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沨向来执拗,虽整日没有正形,但心里认定的事,是绝不会轻易放弃的,更何况,现在是他的爹娘生死未卜。
“不!”斩钉截铁的拒绝,扭头就走。
没办法,唐岄只好扬起手,冲他的后颈重重砍下。
陆知沨立刻失去了意识,向后倒来,唐岄伸手将他揽进怀里。
巷子口传来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唐岄赶忙携他一跃而起,在一片黑砖皂瓦上轻巧跃进,往扶溪山去。
......
阳光白晃晃的映在薄薄的眼皮上,暖烘烘的洒在身上。
耳边传来几声宛转悠扬的鸟哓,伴着哗啦啦的溪水,缓缓流淌而过的声音。
身周的一切,既舒适又暖和。
躺在溪边的陆知沨,慵懒的翻了个身,嘴巴咂了咂,这一觉他睡的甚是畅快。
忽然!
一个突兀的声音冲击了他的耳膜,那是一声刺耳的尖叫,好像是从远处传来的。
陆知沨‘啊’的一声从地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息,惊魂未定。
他这一下,也惊到了坐在一旁的唐岄浑身一激灵,没好气的呵道:“你干嘛,撞鬼了!”
陆知沨呼呼的大口喘着气:“你,你听到了吗?刚刚。”
唐岄用怪异的眼神看他:“什么?”
“一声尖叫,女人的尖叫。”
唐岄翻了个白眼:“什么尖叫,你做噩梦了吧。”
陆知沨反复思索那个声音:“怎么会,那么清晰,而且刚刚的那个声音,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附近这两日,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唐岄道:“行了,别瞎猜了,你就是做了个噩梦。”
陆知沨站起身来,环视四周,鸟语花香、温和平静,许久,那个尖叫声也没有再传来。
看来,真的只是个噩梦,陆知沨终于安心了,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太好了!
看唐岄拿着棍子,面前烧着一堆火,陆知沨一扫方才的阴霾,笑嘻嘻的凑上去。
“岄儿妹妹,你这是要烤什么呀?”
唐岄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又扫了扫一旁的水壶,心道:小瞎子这次居然没有骗我,这个药果然有用,他当真暂时忘记了前天发生的事。
道:“问什么问,你要是想吃,自己去一旁生火,别想蹭我的。”
回想起昨天,还真是惊险,没想到他真的会和自己动手。
唐岄不禁捏了一把汗,要是自己武艺不精打不过他,还真就让这小子给绑了。
好在自己的武艺够精湛,才能反将一军,抢先一步给他下了忘忧散,让他暂时忘了那件事,等他以后记起来了再说吧,现在回去,终归是不安全的。
陆知沨的大脸又凑了上来,聚精会神的看着她:“在想什么呢?”
唐岄一扭头给吓了一跳,蹦出两米去,棍子戳着他的脸。
“你再这样,小心我揍你!”
陆知沨抱胸盘坐在地上,认真分析,一声重重的叹息:“唉!长得漂漂亮亮,规规矩矩,可偏偏脾气不好,这以后还怎么嫁人啊!唉!真是可惜了,指定没人要,啧啧啧啧。”
唐岄气急败坏,举起棍子就要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陆知沨一溜烟就跑了,脚底抹油似的:“本来就是嘛,你看你,活像个母夜叉,又凶又小气,要不,我勉为其难的收了你?”
“收了谁啊你!妖孽,信不信你收了我之前,我先让墟空道长收了你!”
陆知沨隔着老远冲她吐舌摆鬼脸:“晚了!墟空道长已经圆寂了,你个小傻子,哈哈哈哈。”
唐岄双眼冒火:“有本事给我站住!还敢说我傻!”
“略略略略,你追不上我,小傻子小傻子~~”
“你给我站住!”
......
午时的太阳,不像早晨那般和煦,也不像傍晚时分羞怯,而是毒辣辣的,恨不得把地上一切事物烤干。
吃饱喝足的二人,头对头的躺在岸边的草地上。
陆知沨嘴角衔着一根草,双手垫在脑后,晃着二郎腿,十分的惬意,头顶飞过一群鸟儿。
陆知沨忽然问道:“唐岄,假如下辈子,你不再是人,而是让你选择当一种动物,你想成为什么啊?”
唐岄微阖双目,静静的享受着这远离喧嚣的宁静与和平,淡淡道:“一切皆有定数。”
陆知沨道:“我想当麻雀,小小一只,还自由自在的,我要是麻雀啊,一定飞遍世间每一个角落。”
他闭上双眼,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仿佛脑海当中,已经有了画面。
唐岄没有回话,听到头顶一阵窸窸窣窣,好似翻身的声音,紧着就感觉到额头一阵一阵的温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喷气。
唐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陆知沨那双好看的琉璃眸子,正弯成一座桥,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那笑容,明媚的就像一轮初春的小太阳,充满了活力与希望。
他嘻嘻一笑,问道:“唐岄,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啊?”
唐岄在这笑容里微微一愣,而后翻了个身,将脸埋向胸口:“问这个做什么?”
陆知沨撅了撅嘴巴:“问问喽,一直想问来着,可你要不就是躲着我,要不就干脆不理我,好不容易逮到的机会,当然要抓住了。”
唐岄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地上,一根被放大的浅绿色草根,沉默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被他问到这个问题,脑海当中,最先闪过的,是那双浅色的双眸......
陆知沨看着她的后脑勺,等了半晌,也没有等来答案,原本闪亮的琉璃眸子,忽然就黯淡了下来。
其实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她心里喜欢的人是谁,他也知道她此时的纠结,更知道,她喜欢的模样,是自己这辈子都模仿不来的深沉。
转脸换回嬉皮笑脸,轻松道:“好啦,就是随口问的一个问题,不用细想,看把你为难的。”
抬手搭上眉梢,望了一望天上那轮卯足了劲的大太阳。
“唐岄,我们去玩水吧。”
还不等唐岄回答,陆知沨已经利落褪去了上衣,光着膀子钻进了溪里。
冰凉清澈的溪水缓缓从身前流过,经过身体时,甚是舒适清凉。
他开心的扬起一片水花:“好舒服啊!唐岄,快来!”
唐岄坐起身,静静的看着水中嬉戏的陆知沨。
那张脸上的笑容,纯洁的就像一个孩子,他的快乐,是那样的简单。
这样的人,或许永远都不会无聊,身周永远都有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