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奎亲自将老者迎进了燕府,南宫云逸难得跟在了一起。几人自府内客堂落座,燕奎又与老者一番客套寒暄后,老者说道:“将军相比也猜到了老夫的来意”
燕奎闻言没着急回答,而是转而对凌霄说道:“宵儿,你出去玩会儿,我们有要事相商”
凌霄无语,本是对老头儿产生了兴趣才跟来的,不想燕奎居然要将他赶出去,爷爷燕奎一向严厉,凌霄亦只得求助地往向燕云。
燕奎岂能不知凌霄心思,不待燕云说话便又厉声说道:“越大越不听话了是不是?”
求助无果,眼见燕奎似要发火,凌霄只得无辜地低着头走了出去,但出了门却未曾走远,蹲在了院子里假装数起了地上的蚂蚁。
时隔多年,老者的来意燕奎自然明了,所以才会支开凌霄,待凌霄走了之后,燕奎才与大家介绍道:“这是自扶摇洲九重山而来的长阳仙师,多年前曾言想收宵儿为关门弟子”
收徒?燕云闻言一惊,什么九重山她是不曾听过的,仙不仙师的她也不如何在意,凌霄算是燕家的一根独苗,若是让其离家修仙求道她是万万不会答应的。南宫云逸懒散地躺在椅子上,闻言却是波澜不惊,其实此时燕奎多年前便与他说起过,他没点头答应也没有拒绝,如今旧事重提他依然没有半点意见要表达。
见没人说话,燕云只得出言问道:“不知先生收徒所授何艺?是在燕府授艺还是要将宵儿带去那九重山?”
授何技艺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老者的身份大致也都知道了一二,燕云其实关心的是要将凌霄带走是还老者留在燕府,若是能在燕府她倒也没什么意见,若是带走她定然不会同意。
见燕云对老者发问,燕奎又忙向老者介绍道:“这是小女燕云,也是宵儿的娘亲”
“娘亲?”
老者闻言一愣,当初他可是亲眼见到凌霄娘亲身死的,满脸疑惑地望向燕奎。
燕奎自然明白老者的意思,继而解释道:“这是我的小女,这事宵儿并不知情”
老者旋即便明白过来,燕奎有一双孪生女儿他是知道的。继而笑着对燕云道:“孩子乃天谴之人,生而携天劫同降,与玄清洲大道相冲,孩子不能留在玄清洲,否则必遭劫难”
对于老者之言燕奎与南宫云逸皆沉默不语,当年燕奎为此事已和南宫云逸有过商讨。燕云此时却满脸疑惑地望着大家,不解地问道:“什么携天劫而降?遭什么劫难?”
凌霄出生之时伴有异像,此事燕府仅燕奎、南宫云逸、金虎三人知道,但这些年过去凌霄也并无异样,故而便无人与燕云说起过此事。
这时瘫坐于椅子上的南宫云逸迷迷糊糊地说道:“让宵儿去吧”
岂料南宫云逸话音刚落,燕云已然站起身来,态度坚决道:“不行,我不同意”
其实燕奎与南宫云逸早年便已商讨好了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南宫云逸也弄不清当年的天劫到底是怎么回事,燕奎这些年让人查过不少史书,也未曾查出个所以然了,故而不敢大意行事,最终还是决定让宵儿随老先生去扶摇洲。
但时隔多年不见老者再来,眼见凌霄长大成年亦无异样,本以为此事已经不了了之了,不想老者还是来了,南宫云逸虽同意,燕奎心中却生出了些别样的心思,见燕云如此大的反应。凌霄乃燕家一根独苗,燕奎也不想老者将其带走,但老者之言亦让燕奎难下定论,既然如今燕云反对,燕奎便顺势与老者说道:“老先生你看此事我们可能还需稍作商议?”
老者有些无奈,但此行也没想着燕家能轻松答应,遂说道:“那是自然,有疑虑也是人之常情”
既如此,燕奎便继续说道:“老先生若不嫌弃便在燕府小住几日,我们尽快给老先生答复”
老者自不能强人所难,只得笑道:“如此最好,但老夫确实不能在此久留,还望将军莫让老夫久等”
最终老者答应在燕府留上几日,让燕奎一家子去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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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山,位于清玄洲东海之外,立派数千年,开山祖师乃散仙出身,当初于天外取山置海山而立派。
这日孤山下海上生狂澜,满身鱼麟之人立于与孤山齐高的水柱之上高呼道:“范沧海,给我滚出来”
身负鱼鳞之人乃天澜江水神,天澜江于天澜山流出,自古便有,水神几乎算得上玄清洲的老古董了,存世不知多少岁月,人间势力角逐,王朝兴衰,天澜水府主人从未换过。
水神一来便动了手,此时可谓大海之水如乌云蔽日,悬于孤山之顶,水神立于孤山外水柱之巅,打算给孤山一点颜色看看。
孤山有前后三代弟子百数人,人人皆惊。
闻声,孤山有数十道人影飞出,入山较晚的弟子望着那头顶那涛涛海水暗暗心惊,这是要水漫孤山的前奏。
孤山虽孤悬海外,但传承数千年,在玄清洲也是有头有脸的大门派,虽不是剑派,门中却多有善攻伐之术的剑仙,范沧海更是名扬一洲的大剑仙,岂能容忍一江水神上门来给自己下马威。
霎时有剑气自孤山平地而起,漫天水幕被一剑划破,自孤山两边重新落回海中,惊起滔天狂澜,如有海啸过境。
同时又有剑仙御剑而出,将水神脚下的水柱一剑拦腰斩断。
孤山欺人再先,本想壮壮声势,吓唬一番再讨要说法,岂料孤山中人这般不讲道理,见面便动手,话都没对上一句。
水神不是泥捏的,其怒火冲天,自水柱之巅一跃冲宵而起。
片刻后水神手持一杆黄金长叉自苍穹朝孤山直坠而下,叉头之罡气如荡起金色之波纹,一圈圈扩散而开笼罩正座孤山,劲风压得孤山树木低头,一众年轻弟子只觉头顶千钧巨石。
天澜江水神与玄清洲也算一只手数得过来的大江水神,孤山弟子先开他天澜江分水,如今找上门来讨要说法,孤山竟不问原由便大打出手,是可忍孰不可忍,真当水神可欺不成,今日势要孤山沉海。
西方有少年仗剑一路高歌而来,他虽先水神出发,但速度多有不及,路上还有停留,今日方赶回孤山相隔极远便见此景,心中惊疑不定。
这时有女子临空飞来。待女子飞至少年身前,少年满脸疑惑地对其问道:“师妹,这是怎么回事?”
天澜江水神一来便大呼大叫要范沧海师祖出来,似师祖做了什么惹怒水神的事情,但师祖与山上闭关多年不曾出门,女子担忧是少年在外面惹出了什么事情,少年的性格她在清楚不过了,故而早早等在了少年的归途之上。“天澜江水神找上门来,点名要找范师祖麻烦,如今正于门中前辈打得不可开交”
“额”
少年闻言一愣,怎么回事他是再清楚不过了,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脖子道:“那个师妹,事情严不严重啊?”
见少年这般,女子心道果不其然,没好气地笑道:“果然是你惹的祸,你说严不严重”
说着女子指着孤山方向,孤山此事剑光掠影,不时还有轰隆隆之声传出,天上更是金光耀眼,剑气横飞,法宝交错。
少年挠了挠头,尴尬地说道:“应该不会太严重吧……”
如今少年也只能但愿如此了,继而少年又对少女问道:“师妹,你说师兄这要是回去了会不会被师尊给打死?”
少女白了少年一眼,气笑道:“看来我猜得不错,果然是你惹的祸。你不是要去天剑峰问剑吗,你跑去招惹天澜江水神干嘛?快快从实招来”
去天剑峰的事少年实在没脸提及,面都没见着自己便被吓跑了,转而说道:“其实也没什么,路过坠星城时我就是一剑将天澜江给引入了坠星湖,事后报上了沧海师祖的名号”
这还能叫没什么,修行之人岂能随意破坏山河气数,况且天澜江是有主之地,见少年满脸不以为然,少女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少年好。不过不曾想少年剑术还真了得,竟能一剑斩通了坠星湖与天澜江,不过现在可不是夸张少年的时候。对于少年没有提及去天剑峰问剑之事少女也没有追问,如今顾不上来。
少年似也觉得此事惹祸了,转而坦然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这就回去和那水神说清楚,此事与师门无关”
说着少年便要仗剑往孤山而去,少女忙将其拉住,着急说道:“你是不是傻,你现在回去师门长辈都在场,师父还不得剥了你的皮?”
想想也是,远远便能看见孤上空打得轰轰烈烈,估计门中的人都在,何止是师门长辈,弄不好沧海师祖都在。想想都有些胆怯,少年又停在了原地,转头楞楞地盯着师妹,茫然问道:“那怎么办?我总不能弃师门于不顾,擅自逃跑吧?”
见平日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今日竟知道害怕了,少女没忍住笑了出来,说道:“师兄还知道怕吗?”
“额”
少年闻言故作镇定道:“谁怕了?我这便去看看那天澜江水神能将我怎么样?”
说着少年便要走人,少女不得不又把少年拉住,放弃了打趣少年的心思,耐心劝道:“师兄你还是出去躲躲吧,等此事过后我替你给师父说说好话,到时候你再回来不迟。我孤山屹立千年岂会无人,一江水神还不能将我孤山如何,师兄你便不要担心了”
少年闻言一愣仔细想了想,觉得师妹说得也不无道理,转而又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气度,笑道:“师妹所言极是,我便在山下游历一番,以免现在回去碰上了范沧海。”
少女本以为还要废些口舌才能劝住少年,不想少年如此厚颜无耻,怎么觉着都像是在等自己给他个台阶下,遂笑着骂了一句“不要脸”
对于师妹的笑骂之言,少年半点不以为耻,笑道:“那师兄这边走了,别一会让师门中人给发现了不好脱身,师妹可别太想我哟”
听少年之言,少女再次确定了少年心中所想,这便是等着自己劝他来着,又骂道:“臭不要脸”
少女笑着扔给少年一个袋子“世俗常言无钱寸步难行”
少年乐呵呵接过袋子掂了掂揣进了怀中“还是师妹想得周到,师兄平日里没白疼你”
此时孤山之上的打斗之声戛然而止,少年与少年双双举头望去,奈何烟尘飘荡看不真切,少女忙说道:“师兄快走吧,师门估计要不了多久便知道是你闯的祸事”
少年想想也是,转而与师妹略微寒暄几句互道珍重便仗剑而去。
隔着老远少年在身后喊道:“师兄,日后我要上何处寻你”
少女想着等此事过后,师父的气消了便下山去找少年,眼见少年身影已经飞远,才忙在少年身后着急喊道。
少年遥遥回道:“我准备去扶摇洲游历一番,师妹不用来找我了,我过两年便回来,在他乡我会想你的”
少年言语轻浮虽然少女早已习惯,但此刻还是站在原地满脸通红。
(前序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