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有能力,若真的当了官,一定比我要好多了。”阮清河地叹了一声,觉得有些可惜。
“好?那可不一定。”沈浪勾了勾唇,“就像这次疫病,若是让我选择,我肯定会将所有得病的人都关进疫疾馆,若是不愿意的就直接杀了,若是病的重的,也会直接杀了。”
他说这话时,没有丝毫的停顿,也没有其他的语气,好像对于他来说,这样的选择并不是什么难事,而是最寻常不过的一样。
阮清河莫名打了一个冷颤,轻咳了一声,想转移话题。
“最近你都在忙通州这边的事情,沈家商会你不在能行吗?”
沈浪一怔,有些莫名地看着他,“沈家商会又不是我的,我只负责通州这边的沈家商会下的店铺。”
阮清河眨了眨眼,宇文斐让他来通州时,找一个叫沈浪的人,而沈浪也在沈家有着较大的权力,所以他才以为沈浪是沈家商行的负责人,而所谓的当家人沈柒,不过是宇文斐一个掩人耳目的身份罢了。
“那沈家商行真的是有个叫沈柒的当家人?”
沈浪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当然啊。”
“他不是......不是......一个假的身份吗?”
阮清河觉得自己有点想不明白了,若是沈柒确有其人,那为何他手下的人都会听宇文斐的话呢?
沈柒其人能将沈家商行一手办起,想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两个人若是合作,也不会就这样把自己的人完全交给对方吧?
沈浪听完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被他这么一笑,阮清河也会知道自己原来的想法有多蠢,白了白眼,偏过了头。
沈浪好不容易忍住笑,收出脸上的笑意,一本正经道,“沈柒,不是什么假的身份,他要真是假的,这么多年......难道别人就不会怀疑吗?”
“我......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他要跟宇文斐合作。”阮清河缩在被子里嘟嘟囔囔道。
若是这个沈柒有意参与皇权争斗,那晋王,十六皇子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宇文斐虽之前有皇上的宠爱在身,宫里还有个受宠的母妃,可是他身后没有一个强大的氏族支持,去鹿鸣山的几年也错过了在朝中拉拢势力的机会,明明不管从哪个方面看起来,都比不上其他人。
沈浪突然不做声了,他眨了眨眼,只是用一个异常敷衍的口吻回了他。
“也许是因为两人都曾师从东篱先生吧。”
“东篱?沈柒也曾拜过东篱为师?”
阮清河对于沈柒其人知道的太少,免不了有些好奇的问道。
“也不算是拜东篱为师,只是被他另一个师父丢给东篱代为照看。”
沈浪模模糊糊的回答了阮清河的话,等他再问时,关于沈柒,沈浪却不愿再多说什么了。
阮清河见他不愿在此事上多说,便转向了另一个他有些好奇的问题。
“那既然沈家商行的当家人是沈柒,那你的姓也是跟着沈柒改了的?”
沈浪点了点头。
“那你原本姓什么?”
原本姓什么?
沈浪的目光突然沉寂了下来。
他以为他早就忘了,可是当阮清河这样问起时,他却又那么清晰的记起,这个早该被他抛诸身后的姓氏。
“我啊,”沈浪叹了声气,“我原本,是姓宇文的。”
宇文,大宛的国姓。
阮清河本就不怎么大的眼睛,兀地睁大,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沈浪。
可看了一会儿他就发现这个沈浪分明就是在骗自己。
沈浪看着他脸上的神色变幻,展唇一笑,“我没有姓氏,是沈柒在一群小乞丐里找到我,认识我的。”
阮清河原本想瞪他的眼睛就那样僵持在那里,而后,慢慢垂下。
他突然发现,自己虽然与沈浪认识了这么久,但是关于沈浪的事情,他却十分的陌生。
就连他曾经是一个乞丐这件事,他也是刚刚才得知的。
怪不得这人那么不爱干净!
阮清河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么一个想法,他低头凑上前嗅了嗅沈浪刚刚拿给自己的被子,确定上面没有什么异味了,这才放下心。
沈浪看着他在被子上嗅来嗅去,那模样像极了一条小狗,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摸一下。
他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一个没忍住,就伸手上前,摸了摸阮清河的头。
手上传来一阵柔顺的触感,酥酥麻麻地缠绕在指间,等他反应过来时,却突然愣住。
阮清河感受到自己头上的力量,也是愣在当场。
两个人就那样,以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僵持在那里。
空气中都散发着一股名为尴尬的气息。
“咳咳......那个......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沈浪轻声咳了咳,率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这种尴尬,收回了自己的手。
“嗯,那个......明天你......再多带几床被子吧.......有几个病人他们......”
阮清河低垂着眼,原本一句极简单的话,却被他吞吞吐吐地怎么也说不清。
“我知道了。”
沈浪实在等他说不完,便起身离开。
“阮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正在沈浪打算走开的时候,一个胖乎乎的小孩从外面直接冲了过来。
沈浪一把将他拉住,把他挡在了外面。
这里可是疫疾馆,里面都是患了疫病的病人,这个小屁孩也不知道病得怎么样,要是就这样让他进去,又把阮清河感染了怎么办?!
可那小胖子却扭了扭身子,用尽浑身力气想要从沈浪的手中挣脱。
“沈浪,让他进来吧,他不是病人。”
里面传来阮清河的声音。
可沈浪还是不松手,他将小胖子拉的远远地,冷哼了声,“不是病人,那他来疫疾馆做什么?”
小胖子使劲掰了掰沈柒的手,掰不开。
于是他也学着沈浪的样子,冷哼了声,“谁说疫疾馆里面只有病人的!阮大人不也没病吗?”
“你们能一样吗!”沈浪瞪了他,拉着那小胖子,找了疫疾馆内值班的军医,将小胖子上上下下自己检查了一遍,确定他却是没有得疫病,也没有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病症,这才将他又带到了阮清河的房中。
“哼!阮大人都说了我不是病人了!”
小胖子一离开沈浪的束缚,就一步跳开,与沈浪拉开距离,冷哼了一声。
沈浪白了他一眼,“有什么事就赶紧说,说完赶紧走!”
小胖子这才意识到自己来找阮清河是有要事的,于是他急忙凑到阮清河耳边,“大人,储物间那边的粮食和水都少了,好像被人偷了!”
阮清河一怔,疫疾馆内都是病源,怕水和粮食被感染,所以在疫疾馆内特别打造了一间暗室,蒸馏好的水和粮食都储放在那里。
而这个小胖子就是专门负责看守的。
“是疫疾馆的人偷的吗?”阮清河追问道。
若是疫疾馆内的人偷的,那也就不能确定现在那些水和粮食是不是还是干净的,必须尽快将那些东西处理掉。
小胖子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就去上了个厕所,回来之后就发现粮食和水都少了。”
阮清河急忙从床上下来,穿好鞋子往储物间的方向走。
小胖子和沈浪也急忙跟上。
等三人到了储物间时,小胖子突然发现,里面的东西比他刚刚出来时又少了。
“水又少了!”
小胖子指着一个装了半桶水的水桶嚷道。
沈浪拿了挂在墙上的一盏油灯,凑近了去看,果然看到那地上有一圈水渍,而这水渍又在不远处再次出现,水渍断断续续,一个堆放粮袋的地方停了下来。
阮清河和沈浪二人上前,将那堆粮袋搬开,小胖子一一旁给他们两个拿着油灯照明。
等那一堆粮袋都搬开之后,一个暗黑的地道出现在三人面前。
二人对视了一眼,一前一后进了那地道之中。
小胖子看着两人也不先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危险,就这样直接进去,忍不住叫了一声,但是二人都没有理他。
眼看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小胖子环顾了下四周,咬咬牙拿着油灯也钻了进去。
三人在地道里,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听到一阵闷闷的哒哒声从上面传来。
“是马。”
沈浪一下子便认出了那声音的来源。
他们现在在地道里,那应该已经出了疫疾馆了。
三人没有更多的停留,沿着地道继续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