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被皇上秘密押走,集中安置了,毕竟这不是寻常的病,若是再让那些人在军营中待着,还不知会有多少人被传染呢。”丹红看着底下的人送上来的消息,向怀瑾低声说道。
怀瑾沉了沉眸,又问她,“周大将军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丹红摇了摇头,“周大将军那天宫宴的晚上便被秘密送出了宫,听说昨日夜里已经去了。”
怀瑾颔首,表示自己已经知晓了,她拿起素白,推开房门。
外面还带这些湿气的冷风就这样争先恐后的涌了进来,怀瑾被那风吹得眨了眨眼,望向周将军府的方向,从那边的吹来的风中,隐隐地还传来一股纸灰的气味。
只是一天,周将军府便传出了周凌周大将军急病去世的消息,而面对这样重大的变故,外面的人猜测纷纷,可周将军府中,却是异常低调。
不到三天的时间里,周凌的尸体便被安葬了,一切都是那么急速,好像极力想要遮盖住什么一般。
周凌下葬之后不久,江南地区便又传出了有暴民作乱的消息,宇文珏在收到消息之后便在朝堂之上询问,有谁可往江南平乱
询问过后,朝堂之上却是寂静无声。
前往江南平乱,本是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军队面对的只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暴民,办事轻松,功劳也不小。
可就是这样一个香饽饽,却因为周凌大将军的突然离世,而使众人心中升起了戒备,面对宇文珏的询问,没有一个人愿意出声前往。
更有甚者,在朝堂结束之后,就突发“急病”,向上请旨在家“养病”,不上早朝了。
“如今,朝中各位大臣都对前往江南一事避而不及,至今还未订下人选。”
天香居内,怀瑾一边细细品着“林间月”,一边听着丹红那边派来的人传来的消息。
“七皇子府那边呢?可有什么消息?”怀瑾听完扫了他一眼,淡声问道。
京中各个大臣不愿前往江南,这对于宇文斐来说可是个好机会,她不信他能坐得住。
“七皇子那边,没有什么消息。他也好几天没去司查属了,好像是请了假。”
请假?怀瑾皱起了眉,她这才突然想起,这几日好像宇文斐也从未来找过她,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怀瑾有些坐不住了,她将那人打发下去之后,便欲出门前往七皇子府。
可等她刚来到二楼的过厅时,便看到一个月白色衣袍的“宇文斐”摇着扇子,迈着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宇文......”
“七皇子?!”
怀瑾正要叫他,却听到楼下,另一道声音比她先一步唤出了声。
她探了探头,往楼下看去。
楼下,一身雪色广袖罗衫的女子,正姿态盈盈地站在那里看向宇文斐的方向。
她虽背对着怀瑾,但怀瑾还是一眼便认出了,楼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除夕宫宴那晚,跟自己起了争执的随菀。
怀瑾的目光在随菀的身上绕了几绕,又看向酒楼门口的宇文斐,轻哼了一声,侧身一动,将自己的身形藏在这廊柱之后。
“宇文斐”正兴致勃勃的跟自己身边的清风讨论着天香居的“林间月”,刚一进门便听到一声喊叫,顿时苦下了脸。
他在七皇子府憋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怎么一出来就遇上“熟人”!
“公子。”
清风扯了扯“宇文斐”的衣袖,轻声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
“宇文斐”抽回自己的衣袖,懒懒地抬了抬眼,看向随菀的方向,“原来随大小姐也在,真是凑巧啊。”
随菀轻笑了一声,见宇文斐对自己的态度好似比除夕那日缓和了许多,便一步上前,刚想张口说些什么,却又听宇文斐说道。
“听说最近英武侯‘重病’了,随大小姐不在父亲身边服侍,怎么还有心情来喝酒呢?”
“宇文斐”听过清风在耳边给自己小声提起的消息后,口中毫不留情的揶揄道。
一时间天香居内的视线都聚焦在随菀的身上,随菀刚踏出的脚就这样停在了原地,久久落不下去。
江南平复人选未定,她的父亲为了推脱,装病在家,自然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更无需她在一旁照料。
宇文斐拿此事出来说道分明是料定自己不能反驳,更是在赤裸裸的拒绝自己,上次只是他们二人,而这次却是整个天香居的人都看了她的笑话!
一道道的目光如同针扎一般,狠狠的扎向随菀的身上,她缓缓收回脚,站定,深吸了口气,嘴角缓缓绽开一个微笑。
“父亲一向最喜欢这天香居的‘林间月’,因这一病,又是长久不能沾酒,我便来天香居为我父亲先买了备着,等他那日病好了,就能喝了。”
“随大小姐真是孝顺啊。”
“宇文斐”听完随菀的话,将手上的纸扇合上,连连赞道。
随菀听到这话,嘴角以微不可见的弧度微微抽动了下,命小二提了壶“林间月”后,便出门了。
“宇文斐”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忍不住上扬,看向一边的清风,“怎么样?我刚刚还不错吧?”
清风对他使了个眼色,暗暗点头。
处理完随菀的事,“宇文斐”松了口气,继续摆出一副懒洋洋的放荡样子,上了二楼。
可是刚到二楼,他便看到了守在那边的怀瑾。
怀瑾双手环臂,一双眼睛微微眯起,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与宇文斐有着一模一样的脸,拿着同样的扇子,做着同样的姿态,但是眼底却总是透出一些警惕和心虚的人。
“宇文斐”也同样摇着扇子,心里有些发怵地打量着面前的怀瑾。
“宇文斐?”
怀瑾试探地叫了一声。
“有事?”
“宇文斐”手上的扇子顿了一顿。
“有事,不如进去聊?”怀瑾将他的小动作都一一看在眼中,扫了眼四周后,双手一展,将“宇文斐”引向刚刚自己所在的厢房。
“宇文斐”收起扇子,身子略微往清风的身边偏了偏,等清风轻咳了一声之后,才正了身子,跟在怀瑾的身后进了厢房。
“砰!”
刚进到厢房之中,身后的房门便被怀瑾猛地关上。
“宇文斐”被那声音一惊,努力做出镇定的样子,懒洋洋地歪着椅上,开口问道,“不知郡主有何事与我相谈?”
“是阿瑾。”怀瑾站在门口,定定地望向面前的人,纠正道。
可面前的人却没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轻轻蹙起的眉头,显示出他的疑惑。
“宇文斐一向叫我阿瑾。”怀瑾又提醒了一句。
“哦,那个......阿......阿瑾啊,阿瑾找我是为什么事呢?”
“宇文斐”嘴角僵硬的扯出了一个非常尴尬的笑容,来掩饰自己的尴尬,那表情看在一旁的清风眼中,头上忍不住出了一层虚汗。
怀瑾冷哼了一声,看向一旁的清风,眸光清幽,“云景呢,怎么身边换了个人?”
“哦,这个啊。”“宇文斐”一听她竟是问得这个,神色顿时轻松了不少,“云景近日染了风寒,病了,就换了个人在身边。”
“这样啊。”怀瑾轻飘飘地回了一句,从门前缓缓移身坐在“宇文斐”的对面,坐了好久却一言不发。
最终“宇文斐”终于忍不住了,再次开口问道,“阿瑾要找我谈什么呢?”
“你还是别叫我阿瑾了,你是沈柒吧?”怀瑾抬头看向他,眸光浅浅。
“宇文斐”一愣,本想否认,但是当他意识到怀瑾口中虽是疑问,但却满是确信时,他便明白,否认也是徒劳,自己的身份对于面前这个人来说根本隐藏不住。
既然瞒不住,他也就索性摊开了。
刚刚还瘫在椅上的身子,瞬间坐直,他笑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怀瑾数眼,点了点头,“没想到我哥竟然连这事都告诉你了。”
沈柒身上的气质陡然一变,原本还有些吊儿郎当的样子,现在却是一派沉稳纯善的样子。
说来也是奇怪,这两种本是极相冲的气质却在这个,与宇文斐有着同样外貌的男子身上有着完美的融合。
“宇文斐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