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个会乙木术的修法者真的和神兽宫的神兽实力相近,那我们去岂不是送死的?”杜丛问道。
他也不是没见过神兽的实力。即便强如苏镇远,在神兽地貉面前也只能勉强招架一段时间,他自认为还比不上苏镇远,那么和那个新国的幕后推手碰面,岂不是只有被虐的资格?
月兔摇头:“战斗方面有我和钢虎。但是我们对新国不甚了解,而且我们太过显眼,因此需要你们帮忙。”
君千树点头:“确实如此,我对新国还有些了解。”
这个名义上的幽谷城术师阁术师,卖起自己的国家来真是毫不犹豫。毕竟在他看来,新国和帝国也是半斤八两,没什么好说的,新国帮他保护了他的家乡,他这半年以来也帮新国坐镇幽谷城东城区,让那里成为幽谷城鸡鸣狗盗最少的城区,也算两清了。
不过他没有意识到一件事,就是自己好像下意识地便相信了月兔。因为他修的清光术,本就是明辨正邪的术法,如果往上追溯,和月兔还有些渊源,而月兔常年执掌善恶司,一身正气,能得到君千树的相信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相比较于君千树,杜丛这边就有些犹豫。虽然月兔和地貉都是秩序方、也就是守卫青龙岛安宁的一方,地貉还是他的师傅,他应该没有理由拒绝月兔。但是相比较于青龙岛和平这种事情,近在眼前的帝国的威胁要更加现实。
这段时间,他和司樯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些对阵帝国的想法,实在不希望这时抽身去参加一个不知道要持续多长时间的任务。但是月兔毕竟是和地貉同处神兽宫的神兽,他也不愿意拂了对方的面子。
月兔和君千树都没有注意到杜丛的纠结,司樯却注意到了。于是她转了转眼珠,问月兔道:“月兔神兽,我想问一下,你来了域水帝国之后呢,觉得这里的术法传承怎么样啊?”
她和杜丛在一起后,很多事情都是杜丛出面,包括与各种人交涉,她只是在一旁听着。但是面对神兽,她这个虚无缥缈的圣山祭司身份似乎比杜丛要管用,既然杜丛有些纠结,那就让她替他把话讲出来。
果然,面对司樯的问题,月兔很认真地回答道:“阳城修法者颇为不错,然而其他地方,术法传承几乎断绝。总体来说,虽然条件优越,但术法传承比起雪域六邦要差得远。”
司樯点点头,把域水帝国阻碍术法传承的理论向月兔和盘托出,她的话中包括了杜丛对术师阁的评价、君千树对神都的评价、姜山的帝国残骸说,以及她自己的思考,有理有据,令兔信服。
“如此说来,这个域水帝国,确实有碍术法传承。”月兔听完后深以为然。
司樯接着说道:“对啊。所以如果能推翻这个域水帝国,对神兽宫这边也是有利的呢。杜丛和我这些天一直在思考怎么对付它,我们可有经验了。”
她握紧拳头,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话说到这里,月兔也明白了司樯在想什么,便顺水推舟说道:“既如此,那我便不打扰你们了,新国之事,有君千树足矣。还望你们能早日推翻域水帝国。”
“放心吧。”司樯保证道。
“既如此,等君千树收拾一番,我们便启程去新国了,”月兔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作为你们的师伯,还是要给些见面礼的。”
杜丛并不清楚月兔到底是想送见面礼还是趁机占地貉便宜。
月兔在胸口摸索了一阵,送给杜丛一个金、白玉天枰,名为“水玉枰”。至于作用,据月兔所说,天枰者,天平也,希望杜丛以天枰为心,能做到公平正直。
所以这个白玉天枰就是个象征,杜丛差点以为它是不亚于落叶钟的法宝呢。
不过除此之外,月兔还送给杜丛一摞符咒,险些惊掉了杜丛的眼珠。
这可是符咒啊,要知道画符术在域水帝国几乎失传,司樯也不会画符术,所以这些符咒可是有价无市的宝贝。
君千树方面,月兔送的符咒就要少不少了。这一点月兔也有自己的考虑,君千树毕竟是地貉的弟子,地貉还没有传他些什么,自己便送重礼未免不妥。
而对于司樯,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月兔特地前往百羽山,问魔蝎王借了些奇株,配合自己带着的一些术法道具原料,发挥他大成的炼金术,替司樯炼出了一套玉蝶剑匣,匣中小剑十支,与司樯的十指相连,多加练习后,司樯只需动动手指,便能根据自己的意志隔空操纵这些小剑,有效范围大概八十米。此法宝对术法的要求为零,只是为了建立和司樯手指的联系,需要在她的两只手背上印出两个蝴蝶形的符。当然,如果司樯哪天不需要了,杜丛这种水平的术师可以轻意除去这两道符。
玉蝶剑匣的原理,类似于提线木偶,只是这线并非有形之线。当然,如果对手看破了玉蝶剑匣的原理,也可以强行断开司樯手指和小剑之间的线,没有什么损害,但是这支小剑司樯就再也无法操纵了。
这种精巧的术法道具也费了月兔一番功夫,直到次日早晨,月兔才领着君千树离开。
月兔离开后,司樯便迫不及待地摆弄起玉蝶剑匣来。她的手指灵巧地上下翻动,银光闪闪的小剑便像蝴蝶一般围在她身边飞舞。
对于司樯来说,这玉蝶剑匣有趣性的重要程度似乎远远超过它的实际攻击能力。
杜丛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司樯在小剑之中翩翩起舞。
感受到杜丛热切的目光后,司樯很是开心,又有些不好意思,便岔开话题道:“你不看看那些符咒吗?”
“昨天已经看了啊。”杜丛说道,眼睛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
昨天在玉兔炼制玉蝶剑匣的时候,他便抽空将这些符咒清点了一遍。司樯虽然不会画符,但是会辨符,并且在圣山的时候也将辩符的方法交给了他一些。
经过清点,月兔送的符咒总共二十四张,除去耀光符、定身符、万剑符等普通符咒外,还有一张云切符,符纸上画着一柄小刀,以气催动,是可以多次使用的符咒,激活后符纸可以按照操纵者的意愿飞行,以纸为刀,据说连云都可以从中切断,故此称为云切符。严格意义上来说,云切符已经超脱了一般符咒的概念,可以划归到法宝一类了。
司樯调皮地朝杜丛吐了吐舌头,继续摆弄小剑了。
“等你熟悉了玉蝶剑匣后,我们就出发去找棚户义军。”杜丛突然来了一句。
司樯没有半点惊讶,这本来就是他们商量好的结果。
“和义军谈的条件沈叔叔已经告诉我们了,只是河沟镇的防御方面,就交给张胜吗?”她问道。
“张胜为人稳重,可以相信,实力虽然不高,但也还可以,我想着给他留几张符咒,应该就够用了。”杜丛说道。
他手中的二十四张符咒看似很多,但其中的五张耀光符和六张定身符对他自身而言却有些鸡肋,作用有限,真正有用的还是那两张雷蛇符、三张万剑符、三张金钟符、四张音雷符和最后那张云切符,他打算留一张雷蛇符、一张万剑符给张胜,耀光符也可以留两张,定身符对张胜倒没什么用。
去了沈镇长家后,杜丛将东西交给张胜,叮嘱他这段时间自己不在河沟镇,让他多多费心。谁知沈灵从旁边蹦出来,看到杜丛给了张胜几张符咒后也缠着他要,杜丛便给了她一张耀光符和两张定身符。回到家后,杜丛也给父母留了两张金钟符,小山看家看惯了也不需要特别叮嘱。
剩下的十五张符咒,除了金钟符和云切符外,全部给了司樯,特别是耀光符和定身符,对他而言用处不大,但是却可以让司樯自保有余。
这时候,杜丛突然有些体会到地貉、月兔这些神兽拿法宝不当事的心态了,因为自己有,而且很多,所以可以毫不在意地送出去。
而且这些符咒得来甚易,所以送出去也没有任何的纠结。
他突然被自己的推论吓了一跳,也许对于月兔这样的神兽来说,符咒比厕纸还容易得到。
安排好河沟镇的事情后,杜丛和司樯暂时离开了河沟镇。按照他们之前拟定的计划,第一个目标便是联合棚户义军,将山凉道合并。之前由于山凉道还有不小的一部分掌握在新国手中,所以杜丛还有些犹豫,但是现在既然钢虎和月兔去了新国,想必到时候,新国自顾不暇,哪里还会有心思管山凉道。
这个计划,他也和沈镇长商讨过,沈镇长本来就有和棚户义军联手的意思,听到这话更是没有任何的反对,而且在他看来,由杜丛去和棚户义军谈,想必河沟镇能得到的好处会更多。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嘱咐了一些重要的地方,以免杜丛疏漏。杜丛自然是一一答应。
他将自己的计划称为“残骸复苏”计划。
不知不觉间,杜丛的眼界也开阔到了整个域水帝国,使得他所处的位置,比很多得过且过的术师要高上一头。
离开河沟镇后,杜丛和司樯加快速度,傍晚时分,两人便来到了山岚镇,山岚镇坐落于岚山之下,岚山是山凉道仅次于百羽山的一座高山,地势险峻,上面倒也出产一些野味和植株,山岚镇靠山吃山,就这样存在了四百多年的时间。
杜丛和司樯进入了山岚镇,但是并没有用斗笠一类的东西遮住脸。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统一山凉道,不需要遮掩自己。
山岚镇的格局与河沟镇不同,只有一个大广场和一条主路,镇子不大,主路上延伸出许多小路,与或近或远七八个村庄连接,这些村庄有的就近在岚山山腰上,有的却远在十几千米外。事实上山岚镇本来就是神都为了管理山凉道边缘这些距离极远的村庄而设立的,如果不是因为百羽山的重要性,恐怕作为河沟镇前身的几个小村庄此时也在山岚镇的治下了。只是大叛乱过后,神都也懒得管理这个偏远之地,才导致本就不大的山岚镇越发凄凉。
山岚镇的广场,原本是驻扎军队的地方,大叛乱后,这里就成了一个小集市,山中的猎户,田间的农民,走穴的商贩,乃至于走方的术士,都在这里摆摊做生意,倒给山岚镇添了几分热闹气息,使这里成为帝国最偏远的集市。
此时夕阳西下,广场上的摊位也撤了大半,即便有些东西没有完全卖出去的人,也开始收摊,他们大多不住在镇子上,赶回到村庄还需要不少时间。
杜丛和司樯随意在广场上逛了起来。原本他也没想着能淘到些什么,谁知刚逛了一半,就看到一个摆摊卖符咒的!
杜丛颇为惊讶,虽然看这个摊位和摊主确实像是有钱人,但要知道符咒这种东西,即便是很多术师阁的术师也没有,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小地方?
不过仔细一看,他便笑了,这些符咒和他想当然认为的符咒根本不是一回事。摊位上摆着的这几张符咒,就是纸上面化了一堆鬼画符,根本没有半点符咒的神韵。看来这家伙也是个招摇撞骗的。
然而摆摊的大汉自然不知道杜丛已经看穿了这些符咒的虚实,反而十分殷勤地招呼道:“这位公子,这位小姐,这可是上好的符咒,外出防身必备!”
一边说,他还一边拿起一张符,自夸道:“公子,这是驱兽符,使用时只要点燃,就能驱赶毒虫猛兽,在山凉道这样的地方行走,这驱兽符是必不可少的。”
司樯在一旁捂起嘴笑了,问杜丛道:“你怎么看啊?”
杜丛也笑道:“我猜应该是泡过药水或者火药之类的东西,所以可以驱逐一般的动物。”
被杜丛点破玄机,大汉也不尴尬,而是真心诚意地夸奖道:“公子真是好眼力,想必对这符咒研究颇多吧?我这张驱兽符泡的药水可和别的驱兽符不一样,不要说什么山鹰狐狸,就连老虎都能镇住一会儿呢。”
见大汉神情自然,司樯倒有些奇怪了,骗人被戳穿,这个看起来脑子就不好使的家伙怎么一点尴尬的样子都看不出来?
杜丛小声对她说道:“术师画的符咒,大叛乱过后已经很少了,所以外面很多人对符咒的认知应该是产生了偏差,将走方术士的这些玩意儿当成了真正的符咒了。”
想不到大汉的耳力相当好,竟然就连杜丛和司樯咬耳朵的话都能听清楚,有些不满地说道:“公子说这话未免就小看杨某了。实不相瞒,杨某走南闯北十多年,对符咒可是了解的很,手上还真的有一张术师用的符咒!”
说完,他炫耀似的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当着杜丛和司樯的面打开,盒中安静地躺着一张符咒,符文苍劲有力,暗藏玄机,完全不是摊子上摆的这些假冒伪劣产品可比的。
“万剑符?”
杜丛和司樯同时惊呼出声。
“二位果然是识货的。”大汉露出一丝得意的表情。
“这万剑符你从何处得来?”杜丛问道。
这件事太不可思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