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
“继续说。”
“现在唯一能知道的就是,是郡主亲手杀了宣平侯,并且宣平侯的首级已经被郡主八百里加急送往京都了。”
听完云景的话,宇文斐的眼神攸地沉冷了下来。
怀瑾为何要杀宣平侯呢?他怎么也想不通。
若是怀瑾真的如她所说,只是一个来自异世的孤魂,那她与宣平侯无怨无恨,为何会杀他呢?
他在脑海中搜索关于怀瑾的一切,忽然想到之前在客来居时,好似听到宇文硕与怀瑾正在讨论关于宣平侯的事......
怀瑾与宣平侯之间,似乎还有一些事,是他不知道的......
“要备车吗?”
云景看着宇文斐皱起的眉头,试探地问道。
宇文斐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凉州那边怀瑾已经在了,自己再去也毫无意义,现在对于他来说更重要的是通州,还有宽州那边的事情。
正当宇文斐准备问宽州那边的事情时,驿站外面忽然传来一声马叫。
宇文斐停住口边的话,走到窗边向外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士兵样式衣服的人从马上下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又进了驿站,往周康健的房中奔去。
宇文斐见他进了周康健的房间,便又探头看了那马一眼。
马上有各个驿站做的标记,若是他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京城那边传来消息了。
那人在周康健的房中待了一刻都不到,便又出来,骑上马匆匆离开。
周康健手中拿着感刚刚传来的信报,呆坐在桌前久久不语。
他就这样一直坐着,从下午时分坐到了晚上。
“将军,该用膳了。”
他手下的将领端了饭菜在外面问道。
可是里面却无人应声,过了许久才有一个声音从里面传出。
“放门口吧。”
那人依言将饭菜放到门口退了下去。
可是门口的饭菜放到了全部冷掉,里面的人还是没有出来。
等到了第二天,周康健的手下来给他送早饭,看到门口丝毫未动的饭菜,才觉得有些不对,急忙冲了进去。
可等他们进了屋子才发现,周康健正坐在桌前盯着桌上的一根空空的烛台发愣。
那上面的蜡烛早已燃尽,蜡油流了满桌。
“周将军?”
有人试探性的问了声。
周康健听到有人叫他,呆呆地回过头,两眼无神的看着对方。
看到周康健的反应,周围的人都是松了口气,他刚刚那副样子,都还以为是死了呢。
“周将军,该吃早饭了,昨晚您就没吃晚饭。”
他边说着话,便将盘子里的饭菜一一摆在桌上。
等他把饭菜摆好,要叫周康健吃的时候,周康健却脖子一歪,仰头栽了下去。
众人皆是一惊,有胆大的伸出手在周康健的鼻子下探了探,感知到又鼻息传来,这才松了口气,急忙叫了随性的军医过来。
军医探了半天,又上下检查的了一番,瞪了他们一眼,“做什么大惊小怪的!连病了还是睡着了你们都分不清吗!”
说到最后他也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压低了声音,“以后真有什么病再叫我!”
说完便提着自己的医箱退了出去,只留下刚刚一脸紧张的士兵面面相觑。
只是睡着了?
可是刚刚明明一副那么吓人的样子,他们又怎么知道将军只是睡着了呢。
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叹了声气,默默退了出去将周康健房间的门关上。
等他们退下之后,一个黑影从暗中出来,偷偷潜入周康健的房中。
那黑影在房中搜索了一圈之后,目光最终落在周康健的身上。
此时的周康健因为昨晚熬了一夜,早已睡得不省人事,刚刚屋内那么吵竟也没将他吵醒。
黑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真的毫无反应,这才开始在他身上翻找起来。
他将周康健的身上都搜了一遍,最终终于在他的里衣的内层里找到了一个盖有驿站印章的信封。
那黑影将信封打开快速扫了一眼信上的内容,又将那信放回了原处。
......
“那信你看到了?”
宇文斐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悠悠的喝着。
一旁的云景点了点头。
却原来刚刚潜入周康健房中的黑影不是别人,正是云景!
“那信可是我父皇送来,命令周康健解决掉身患疫病之人的?”
面对寡言的云景,宇文斐只能一点一点的问。
云景又点了点头,眨了眨眼又补充了一句,“皇上派人围住了周大将军府。”
宇文斐冷哼了一声,手中的茶杯也被他缓缓放下,“我这个父皇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云景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其实论手段,自己这个主子又比他口中的父皇好到那里去呢?
不过若身为帝王,宇文珏此举确实有些失人心了。
周康健这一睡就睡到了日落西山,等他醒来的时候,房间内漆黑一片,不见一个人影。
他急忙坐起身,将一旁的烛火点上。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他有些不适应,晃了晃神,过了片刻才慢慢回转过来。
而他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确定自己失去意识前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他双手有些发抖的摸向自己的怀中,那柔软的布料之中正有一个纸质发硬的信封放在里面。
他慢慢将那封信摸出,然后小心翼翼的展开。
纸上的每一个字就这样再一次钻进他的眼中......
周康健轻扫了一眼,便将那信收进了怀中,之后又是盯着面前的烛火,久久无言......
“周将军,您醒了吗?”
手下的士兵见屋内已经亮起了烛火,在外面小声问道。
周康健听到声音回了回神,“进来吧。”
房门应声打开,一个身着士兵服装的小兵端着一盘饭菜进来。
“将军,您睡了一天了,一直都没吃东西,先吃点吧。”
周康健点了点头,让他先将东西放下。
小兵放下饭菜后正准备离开,却又听周康健忽然叫他,“你去请崔先生过来一趟。”
那小兵愣了愣,“将军,崔先生现在不在通州了,今早一大早崔先生就乘了马车去凉州那边了。”
“去凉州了?!”周康健一怔,低眉思索一会儿,“那便把七皇子叫来吧。”
“七皇子也不在驿站了,下午的时候七皇子便出去了,至今未归。”
周康健这才彻底呆住了,如今一个两个的都不在了,秦随心在给自己下完圣旨后便不见了踪影,崔青又去了凉州,现在连七皇子都不在,看来事到如今只能他自己来决定了。
“将军若没什么事,小的就先退下了。”
一旁的小兵见他久久不语,低声说道。
“慢着。”周康健出声止住了他。
“将军......还有事吗?”
小兵回过头,一阵夜风从他身后吹来,凉飕飕的直逼得他打了一个冷颤。
周康健沉默了片刻,起身走到窗边,将原本关闭的窗推开。
外面的夜空,漆黑无星。
他定定地凝望了那夜空许久,终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将几位副将都请来吧。”
“是。”
初春时节,冷气未散,到了夜里还是有着彻骨的冷意。而疫疾馆中,因怕温度太高熬好的药水和蒸馏出来的水因温度而变质,是以一点防寒的措施都没有。
一到了晚上,这边便冷得冻人,半夜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你病都好了,还在这里呆什么!白白遭这罪!”
沈浪又带了一床被褥进来,双手一撒直接扔在床上,将正躺在床上的阮清河盖得严严实实的。
阮清河被被褥蒙住了头,气都难出,裹在里面闷得难受,只好伸出一手将那被褥揭下。
“可是不正是因为我先进来了,这通州的百姓才愿意进来的吗?我作为一州知府,理应做好表率。”
沈浪白了他一眼,将被他揭下的被褥又铺平整盖在他身上,顺便将被角都死死地掖住,“是是是,这都是你的功劳,通州现在能成这样,你可真是功劳大了!”
阮清河听他这话,脸上一白,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他知道自己一病,通州上下定是要乱成了一锅粥,沈浪身上并无实职,没几个人能听他的话,可他还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身上,将上下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
其实通州的情况有所改观,沈浪的功劳才是最大的,现在他这样说,分明是在揶揄自己。
“沈浪,江南事情一过,有宇文斐在一旁作保,你肯定也能谋个一官半职的。”
沈浪一听,立马拉下了脸色,呸了一声,有些自大道,“当官?我还不稀罕。”
阮清河一怔,是啊,原本在他来通州之前,宇文斐这边的势力虽说是归沈家商会,但是实际的负责人还是沈浪,若是他真的想入朝为官,那现在肯定都已经不知爬到什么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