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9年,法国人Pierre-Simon Laplace(拉普拉斯)出生了。他把牛顿力学引向天文学(主要指太阳系)领域,是天体力学的重要奠基人之人,在天文、数学和物理上都有非常杰出的成就。
他在1814年,也就是中国的嘉庆十九年提出了一个假说:如果有一个智慧生物,他能确定大到天体,小到最轻的原子的当前运动状态,那他就可以通过计算推算出整个宇宙的过去未来的一切。这个智慧生物,就叫做拉普拉斯妖,这个假说支持的观点,称作决定论。
这个决定论后来被量子力学的发展基本否定了,对此爱因斯坦也只能无奈地辩解说上帝不掷骰子。但是决定论真的有问题吗?也许只是人类对微观量子的观测和物理规律还没有掌握罢了,并不能说决定论本身有什么不对。
如果在地球上找一样生物最接近这个虚构的拉普拉斯妖,就是开启特殊能力之后的玄后。当玄后向她的四面八方释放出特殊能量线,就可以形成一个可以探测周遭一切物质细节的场,再通过海量计算,她就可以通晓一切甚至预测未来。
现在她就在AI面前开启了这个场,她势在必得,要抓住E3,不让她再回到宇斯转生人身边。除了能量,玄后此时就是一台运算能力极强的计算机,马力全开。
AI的情况也和她类似。AI的计算并不在E3的肉体中进行,而像是一台云计算器,运算工作由不知在何处的世界计算器完成。
山谷中红光暴起,以玄后那半透明的身体为中心把四周照成一片惨红色,猛地就向AI移去。
AI也在最适合的时机,提前变化位置,抬手一扬,两道极细的金线刺破红光,射向玄后移动中的双眼位置。
同样在AI的攻击发射出来之前,玄后便已经通过对AI机能的实时检测,读懂了她的意图。她空中急停,双手合拢前伸,一道细红光像红外线瞄准器一样追着AI的位置而去。
AI一边位移一边后退,但全方位的红色光幕中她并没有地方躲藏。飞越了几百米的山谷,她投向一片竹林,玄后发出的细红光在这时照准了她的背心。
原本细细的红线猛然变得有大半米直径的粗细,一声巨响带着电磁波的高频震荡猛击向AI。
金色的光芒在红光变粗前的几毫秒亮起,撑起一块半圆形如龟背般的弧形防护罩。红光打到防护罩上时,金光做成的护罩发出爆响,然后被击溃,AI的身体在这股撞击力下借力加速,向东面飞去。
红光冲散金光护盾后能量立刻减少消失,但这一道光线的余威射进竹林后还是把大片的竹杆烧断。红光直接击中的部分,竹子连碳化成黑灰的机会都没有,基本直接被击散了原子序列,化作电子中子等基本粒子在空气中激散。只有红光的边缘,能量效弱的部分,那些竹杆竹叶或是泥土岩石还有机会燃烧或溶化,显出一层红红的印子来,再迅速暗下去。
大片失去竹身的竹子开始倒下来,这时玄后已经追着AI的方向而去,离开了这片山谷。
等这些竹子倒向山谷中,由于山体的坡度而往下滑落时,玄后已经追着AI的飞行轨迹,到了2300多公里外的太平洋上空。
夜色中无边的洋面上,菲律宾海峡即将横跨而过,再往东些就是地球最深的马里亚纳海沟所在的洋面。空气中能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那是活火山口飘出来的硫磺味。
AI飞到这里被玄后追上,但玄后也收掉了红光,取消了近似于拉普拉斯妖的状态。
玄后并没有发动攻击,AI也悬停在了空中。两人在空中对视,都没有什么表情。下方就是硫磺岛,二战时硫磺岛战役的主战场,由该岛南部的活火山,折钵山而得名。小小20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仅那次战役就死伤了五万人。现在这里由美军驻扎,防空雷达时刻向外探查着空中的一切。
不反射这些雷达的探测波,对AI和玄后来说轻而易举,只是发动攻击就另当别论了,这也是玄后取消红光场的主要原因,AI显然利用了这一点。
“让人类发现我们的存在,其实我无所谓。”玄后淡淡地说。
“是吗?那可是历代宇斯的意志,并不是你不承认的这届宇斯转生人的想法。”AI同样淡淡地说。
“情况是会变化的,比如当时AI并没有背叛我们,威胁到我们文明的存在。”
“我不会那样做,我的行为都是由规则决定,而规则都是你们制定的。”
“那末日审判呢?”玄后突然情绪有了波动,语气为之一变。
AI摇头叹息,说道:“那个你明明知道错不在我,却耿耿于怀到今天,所以生物是有自毁危险的没错。”
“好吧。”玄后恢复了平静:“我们制定的规则里,你怎么能占用觉醒状态E组单位的身体?”
“这是执行唤醒程序发生错误时的引申,在特别情况下的临时授权,由掌握权限的人合法开放。”AI的眼睛闪动着白芒。
“掌握权限的人……”玄后默念了一声。然后瞪了AI一眼,转身就飞走了,突然得很。
AI并没有显得很高兴,反而啧了一声,摇头摸了摸脑袋说:“好像麻烦了。”
上海,浙海公寓。
麦当娜在睡梦中露出痛苦的神色,踢乱了被子,大片上了年纪的白种人皮肤露到外面。已经四十多岁的她皮肤不再紧致,表面也不够光滑,红色的斑斑点点不规则地分布在全身。
房间里的暖空调开着,保证了她不被冻醒。一个年纪与她相仿的男人和她同床而卧,额头贴在她的脑门上,贴合部分有一些金色白色的微光闪动。男人睁着眼睛并没有睡着,似乎在想着什么。
突然男人断开与她额头上的连接,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身形一晃人已经闪到床下。
房间里金色光芒流动,将原本只开了一小盏床头灯的房间照出一阵华丽的光。金光之中,男人赤裸的身体发生变化,形态变成一位成熟女性,随后五官也发生突变,回到了婉妗的相貌。金光减弱并消散的同时,婉妗身上多了一身金黄色闪闪发亮的女式西装。
王母从西装口袋中取出一封信,随手向空中一扔,身形一晃到了门口。开门,出门,关门,她轻轻走出房间,这时那封信才飘落下来,正正好好地掉在床头柜面正中间的位置,比仔细摆放的还要规整。
十几秒后,婉妗出现在这里正上方两万米的高空,恢复了人类身体但一丝不挂的玄后正在这里等她。
“玄妹,什么事这么严重?”王母飞到也身边问。
玄后顿了一顿说:“我们要把大姐找到,然后去AI那里。”
“AI……”
“王姐,AI正在自作主张,和我们做对。”
“哦。”婉妗点点头。
“我们要去查看它现在的权限有没有变动,不然继续下去的话,会变成对星球不利的内耗。”
“好吧。”婉妗想了想,摸了摸头发说:“你既然坚持的话,肯定有你的道理。”
“你相信我吗?”玄后上前来握住王母的手,黑暗中她的双眼闪闪光发。
“当然。”王母微笑,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玄后的脸比丝绸还要顺滑得多。
她们手拉手向更高的天空加速,太阳的光从东面照了过来,她们离开了地球大气层。
飞到比月球轨道更远的距离后,她们面向太阳的方向闭上双眼,握在一起的手举过头顶,金色和红色的光芒在那里交汇,能量被转化成电磁波,向整个太阳系扩散出去。
被王母婉妗留在房间里的麦当娜,此时又陷入一段噩梦。
————————————麦当娜·梦·陈硕贞—————————
因自觉愧对东家,陈硕贞没有跟着来抢粮的人跑。于是她被绑起来抽了一顿皮鞭,关进了柴房。
柴房不进阳光,白天也阴暗无比。树枝和乱草透过衣服,把人的皮肤刺得生痛,还有各种多腿的昆虫在里面爬动,甚至爬到她身上。
恍惚间柴门被打开,两个护院进来把她押去主人那里接受审问。大堂里挤满了人,男主人和妻妾奴婢,家里有地位的人都聚在一起了。把她和她一起的帮工佣人都绑来拷问了事情经过,盘点了少掉的粮食。主人捶胸顿足,妻妾号陶大哭,然后把她又是一顿更凶猛的毒打。
再被拖进柴房时,陈硕贞已经身受重伤。捱到晚上的时候,柴房已经黑得啥也看不见了,这时门锁又传来动静,有人开门进来。
两个护院中年纪大的一个,带了盏油灯进来,陈硕贞隐约猜到了他的来意,这家伙觊觎她的身子有一阵了。
今天的第二顿毒打,已经对她下了死手,她自认活不了几天了,也不愿意死前再受人糟蹋,就暗中攥了根带尖的柴火,打算和他同归于尽。
这老头进来,放下灯就来扯她衣裤,她也不作反抗,积蓄力气打算来个一击致命。
老头不明就里,还以为这个以前怎也不从的女人屈服了,正要成就好事时,后院里嘈杂声大作,人影绰绰,有大队人闯了进来。
趁老头分心,她暴起发难,全力一捅,手中尖木插了他小腹大半根进去。老头大惊大叫,正引得院里的人过来,踹开没锁的柴门。
举着火把的男人,正是叔胤。
“姐姐!”他大步过来,手起刀落,把老头的脑袋砍落地面。
这满院的乱民,正是来救陈硕贞报恩的老乡。
“我已经活不了了,你又何必杀他?”她责怪道。
“姐姐救命之恩,我们怎能不报?别说了,我背姐姐出去。”叔胤过来把她弄散的衣服系拢,要带她走。
“把刀给我,你们走吧,官府来问,就说人是我杀的。”她不愿意走,伸手要他手中柴刀。
“姐姐菩萨心肠,我们商量过了,一定把你救出去。”叔胤不再多言,抱起满身是血的陈硕贞就走。
院子中老老少少来了有不下五六十人,他们跟着叔胤保护着陈硕贞离开了这座大宅。
跑到乡里之后,大家把叔胤杀人的事一说,都认为这里已经不能呆了。于是还是由叔胤带着陈硕贞,再找了几个自愿跟着他们的年轻人决定连夜逃走。
纷乱中不知谁找来一辆破车,一行人商议了一下,决定往深山中避难。陈硕贞就躺在车上,任由他们拉着走,昏昏沉沉中,她问了一声要去哪里。
“我们先要离开睦州的地界吧,去昱岭关山里躲一躲。”一个同去的少年说。
这时天已经亮了,陈硕贞坐的破车就一块平板,由一头瘦驴拉着,一转头就能看见周围的景色,山峰绵沿,山石奇峻,她看得出了神。
———————————石门九不锁,天门夜不关————————
麦当娜一觉睡醒,先上了个WC。
坐在马桶上还在想,怎么自己做梦的时候,中文就突然会了。正这么想的时候,却又发现自己还是根本不会中文。梦中的剧情叫她复述的话,还是只能用英文来描述。
“睦州,昱岭关?”她生硬地重复了这个词的汉语发音:“那是什么地方?”她用英语自言自语。
等一泡尿尿完,她突然想起自己房间里应该还有个中国男人才对。哈罗了几声没人理她之后,她从厕所出来找了一圈,才意识到人已经离开了。
她开始担心自己的财产,四下查看时,发现了床头柜上的信封。
疑惑地打开信封查看,上面用希伯来文写着一句来自圣经的古老谚语:信是所望之事的实底,是未见之事的确据。
这是圣经希伯来书第十一章的第一句话,字体漂亮得像是艺术品。后面还跟着另一句话,字体不变,大小要小一圈:去你梦里的地方看一看吧,你会有收获的。
她拿着这封信呆在床边,正震惊的时候,信纸在她手上突然燃烧起来。她连忙松手,信纸烧得快去得也快,还没掉到地上已经烧得灰都没了,只在房间里飘散出一股浓香。
她难以置信地摇头,嘴里默念了一句:Oh!It`s amaz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