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间渗出的汗滴顺着脸颊往下淌着,缓了好一阵,陆知沨才尝试着重新起身,比方才好些了,但依旧是非寻常人所能忍受。
他强撑着,走到唐岄身边,没走两步,就被一股力量扯住,他回头看去,只见身后的墙内伸出一根极短的绳子牵引着他,把他的活动范围,限制在脚下仅六尺的范围。
怪不得没有束住腿脚,原来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急切呼唤着唐岄的名字,见她终于有了反应。
唐岄微微动了动身体,迷迷糊糊的张开双眼,待看清周围环境,当即一脸茫然,道:“我这是在哪啊?”
一撇头看见陆知沨一脸关切的望着自己,回想起晕倒前陆知沨的状态,立即道:“你怎么样?还疼吗?”
陆知沨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了。”
看着唐岄站起身来,他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确定唐岄完好无损,只是同自己一样,被酒里的药迷晕了罢了,没有其他外伤。
看唐岄身后的绳子,知晓她也被限制了行动范围,道:“岄儿,你莫乱动,你愈是挣扎,绳子就愈紧。”
唐岄立即停下躁动不安的胳膊,道:“这究竟是谁干的!”
陆知沨道:“应该是那酒家,在酒里给我们下了药。”
唐岄一脸不可思议,道:“为何?我们素来与他无冤无仇,为何这样对我们?”
陆知沨摇了摇头,道:“不知,不过现下,我们还是先想办法出去吧,在这里困着,准没好事。”
唐岄又不由自主的开始挣扎起来,手腕被勒的越来越痛,她蹙了蹙眉,道:“不行啊,我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
陆知沨担心她莫再激进伤了自己,于是道:“你别急,我来想办法。”忽想起唐岄的刀,赶忙道:“岄儿,你的刀呢?”
唐岄这才想起,慌忙之中竟忘了自己还有刀,低头看向腰间,腰间却空空如也,只剩一个空荡荡的腰带。
道:“刀不见了,准是被他们卸去了,连我的袋子都被他们拿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看来这群人,是有备而来的,但为了不让唐岄担心害怕,陆知沨故作镇定,安慰她道:“没事,别担心,有我在,我来想办法。”
陆知沨迅速转动脑筋,脑中思索起来,这时,屋外传来了些交谈之声,是两个男子的声音,陆知沨赶忙给唐岄使眼色,唐岄会意,二人当即坐卧下去,像来时那样,假装继续昏迷。
破旧的小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陆知沨听到两个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待脚步声消失,紧接着自己的下颌被一只大手托起,这只手明显粗糙,应该是长年劳作或是握刀之人,手上有老茧。
“没错,是他,你做的很好,准备领赏吧。”这人声音低沉、沙哑,是从丹田托气出来的,应该是个习武之人,并且武功不错,在唐岄和自己之上。
“好好好,谢谢谢谢。”这个声音,狗腿子味十足,一听就是那肥胖老板的声音,陆知沨气愤:果真是他!
不打断他们,倒是要好好听听,这二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下颌被松开,陆知沨十分配合的重重垂下头去,歪向一旁,这个角度,微微眯开一点缝,恰好可以看到二人的全貌,且不易被发现。
刚打开一条缝,就看见一张黑色的大脸正面而来,半仰着头,看这意图,难不成,是要轻薄自己?!陆知沨震惊!这是什么癖好!小爷我又不好男风!这丑八怪,我勒个去!
当即睁开双眼,手脚都不便使力,急中生智,张嘴就咬,用尽全身力气,直到感觉到一股温热的腥液斥满口腔,才松开口。
那身着一身黑的男子,当即捂住半边鲜红的脸颊倒去地上,嘶声哀嚎。
陆知沨哸了一口口中的血,道:“喜欢本小爷就直说啊,为何非要绑人!”
那老板手忙脚乱的去扶那黑衣男子,这时,从屋外转进另一个个头稍矮些的黑衣男子,道:“头儿,都准备好了。”
抬眼见自家头儿滚在地上哀嚎,神色一紧,赶忙跑过去看,翻过来半面流血的面容将这矮个男子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地上哀嚎的人,伸手紧紧攥住那矮个男子肩膀处的衣服,不住的哭嚎:“疼!疼死我了!”
唐岄见状,背在身后的手,悄悄给陆知沨竖了个大拇指,不禁赞叹,果真心狠手黑,厉害!
那矮个男子一会儿缓过神来,‘噌’的从地上站起,大力揪住陆知沨的衣领,拉到自己面前,咬牙切齿道:“是你干的!?”
这个动作拉扯着陆知沨的手臂弯成了一个更扭曲的弧度,疼的陆知沨皱了皱眉,嘴上依旧不饶人,道:“就是你爷爷我干的!只许你们强抢民男,不许我反抗啊!”
那人抬手就是一耳光,吼道:“少他娘的自作多情!我们头儿那是闻你吐出的气息是否浑浊,看你体内的毒是否解了!你他娘的要是死了,我们回去就得人头落地!竟被你想的如此龌龊不堪!靠!”
这一巴掌,抽的陆知沨耳畔一阵嗡鸣,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这药的药劲竟如此强劲,到现在力气都没有恢复,被人打一巴掌脸就火辣辣的疼,内力也还没有恢复。
陆知沨虽无法忍受这一巴掌带给他的耻辱,但他胜在理智,知道越是到这种时候,越不能对着干,否则将很有可能出不去这里。
因为尽管对方是两个人,自己也是两个人,但实力的悬殊不是一点半点,且现下药劲未过,这一巴掌和命比起来,显得太微不足道了。
再者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就让他打这一巴掌,权当老子让儿子给占了个便宜,陆知沨这样一想,心里的怒火就熄了些。
道:“那你们抓小爷来,既不是贪图美色,也无意与我共度良宵,那到底是要做什么!”
手在身后摸到一块凸起的砖石,一边与他们做口舌之争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一边为药力消散争取时间,一边飞快且小动作的磨着绳子。
忽一道寒光在唐岄眼底闪过,定睛一看,见地上打滚之人身下赫然躺着一把银刀,不是自己的银萃还能是什么,定是这人在翻滚时不小心脱身的。
唐岄不动声色的瞄了瞄其他二人,一个背对自己而立,另一个视线落在陆知沨和那矮子身上,见没人注意到自己,心底暗暗叫好。
赶忙尽可能长的将腿伸出去,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终于碰到了那刀,脚尖灵活一挑,刀便划去了墙角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