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混杂着鼻涕在苏格脸上蔓延“教皇我……”充满愧疚歉意的苏格话说一半被教皇打断。
“没事的,没事的。”说罢教皇拍的拍苏格的肩膀,脸上依旧挂着慈爱的笑容,与往日别无二致“走跟我回家”说罢牵着苏格的小手以极快的速度一闪而逝,留下了神圣祭场的人面面相觑。
次日,城中所有人大街小巷之中都在谈论昨日让人觉得荒唐之事。由于此事盛大,根本不需要听外人讲,几乎在城中所有人无论老幼妇孺都前往观礼,而一些外乡人则连忙将此事以书信的方式传送家乡,更有诸多势力在听闻此事后异常错愕,原本以为板上钉钉的圣子就这么没了,不过先前的示好也并非毫无用处,毕竟圣子之事还是教皇说的算,谁也不能保证事态将如何发展下去,而且无论怎样交好教皇的目的已经达到。
这些势力对圣子之事都极为看重,其中最为懊恼的家族就是莱文家族了,为了这个天赋极佳的圣子,文莱家族甚至不惜破坏以往的规矩让圣女幼年便与圣子候选人居住在一起,为的就是能从小培养出感情,别再让往事重现损害文莱家的颜面,也让文莱圣女继续延续下去。
第一代教皇的妻子就是文莱家族中人,从那时便定下来圣女必须是文莱家族之人的这个规矩,一直到了现在,也算是第一代教皇给文莱家族的一个的无上的好处,只要圣殿不倒,国家不灭,那文莱家族就能一直延续。
文莱家族中,已经被带回家族中的瓷葎坐在厅堂的椅子上潸潸泪流。
“呵,不过这也是个好事,不然以琳带回来的消息说那小子只把你当做妹妹并无其他情愫,恐怕被教皇教出来的小子会和他做出一样的选择,那岂不是我文莱家族的奇耻大辱,难不成还想要从此断了我文莱家族圣女传承?枉我把你从小便送过去,不识好歹的家伙,活该感知不到魔法元素。”坐在主座的男人气愤的说着,不过说到最后嘴角流露出解气笑声。
瓷葎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家主默默流泪,心里想念着苏格,也不知道苏格哥哥现在该有多伤心。
苏格经过一晚上痛苦现在好了一些,教皇带他回来后并没有说什么,与往常一样劝慰几句便让苏格睡了,直到现在才把苏格叫到他的身边。
“怎么样?”教皇依旧慈祥的看着苏格,眼底的那抹心疼被深深地藏了起来。
“没事的,就是觉得我让您失望了。”想到这里苏格的委屈让鼻子又是一酸。
“哈哈”教皇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好失望的,这又不是你能左右,而且也是好事啊,不然若是你真成了圣子怕是非要娶瓷葎那丫头不可了呢。”
苏格疑惑的看着教皇,眼睛里满是不解“这是为何呢?”
教皇伸手摸了摸坐在身旁苏格的小脑袋“因为当年我就拒绝了文莱家族的圣女,到你这里当然不论怎样也不能继续破例喽。”
苏格瞪大了眼睛,这种事情别说听,就连想都不敢想,随即教皇便似寻常聊家常一般讲述了当年的往事,以及如何悔婚,文莱家如何报复,还有上代圣女未曾出嫁变被逼死一事。说道这里教皇逐渐有些悲伤,即使过了几十年之久有些场景非但没有随时间流逝,反而愈发清晰。
“你若不娶我,我便不再是圣女,那我活着的价值也就没了。”这句话以及场景再次出现脑海中,以及最后望向自己的眼神。
教皇从回忆中缓过来,叹了一口气“这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不过这也就是为何到了瓷葎这代,让瓷葎和你在一起,为的就是培养感情。”
苏格涉世未深,在他的世界里从未有过如此多的弯弯绕绕,觉得世界应如他想象一般美好,如今心里很是震惊,从未想过为了什么家族之类的连自己命都可以不要,以及家族能逼死自己的族人,这就像是在他白纸般的心上溅上许多的黑墨,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所有,并不是像他想象的一般美好。
“你这次未能当上圣子,你会逐渐发现很多不同,以往的热情笑脸也许会变得冷漠,或许还夹杂着嘲讽,不过也理应如此,因为这就是人性,如果不是这样那就奇怪了。”教皇停顿一下注视着苏格“所以,这圣子你还想当么?”
苏格有些木讷,回不过弯来“我不是已经当不了了么?”
“谁说的呢?”
“我没有通过圣子考核啊。”苏格认真的回道。
“谁说没通过考核就不能当圣子?如果你想当,那将来这教皇之位就是你的,我说的算!”教皇少有的霸气说道。
“嘻嘻”苏格的心情已经缓了过来,他虽然单纯,但是他不傻,教皇说的一切他都明明白白“老师,这是不是就是护犊子啊?”
听到苏格的话,教皇愣了愣,苏格在他面前一直都很拘谨,现在圣子之事不成,反而倒是洒脱随意了些“你这臭小子。”教皇笑骂。
“老师我想好了,既然我不能修行,这圣子不当也罢,自身实力不行若是当了圣子,这些云波诡谲的阴谋阳谋,是是非非我也应付不过来,还不如好好的在老师身边伺候您,我本来就是这样没有什么大志向,这样对我也最好了。”苏格把自己心里想法说了出来。
“嗯,其实昨夜我去与陛下商谈此事,陛下心中已经有了新人选,是法沙家族的长子,与你同岁,他的父亲就是法沙家族的族长也是你经常能看到的那位大主教叔叔。”
“奥,原来是内尔叔叔的儿子啊,那肯定也很优秀吧。”
教皇叹了口气“是很优秀,不过也应该会很恨你呢。”
苏格一想便想通了,恨自己是自然,为了自己成为圣子不出现纰漏,教皇就选了自己和相国家的儿子做圣子候选人,其他优秀的同龄人都被教皇弃之不用,不恨自己都怪了,而想到这一点就越发觉教皇对自己有多偏袒,心里更是气自己不中用。
教皇拍了拍苏格的肩膀“没事,事情已经过去了,而且你也不用过早得做决定,经过这次的事,选圣子的事要拖上一拖,说不定要个三年五载,这期间够你想的了到时再做决定也不迟。”说罢教皇留下苏格独自离去。
此时相国大人的府中如同过年一般,全府上下满堂欢喜,下人们在这一天得到的赏钱顶的上平日里三五个月之多,全都因为自家的公子如今为家里挣了口气,以至于相国大人自从回来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下来过,赏钱自然也就少不了,以至于让原来讨厌白痴公子的下人们现在看公子也是顺眼了不少,从以往的表面尊敬,如今也显得真诚了不少。
午宴中更是各种珍馐美味全是公子爱吃的美食,耶华,也就是那位白痴公子,坐在桌子上双手捧着一块看着便肥腻的的肉大块朵颐,崭新的衣服上沾满了油渍,不过家中之人已经见怪不怪了,相国大人及家眷围坐在饭桌笑吟吟的看着耶华。
“老爷,我们家耶华如今算是扬眉吐气了。”说话的是相国夫人,满脸溺爱的看着儿子,哪怕儿子这惨不忍睹的吃相,在她看来也是极其可爱的。
相国夫人自从生下这憨傻的儿子就极其的疼爱,与相国成亲许久也没有怀孕的迹象,过了许多年才有这么一个孩子如何能不疼爱,若不是相国夫人娘家在人族势力很大,家中很多族人都位高权重,就连相国大人这个位置都是相国夫人家族扶持上去的,怕是此时的相国大人不知纳了多少的妻妾。
“是啊,这十多年来咱们家耶华的事虽然明了没人敢说,但这背地里连百姓都在议论,甚至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如今算是出了一口气。”
相国大人满脸的欣慰,相国夫人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不过还是说了出来“你说咱家耶华与那教皇的义子也算是半斤八两,我们家耶华是精神之海残破,他则是感受不到魔法元素,你说这教皇会如何选择?”
“哈?”相国听到自家夫人说出这话不免觉得大为好笑“夫人?这么傻的话你居然说的出来?你都已经知晓那少年是教皇义子,教皇如何选择一目了然,你怎么能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相国夫人脸上一红,也觉得自己是太过天真了些“那教皇也不能独断专行不是。”相国夫人有些赌气似的说道。
“傻夫人啊。”相国抓着夫人的手笑道“你还不明白么?从教皇选耶华做圣子候选人时就已经是独断专行了,不然不说整个人族,就这凯撒城中就有多少天才俊彦,哪里轮得到我们家耶华?”
“那这教皇铁了心要让他义子为圣子?”相国夫人继续询问。
相国皱着眉毛低声说道“这还不确定,毕竟这是人族的大事,估计要有变化,不过肯定与我们没什么关系了,我也不想继续有关系。”
看着夫人疑惑的神情相国说道“当初要让耶华成为候选人时我便不想同意,同意了便等同于告诉全人族我们家有个傻儿子,让你我的家族蒙羞,奈何我们的实力即便是加上你娘家那边人的实力也只能看教皇脸色行事,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不过还好,如今教皇算是被狠狠地打脸,也算是出了一口气。”
相国夫人不在说话,她虽然出在高阀门庭,但是这些年来的心力全都在这个儿子身上,一切都是为了儿子,哪有心思去琢磨其他,如今听夫君一说觉得也对,若是真当上了圣子怕是事端会接连不断,自己儿子这样倒不如不当的好。
天色有些昏暗,辉煌的宫殿之中被明珠闪耀的异常明亮,诺大的宫殿之中显得极其冷清,卧房中侍女林立两侧,手中都持有手帕药物一类的东西,以便需要时能及时送到,除了脚步之外侍女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床旁有一木案,上面堆满了人族各方启呈上来的书涵,侍从在一旁拿起一份小声轻读,眼神仔细看向躺在床上那位,干枯的手有气无力的挂在床沿边,只有听到重要的才微抬一下。
“倏”的一声,似风吹衣袍的声音,空荡的大厅中站立一人,侍女与侍从已经习惯并不觉得惊奇,随着床上的手一动,侍从便带着侍女悄然离开。
“这巫毒看来又严重了啊。”随即来到床边看着这位卧榻之人,只见此人干枯如骨,松弛的皮肤干干瘪瘪的贴在上面如同枯树一般,肤色黑青,眼眶却是血红,双眼布满血丝。
“教皇,我想好了~”干枯之人发出极其沙哑,犹如薄铁刮在石板上的刺耳声。
教皇看到心内不忍,这巫毒真的是可怕至极,仅仅几天的功夫竟然让武王初阶的凯撒六世落得如此境地“你可真的想好了?虽说能让你恢复如前但寿命会急剧缩减,之后之只剩十数年的寿命你也愿意?”
凯撒六世咬着牙满脸的恨意低头嘶吼“现在这个样子与死何异!动手!”说完有一阵剧烈的咳嗽,伴着咳嗽声从嘴里溅出黑血。
教皇不在多说,周身发出洁白的光辉,随即白光愈发浓郁,逐渐回缩把凯撒六世包裹其内,渗入皮肤,凯撒六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变得红润丰盈,约有三个小时才得以结束,教皇的额头出现些丝丝的汗水。
床上的凯撒六世恢复原貌,约四十多岁,整个人看着英姿勃发与刚才床上的干枯之人判若两人,凯撒六世低头看着自己已经好转的身体用力的握下拳“巫毒!呵呵!好个巫毒,巫王多年前便被各族围剿最后不知所踪,这巫毒又是从何而来?怕是她的杰作吧!没想到死前竟然给我来这么一个惊喜!”
“陛下,此事我认为还不能急着定论,虽说与当年她的家族曾信奉附庸巫王,但是其实那个时候她还什么都不懂,只是皇宫中的一个宫女,有幸被陛下临幸身居高位后再被查出她与巫王关,而且还产下二皇子,所以。。。”教皇的话还没说完变被凯撒六世打断。
“哼,这还多亏皇后的嫉妒心,不然谁能查到如此久远的关联,竟是巫王余孽,说不定她就是巫王派来特意潜伏在我身旁趁我醉时迷惑于我,若不是早早诛死了这个妖妇极可能这凯撒帝国已经入了这巫王的手中。”凯撒六世此时理智已经所剩不多,要在平日里无论如何也可能打断教皇的话,教皇知道他此时心情,便也不与其计较。
教皇内心叹息,他叹息那个死于产后的女子,刚生下二皇子便被皇后查出是巫王余孽,还未下床便被处死,如若不是自己护住,恐怕那刚出生的二皇子也要一并处死,虽说二皇子现在过得也并不太平,不过好歹算是有条命。
“我此次前来一是为了给陛下治疗,二是商讨圣子之事。”教皇不再与凯撒六世争论,说出此次来皇宫的目的。
凯撒六世先是一愣,随后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冒犯了教皇,表示歉意后道“圣子乃是国教的事,我就不多参与了,虽然我心里是比较看好法沙家族那个孩子,不过一切还要教皇做定夺,我相信教皇身为一国之柱,定能为凯撒帝国选出一个优秀的未来教皇的。”
“我的意思是在等等吧。”教皇有些皱眉说道“此次典礼这样收场,无论是人族或是异族中自然是有人会蠢蠢欲动,先稳妥几年再说,况且陛下身染巫毒此时还另有蹊跷,一切还需等等。”
“是,一切都听教皇您的,我也会立即排查皇宫,如果不是那个巫王余孽的手笔,那就是皇宫内部还有巫王余孽,此次定清楚个干干净净。”凯撒六世恨恨的说道。
教皇事情已交代协商完后,便离去皇宫,而在此时深夜皇宫内部开始了一次大清洗,竟是连天亮都等不急,所有有疑点之人全都排查个干净,真所谓是能杀错不放过,此时凯撒六世的铁血手腕展现的淋漓尽致。
此时二皇子的殿中已被翻的乱七八糟,本就略显寒酸的宫殿更是破败不堪,仅有的两名老仆跪在地上护着年幼的二皇子,说是年幼,也步入了少年,眼中并没有慌乱,这得益于常年来此飞扬跋扈的大哥,见多了自然也就习惯了。
二皇子抖了抖身上因打烂家具沾染上的灰尘,任谁也不敢想象,身为人族二皇子,身上所穿的长袍竟然打着布丁,连市井小富人家都比不上。
家具也就是几个空架子而已,毕竟之前用来充脸面的瓶瓶罐罐早已被大哥砸成齑粉。
二皇子还未曾如何,两个老仆都已老泪纵横,为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心生悲苦。
大皇子今天倒是没来这里找乐子,今夜父皇病愈,开始彻查皇宫上下,即便是大皇子也要夹着尾巴,二皇子也就乐的清闲。
清晨,太阳升起,光辉撒在凯撒皇宫之中,一切如旧,只是有些许的血腥味道还飘散在空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