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倾歌仍然止不住的好奇,她明明已经表演的非常完美了,可是为什么祖母还是知道了呢?
“那天夜里。”赛西施躺在炕上,闭上了眼,平静道。
………
几个月前,赛西施并不在村子里,而是在外面与城里的乞丐混在一起,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打听到更多关于自己儿子儿媳和孙女的消息,要知道乞丐的消息一向是很灵通的。
那几日她总是感觉浑身无缘无故的疼痛,而且每走一段路就喘不过气来,甚至有一次她昏厥不醒,还是别人叫醒了她。
她一直自以为自己的身体很好,一直拖着不肯去看郎中,可是,她却发现自己行动起来一日不如一日,恍惚间,她感觉自己可能快要死了。
出于无奈,她去看郎中了。那郎中说,她这病,已经根深蒂固,看不好了。
她不相信,自己身体明明好好的,怎么可能。她又寻医问药,问了好几个名医,可是他们异口同声。
她明白,她已经九十多岁了,自己的大限恐怕是到了,她不再是年轻时候的她了。
她这辈子,最疼爱的人是自己的孙女。她将要死了,可是她还有一个心结未了,她直到那个时候,还没有得到关于自己孙女的消息。
她开始更加拼命的打探消息,终于,她得到了自己孙女的消息,她进宫了,具体在哪个宫,她不知道。
但是,她就这么一个心愿。听说宫里面守卫很严,但是没有别的选择,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得过去。误打误撞,没想到她还真的给找到了。
当时找到倾歌,她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带她走,她性命垂危,她只想在有生之年与自己的小孙女能够度过一段快乐的时光。
她害怕倾歌发现什么,担心她的安危,所以一直都没有将自己病了的事情告诉倾歌,她在倾歌面前一直都是忍着疼痛,装作没事一样。她的感觉甚至变得微弱了起来,她很难感受到疼痛。那次倾歌给了她一碗热水,她直接喝下去了,连自己的嘴里已经被烫烂了她都不知道。
到了村子以后,她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闲的没事干就去串门,你当她真的有这样的闲情雅致吗?
她睡,是因为感觉自己浑身没劲,她串门,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去串门,她只是感觉自己太难受,她感觉自己又要发病了。
每次快要发病的时候,她就会装作要去串门,实际上她只是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一个人坐一会儿。
她平时在家里想咳嗽的时候只能是忍着,只有去外面的时候她才能放声的咳出来,让自己舒服一点儿。
她当是就在想自己这样子究竟还能撑多久,只是她没想到这一日来的这么快。
她这个人当真是家门不幸。她的丈夫,在孩子只有十岁的时候被人追杀而亡,从此她退隐江湖,两耳不闻窗外事,与这江湖直接算了干系。
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又步了自己丈夫的后尘,也卷入了朝廷纷争,家门不幸,被那些朝廷之人残杀。
她本来对这么世界还是有很多的眷恋的,可是那一夜当她跟着倾歌出去,看到自己儿子儿媳的身体时,她整个人如遭受五雷轰顶一般,她的身体也彻底垮掉了。
她本想着再强忍着陪着倾歌过最后一个元旦,可是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真的是撑不住了。
那次借着出门,她又去看了郎中,郎中说她这病,已经算是病入膏肓,像她活到这个年纪,真的,命数尽了。
可能她的命数真的尽了。
她本想继续装着的,然后悄悄的离开倾歌,只是她实在是没有力气悄悄的背着倾歌离开,想必倾歌一定会难过的。
……
赛西施躺在炕上,叹了一口气,“歌儿,我要是死了,你就将我的尸体扔到山林里面,这样我也能自在些。”
“祖母,你说什么胡话呢,我就算是请来最好的郎中,也要把你治好了。”倾歌说着,但是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我看过郎中了,我看了很多郎中,他们都说我命数尽了,我死了,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那隔壁的阿五,我也听说了,他是个好人,要不了多久他也就到了,到时候你和他好好的过日子,放心,他不会嫌弃你的。”
赛西施就像是能够洞察人心一般,她总是能够把倾歌心里想的说出来。刚刚倾歌还在想,像她这种身子不洁的女子,恐怕没人会要,没想到赛西施就立刻说出了这话,打消了她心中所有的顾虑。只是,她真的能忘了南宫琛吗?
怕是不能。
南宫琛亲手杀死了她爹娘,她怎么可能忘了他!
上一世他亲自杀了她,这一世他亲手杀了她的爹娘,她与他的仇恨,不共戴天,这种仇恨岂是说忘就能够忘了的?她这辈子都不会忘了南宫琛。
“祖母,你不能扔下我,我就你一个亲人了。”倾歌趴在赛西施身旁,哭的很是伤心。
赛西施也感到一阵的心酸,眼泪从眼角滚落,“孩子,祖母会在天上看着你,保佑你的。”
“祖母,你不是说你不信这些的吗?一切都是人为,哪里来的天定?”
“等你死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了。不是人为,而是天定,一切都是天定。”
“祖母,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赛西施看了看倾歌,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祖母累了,想要休息一下,你别吵到我了,你要是不放心,明天一早请个郎中来。”
“……”倾歌只能是小声的啜泣,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翌日清晨,倾歌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看着赛西施叫祖母。
“……”
可是没有丝毫的回应。
倾歌将自己的手放到了赛西施的鼻息上,虽然很微弱,但是还是能够感受得到那一阵暖暖的鼻息。
倾歌立刻下炕穿上了鞋子,
“祖母,你坚持一下,我这就去给你找郎中。”
她奔出门外,一路来到了镇上。
元旦第二天,很是热闹,街上的人都穿的很喜庆,一个个有说有笑的,可是在倾歌看来确实一片的嘈杂声,吵的人心烦。
“姑娘。”
倾歌在经过一人时,那人忽然叫道。
反正街上有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姑娘,倾歌也没太在意究竟是不是在叫自己,毕竟人命关天,她没有时间理会这些毛躁小事。
“姑娘,你祖母的病,只有一人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