大新闻?”
“我自己想的,你别在高朗面前表现出来啊。”
“哎呦呦,好的。”
结束跟李然的交谈,江歌再次感慨爱情对一个人的改变之巨大。张瑞林的性向,李然的处事原则,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过了半个月,江歌都没有通知葛湛快递的事儿,葛湛确定江歌是在躲自己,葛湛有点开心。他丝毫不怀疑江歌的躲是怀疑自己有非分之想而在变相拒绝,而是单纯的还没有理清自己的心绪。因为葛湛终于想明白如果是前者的话,江歌一定会当面拒绝,而不是当鸵鸟。葛湛很开心,葛湛非常开心。同时又开始苦恼如何让江歌快一点认清事实。
9月中,Amber给葛湛发了几张江歌和张瑞林的照片。有说有笑,包括那张角度很好的“亲密”照。葛湛先是吃醋,然后是焦虑,焦虑自己现在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除了假扮情侣的合约,葛湛没有任何凭借可以去跟江歌沟通这件事。但由于太久不见了,葛湛还是忍不住又多看了几回照片。才发现两个人口袋里都有工牌。记得江歌讲过,她是不会跟同事谈恋爱的,因为风险太大,好的工作太难找了。想到这里,葛湛的心情平复了很多,但还是觉得开始跟江歌真正谈恋爱这件事,迫在眉睫。
所以当得知9月末要回北京办理海外取景的签证时,葛湛立刻跟包棋建议加一次“情侣”宣传,稳定自己的“恋爱”状态。包棋知道葛湛的小心思,但善良的没有点破。正好葛湛父母也想儿子了,同时更想见见儿子的女朋友。于是很容易就促成了一次北京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