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便去新国,找出这个修自然大道的修法者?”钢虎问道。
“我去即可,你留守阳城。”月兔斟酌了一番,认为如果只是探听虚实的话,去一个就行了。
王灿羽在一旁听得有些着急。这月兔的脾气看起来比钢虎要好,如果只有他去了新国,估计作用不大啊。
“我觉得钢虎神兽也去比较好。”情急之下,他的话脱口而出。
“哦?”月兔转向王灿羽,“为什么?”
“因为……”王灿羽有些犹豫。他已经感觉到了叶临渊没有丝毫善意的目光,看来对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因为新国想对付钢虎呗,”苏玉在一旁说道,“要不然他们为什么放活植物进高城道?”
恩人啊!王灿羽差点感激涕零。看来自己这几天对苏玉的洗脑言论很成功,他还真的以为新国想要杀钢虎。
“什么?区区人类,居然如此大胆!”钢虎的火气果然被挑拨了起来,恨不得当场就要去新国杀人。
“冷静,”月兔说道,“此事难辨真伪,不要妄动肝火。”
说着,他还用清冷的目光看了王灿羽一眼。
王灿羽打了个寒颤,避开了月兔的审视。
“月兔,你休要和稀泥,无论如何,无风不起浪,这次我和你一起去新国,如果无事自然最好,如果他们真的有不正之心,那就休怪我了。”钢虎喷出一口口红烟,不带丝毫商量的语气。
月兔无奈,只好同意,不过他认为还是不能让钢虎独自行动。
经过简单商量之后,次日,月兔和钢虎便分头行动,钢虎先带敖云程前往新国,苏玉暂且留在钢虎行宫。这是月兔提出来的,敖云程比较稳重,路上如果出现了什么问题,也可以制止钢虎一二。原本月兔的想法是把葛奕也带上,但用地枰简单推演,他惊讶地发现葛奕居然早已不在阳城,甚至可能离开幽阳道了。
这更激起了钢虎的怒气,他说什么也要出阳城,把葛奕那个家伙抓回来。
月兔本兔则先去和魔蝎王接头,顺便看一看杜丛。
飞行,特别是高速高空飞行,对于域水帝国的大多数术师来说,都是难得一见的本领,但是对神兽而言却十分常见。月兔的飞行方法非常张扬,唤出一条横断天穹的电蛇,然后顺电蛇而行,速度竟然比钢虎之前带敖云程飞天还快,不多时便到了百羽山上。
魔蝎王翘起尾巴,截住电蛇,月兔便缓缓落入焦土之中,焦土的黑烟碰到包围他的光球后便自动退让,于是月兔身边五米以内看不到一丝黑烟。
魔蝎王发出低沉的敲鼓声,似乎在询问着什么。
他问的是前段时间青龙岛的大地震,以及未来青龙岛的走向。在神兽的口中,大地震被称为“四象压海”。
月兔摇摇头:“我推演过,结果不好说,如果事情紧急,可能还要麻烦你出手。”
敲鼓声再次响起,魔蝎王表示自己的伤还没有好完全。
“你坐拥百羽山,暗伤依然千年未愈,确实棘手,”月兔叹了口气,“这样,等我去见圣山祭司,帮你讨几枚上好的丹药。”
魔蝎王表示圣山祭司就在这里。
月兔愣住了:“在这里?”
魔蝎王告诉月兔,圣山祭司正是跟在一个疑似地貉弟子的年轻修法者身边的小姑娘。这段时间它也在关注她,但是发现她似乎不会炼丹术,因为河沟镇并无丹药和炼丹炉的气息。
“如此便难办了,稍后我去见他们,那时再做区处。”月兔说道。
魔蝎王没有反对。
“另外,你知道地貉的所在吗?”月兔又问道,“地枰没能定位到他。”
魔蝎王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也罢,那我便去问地貉的弟子。再会了。”月兔也不觉得遗憾,转身便走。
此时的杜丛和司樯,正蹲在蝎枪旁边。这些天来,他们做了不少实验,发现蝎枪对附近的草药有着催熟作用,即便是被采摘下来多日的草药,在蝎枪周围依然能生根发芽。但是蝎枪对普通的花草,催熟作用却是微乎其微,另外,蝎枪也并非所有草药都能催熟,司樯猜测它只能催熟特定的一些草药,至于这些草药的共同点,她还没有研究出来。
君千树依旧住在河沟镇,算起来他已经在河沟镇住了八天了,按照来之前和新国的约定,它可以在河沟镇住半个月。对于新国此次诡异的大方行为,君千树看得比较透彻。
“他们可能希望我能多刺探一些河沟镇的情报,所以允许我多住一段时间。”他这样说道。
杜丛有些可怜新国的那些官员,和如此直白的人打交道,恐怕是既轻松也头疼吧。
君千树一般都住在沈镇长给他安排的住处,偶尔指导一下散修张胜,时常来杜丛家蹭饭。关于杜丛和魔蝎王的交易,他并不感兴趣,不过对蝎枪的兴趣却不小,表示以后有机会可以从新国给他们寄一些草药的种子。
现在正是午后的时间,司樯检查完草药的长势后便回去捣鼓她的简易炼金台,杜丛盘腿坐在司樯旁边,修炼风行术。君千树站在院子里练习清光术,他的练习对象是杜丛家的一群鸡,清光术要明辨善恶,所以他的清光不能伤害这些无辜家鸡的半根羽毛。
月兔全身包裹在洁白的光球中,沿着河沟镇的道路缓缓前进,前腿堪堪托住地枰,地枰周围漂浮着一个铁球,代表掌握了风行术的修法者。离本体越近,铁球的震动就越厉害,因此在足够小的范围内,月兔完全可以凭借这种方法确定要找的人的位置。
路上不时有河沟镇的居民路过,他们只是略带诧异地看了月兔一眼,便自顾自地走开。在他们眼中,神兽月兔和讹兽小山长得一模一样,而小山平时也喜欢在半空中飘来飘去,所以他们便想当然地认为,小山又掌握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本领,用一个气泡包住了自己。
托小山的福,月兔在镇内的行走非常顺利,不多时便找到了杜丛的家。不过第一个映入他眼帘的,却是院中的君千树。
“有意思。”月兔微微一笑。
他是神兽宫善恶司执殿,其宫殿位于域水帝国西北方的雪原边缘,主要活动范围是雪域六邦。正常情况下,雪原凡是有些实力的人类修法者,年龄基本都在二十二岁以上,因为二十岁之前人类的精神力量还不稳定,这时候只适合为修法打下基础,直接修行术法的话很容易出现伤亡,二十岁以后,修行术法至少也需要几年的时间。
来到域水帝国后,月兔在阳城术师阁看到的那些修法者,最年轻的也已经有二十八岁,比雪原的修法者年龄还大。
月兔推演原因,得出的结果是雪原恶劣的自然环境磨练了人类的精神力量,使他们修行术法的适宜年龄提前了。
域水帝国的术师阁,只有年满十八岁才可以进入,十九岁才开始正式领悟气息法,而且第一年只能学习烛光术这种温和的术法。而雪原的修法洞,十七岁即可进入,进入之后便可以领悟气息法,如果不是雪原的寒冷阻碍了对气的掌握,他们修成术法的时间还要提前。不过雪原最容易修成的冰属性术法的修法者还真的很少,因为对雪原人的杀伤力根本不够。
虽然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其他三岛的修法者,但月兔料想他们的情况应当也和自己这边差不多。
然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看年龄应该刚过二十,体内的气已经收发自如,修行的还是清光术这种稍有难度的术法。月兔推测,此人要么有名师指导,要么便是天纵奇才,或者自小时候起便经历了远超雪原人的恶劣生存条件。
就在月兔注视着君千树的时候,君千树也注意到了月兔,收起长剑。他的这柄长剑为家乡村子里的铁匠王老二打造,耗费两枚银元又二十铜钱,君千树取名为“斩蛟剑”,质量只能说是一般,不加持术法连蛇蛟的皮都破不了。他加入幽谷城术师阁后,其他同僚曾经劝他换一把更好的宝剑,被他拒绝了。
学会清光术后,他也曾多次尝试用清光术淬炼斩蛟剑,总算是稍稍提高了它的质量。
“有事吗?”君千树问月兔。
他可不会像其他河沟镇人一样把月兔误认为小山。不过月兔到底是谁,对他而言并不重要,即便月兔身上散发的气息让他感到仿佛面对着一座耸入云端的高山,就像当初面对师傅地貉一样。
月兔身前代表风行术修法者的铁球已经不是在震动,而是在大幅度地晃动了,这说明此人就在这个院子里。这时他倒不用着急,而是先盯着君千树看了一会儿。
君千树眼神一变,握着斩蛟剑的指节苍白了几分。
简单的一看,月兔就对君千树有了大致的认知,而且从他刚才承受破玉瞳术却岿然不动来看,此人应当属于精神力极强的那一类人,想必小时候的经历应该非常艰难。
“你是谁?”君千树再次问道。
刚刚月兔的眼神让他有了极大的危机感,因此他的问题也从询问性质的“有事吗”变成了带有质问性质的“你是谁”。
此时,房中盘腿正坐、修炼风行术的杜丛也睁开眼,同时扬起了眉毛。
“怎么了?”司樯问道。
“外面有个东西来了,我去看看。”杜丛说道。
刚刚他偶然开启风息法,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但是无法确认那个圆球状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君千树在外面还好好的,想必不是什么大事,因此他也只是有些意外。
然而等走出大门,看到漂浮在半空的月兔后,杜丛还是非常意外。
“神兽……月兔?”
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你知道我?”月兔来了兴趣,“也是,你修行自然大道之风行术,想必对其他自然大道的感知力要强些。”
君千树在一旁,脸上浮现出一秒的愕然,随后又恢复原状。
杜丛曾经听地貉提到过月兔,当时圣山祭司被人欺骗,月兔大发雷霆。这可不是什么比喻的修辞手法,而是他真的召唤出了雷霆,抹掉了一个村庄。从这点来看,这个月兔虽然脾气不好,但应该和地貉是一个战线,自己也没必要怕他。
于是,他将手从树鹰上挪开,很认真地对月兔行了一礼:“多谢。”
“多谢什么?”这回轮到月兔迷惑了。自己还什么都没干了就多谢了?
“多谢神兽月兔铲除对圣山心术不正之人。”杜丛说道。
“原来如此。”月兔这才了然。他之前已经从魔蝎王那里了解到,这一任圣山祭司是个跟在杜丛身边的小姑娘,两人的关系似乎很是亲密。那么杜丛所谢之事,应该是自己当初天降神雷,抹掉那个企图独占圣山的村子的事情。
“此乃我分内之事,无需道谢。何况,我们神兽宫一时疏忽,让奸人有机可趁,反倒需要向圣山一脉道歉才是。”月兔很认真地说道。
他是神兽宫善恶司执殿,当然要明辨是非。
“无论如何,还是很感谢,”杜丛对月兔非常尊敬,“不知道月兔神兽到我这里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确实有些事情,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些疑问。你是地貉的弟子吗?”月兔问道。
“是的。”杜丛点头。
月兔继续问道:“行过拜师礼否?”
“拜师礼?应该没有吧。”
杜丛仔细回想,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拜师礼是什么东西,反正肯定不是那捆白羽。
“真奇哉怪也。地貉怎能如此儿戏?”月兔的语气加重了几分,似乎对地貉的行为非常不满。
抱怨一阵子后,月兔的气也消了大半,又问了一下杜丛跟随地貉修行的细节,随后说道:“也罢,此事稍后再议。圣山祭司何在?我有事要对你们说。”
杜丛将司樯喊了出来。不过司樯似乎并不认识神兽月兔,还需要杜丛介绍。知道了月兔的名字后,司樯也对他铲除那个村庄表示了感谢。根据地貉的说法,那个村子因为独占了圣山正在全村庆贺,月兔杀死他们也就没有什么杀害无辜的说法了。
简单问了几句圣山的现状后,月兔飘进杜丛家的客厅,开始在桌上推演平衡。
君千树本来想暂时避让,不过杜丛还是把他拉了进去,并且对月兔说君千树也是地貉的徒弟。
月兔看了君千树一眼,颇有些惊讶,心想地貉这个不着调的怎么找了这么个好徒弟。不过既然是地貉的徒弟,也就不是外人,让他观看推演平衡自然毫无问题。
与在阳城时的推演不同,这次已经知晓了杜丛的身份,而且他没有算入神兽宫传承,因此人枰左侧的铁球多了一个,使得秩序方在人枰上的优势进一步加大。而另外两个修行自然大道的人类修法者,因为立场未知,所以仍然没有加上。
推演结束后,月兔指着天地人三枰,将其意义告诉了在场的三人。还点明,其中秩序方,代表目前掌控青龙岛的神兽宫,青龙是神兽宫的直系领导,而破坏方,则是被镇压在青龙岛西方海底的凶兽及其部下。
杜丛等人点点头,表示对月兔说的天地人三枰有了一些了解。但是对于月兔为什么要推演给他们看,三人还是有些疑惑。
“你的意思是说想让我们联合起来,保护青龙岛的和平?”杜丛问道。
月兔摇摇头:“虽然青龙隐世多年,放任青龙岛自由发展,但能被放在三秤上的,基本立场已经确定。说起来,因为你是地貉名义上的弟子,所以你必须站在我们这边,不然一旦被凶兽一方占领了青龙岛,你必然会在他们要杀的名单之中。立场不确定的,比如这些。”
他取出一个铁球,放在人枰的右侧,天枰的轻重马上颠倒过来。
“这个铁球,比地枰上的铁球都小不了多少吧?”杜丛指着刚放上去的铁球说道。
“此乃一人类修法者,修自然大道之乙木术,如若站在破坏方,对我们威胁极大。”月兔说道,“我此番前来,其一,乃是询问关于地貉之事,其二,乃是询问圣山之事,其三,乃是询问关于此修法者之事。”
君千树指着代表乙木术修法者的铁球,说道:“我可能知道这是谁。”
月兔眼前一亮。
“说。”
“我不知道这人的名字,”君千树继续说道,“但是在新国,有传闻称所有活植物都是出自他手,气灵也是他投放在南方的,幽谷城术师阁长老云雀也是他的弟子。可以说,新国的建立,是他一手促成的。”
“那便难办了。”月兔幽幽地叹了口气,将铁球拿起,再次放到人枰右侧。代表他已经基本确定此人的立场。
“为了保证能够胜利,我们须以己之长克敌之短。”月兔将地秤上的一个铁球移到人秤上,再次改变人秤的倾斜,“此事还须你们相助,随我去一趟新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