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喊了半晌也无人应声,便又叫了一声。
宇文斐窝在怀瑾的肩头,眨了眨眼。
怀瑾又瞪了片刻,算是明白了,没有宇文斐的吩咐,云景是不会现身了。
既然如此......怀瑾冷笑了声,肩头一松,整个人就好像受不住宇文斐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一样,侧身往后躺去。
而宇文斐的脑袋也因此离了怀瑾的肩头,又因怀瑾偏了身子,整个人便往地上栽去。
怀瑾摆脱了宇文斐,在地上就势一滚,又站身起来。
她倒一点也不担心宇文斐,本身他自己也是有武功的,就算他醉了酒,云景也自会出现救他。
果然,当怀瑾起身回过神时,云景早已出现,正将宇文斐稳稳地扶在身侧。
“也喝酒了?”
怀瑾嘲弄地看了云景一眼,掉头走开。
“唉。”
宇文斐叹了声气,从云景的肩头起身站直,又回头看了眼正在清理现场的司查属,眸光幽深。
他虽是在怀瑾和宇文硕之后赶到,但因为职位的关系,也因为云景传信的与缘故,自是知道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宵禁解除的第一天,西市大火,如今又是宵禁刚解,这又发生了这档子事儿,看来这个年,注定不会安稳了啊。
“主子,回去吗?”
云景抬眼撇了宇文斐一眼,问道。
“嗯。回去吧。”
宇文斐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抬步离开。
可就在他转过身的那一刻,霎时间,天空骤亮,又是一道惊雷在上空炸开。
许久,天空中传来一声“轰隆隆”的雷声,雷声落下之后便有雨滴从空中飘落。
“要下雨了,你们快点!”
身后司查属的人早已散开,将一具焦黑的尸体层层裹住,抬上了身后的马车上。
云景身上也没带伞,只好将怀里替宇文斐备着的扇子展开,挡在他的头上。
宇文斐整个人也瞬间清醒,右手拇指与食指微弯,放在口中,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白云听到哨声,从暗中奔来。
主仆二人骑上马后,一路疾驰回到七皇子府。
这场雨没有下多久,便变成了厚厚的雪花,飘飘荡荡的从空中落下,一下便是一整夜,等到了第二天,仍旧有些细碎的雪花轻飘飘的下着。
东篱昨夜因两姐妹受了惊,便将二人接到自己的院里,让王婆陪着两人过了一夜。
这天一早,他从床上醒来,便想去看看姐妹二人的情况。
可他刚穿好衣裳正准备出门,推开门便看到门外白花花的一片。
下人们正在院子里扫雪,看到东篱出来,纷纷停下手中的伙计,向东篱行礼。
东篱摆了摆手,看了一旁还未来得及清扫的雪地,伸出脚踩了踩。
厚厚的积雪直直没过了自己的小腿。
“先生这是做什么!”一个下人看到东篱先生的动作,急忙过来将东篱扶开,“有下人们扫好的路不走,先生却是走这里做什么?”
下人们常知东篱的脾性,因此说起话来也有些没规矩。
东篱嘿嘿笑了一声,“我就是看看这雪有多厚。”
那人看东篱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一声,低头看到东篱脚上沾的积雪已经有些融化了,整个鞋面都被打湿了,便扶着东篱进屋,又换了双鞋子。
东篱坐在屋里的凳上,将脚上已经湿了的鞋子放在火炉边烤着,看着那人在里屋衣柜里找寻新鞋,忽然开口问道,“这是今年的第几场雪了?”
那人听到东篱问他,手上的动作挺了挺,略想了想回道,“先生,这是第三场了。”
“哦,三场了。”
东篱看了看那被映得发白的窗户,眉头微皱。
“先生穿这双吧。”
那人找好了鞋子,递了过来。
东篱不喜欢别人服饰自己,便自己接过鞋子自己穿了。
临出屋前,那人又递来一双木屐让东篱穿了。
一切穿戴好后,东篱刚想出门,又想到昨夜的事,思索着自己是不是要先去宇文斐那边一趟,问清楚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又想到如今他身上有官职在身,昨夜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如今不一定会在府上,便先问了声,“斐儿在府上吗?”
“七皇子清早便出门进宫了,如今不在。”
那人在一边恭声回道。
东篱点了点头,出门往王婆的屋里走去,还未走进屋子,便听到里面一阵欢笑的声音。
说也奇怪,昨日分明是秋白丢了,受了大惊吓,可是夜里竟也没心没肺的一觉睡到大天亮,反倒是秋月半夜被惊醒了好几次,每次都要王婆好生安抚之后才又慢慢睡下。
一大早的起来,秋白知道了夜里姐姐没有睡安稳,便想着法子的逗着姐姐开心。
东篱一进屋便看到秋白将昨夜那花灯挡在自己投钱,怪声怪气的说着话。
秋月最终也是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
王婆在知道外面下了雪,便翻箱倒柜的给两个姐妹找来合身的披风穿上。
东篱看着三人,只觉得温馨和睦,忽然想到昨天萧无夜的话,就开口向王婆说道,“昨日我遇着那萧家大公子了,收了宇文轩那小子为徒,那萧家公子便送了套宅院给我,往后咱们也有自己的院子了,将两个小丫头都接过来,陪你一起住。”
“萧家公子?”王婆皱眉,“你别又收那些人的东西,若是给斐儿添了什么麻烦,你可怎么办?!”
“不会的,”东篱连连摆手,“是斐儿应下的。”
王婆一听是宇文斐答应的,顿了顿声不再言语。
东篱却是悠然一笑,说道,“等过了年,那边应该也有收拾的差不多了,到时候我们二人成婚,我就从这七皇子府将你接到那院去。”
一听到两人的婚事,王婆仍是忍不住透红了老脸,秋月秋白两姐妹在一边偷偷的笑着。
王婆瞪了两人一眼,看着两姐妹的样子,眼眸忽得暗淡下来,她转身看向东篱,问道,“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把她们吓成这样?”
东篱摇了摇头,他昨晚只看到忽然就有一股人潮往这边涌来,之后又发现秋白丢了,便一心去找秋白了,哪里来顾上打听究竟发生了何事。
王婆心忽得猛跳了几下,隐隐中总觉得有些不安,这些新年从夜市开市起,就有些不安稳。
“斐儿如今就在司查属当差,等他回来,我问问他,你就别瞎操心了。”
东篱见王婆一副慌神的样子,安慰道。
王婆笑了笑,深出了口气,带着姐妹二人出了里屋,叫来人将早饭摆下,一起用了早饭。
他们这边倒是其乐融融,一家和睦的,可怜了宇文斐那边,一大清早的便被宇文珏传旨进了宫,而后又被臭骂了一顿。
若不是郦妃收到消息急忙赶了过来,只怕宇文珏最终都要动手了。
气到最后,宇文珏冷哼了声,将这副烂摊子甩给了宇文斐,说是让他将功抵过。
“七皇子,这人已经带到了,您看要如何处置?”
宇文斐懒懒的趴在大理寺府衙的堂桌上,听到声音,打了个呵欠,倚着脑袋从桌上抬起头。
肚子在这时适时的响起,宇文斐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皱了皱眉。
“云景!”
话落,云景突然出现,将府衙上的人都吓得不轻。
“去买份早饭来,老规矩。”
宇文斐没空关照这些人的感受,吩咐完云景之后,便又要懒懒的躺下。
“七皇子!皇上派你来不是让你睡觉的!”
魏得良终于忍不住了,直接从后面的走了出来瞪着宇文斐怒道。
今日一早司查属那边便送来了一具焦尸,他还未来得及询问受害者家属,就收到宇文珏的圣旨,说是派宇文斐来处理此案。
可这宇文斐来了之后就是趴在堂上打呵欠,完全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的样子。
宇文斐被魏得良的声音吵得耳朵疼,掏了掏耳朵从桌上趴起,“这案子有什么好查的,人就是我们司查属送来的,昨夜也那么多眼睛看到了,这人就是被雷劈死的。”
“大人!不会的!我这儿子从小没做什么坏事,怎么就会无缘无故被雷劈死呢?定是被人陷害的啊。”
死者的老母一听宇文斐的话,整个人伏在那具焦尸之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着。
在大家的心中,一般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遭了天谴,才会被雷劈死,如今若是说自己儿子好端端的被雷劈了,那乡里街邻的不知道背后要嚼什么舌根子呢。
“大人一定要明察啊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