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
文刀月从天玉镇的一处客栈走了出来,路过早点摊上买了些馒头炊饼作为干粮,以备路上需要,又在醉香楼借来一匹马,他假惺惺的询问价格,花脸掌柜自然不会收取银两,几番话语之后,骑马上路。
文刀月刚出镇,路边的一张纸立刻引起他的注意。
纸上字体清晰,描边纹路自然,朱砂章印鲜红刻有——「拜月山庄当票」字样,这不是一张普通的纸,是一张一千的银票!他原本要尽快感到凌绝顶无忧楼,可碰到这样的好事不由心动。
银票好像有人刻意丢在路边引起他的注意,因为他每行一段路就有一张,文刀月从开始的骑马逐渐变为牵马步行,他不想错过任何一张掉落的银票,即便他已经察觉这可能是一个圈套。
七张……一十五张……四十一张……六十三张……
文刀月每捡起一张,心中默念,直至一百张!
而第一百张银票旁放有一个金漆木雕的锦盒。
文刀月一番斟酌查验,心中自话:锦盒如此这么敞开,想必也不是什么暗器,可即便是暗器又能耐我何呢?正好这精致的盒子放银票更是再好不过。
他正弯腰拾起,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文刀月早已做好准备,他依旧不慌不忙将银票放入盒中,寻得一块碎石压好,又将缰绳就近系在树根上,这才缓缓起身,寻觅笑声的出处位置。
不远处出现了那个男人的身影,他依然是昨日的装扮,就连坐姿也没有变,文刀月从腰间拿出雪花扇,一手执扇一手背后,缓步向其前行,指尖幻出五把三寸柳叶刀,以防不测。
二人距离不足三丈许时,文刀月止住脚步。他入天龙门三年来,大大小小的对决已有百次有余,无论是黑道白道,但凡是与之认识的人物自然要给他几分薄面,可眼前之人,连看都懒得看他,想必是来者不善。
一碗茶时,女装的男人抬起头终于开了口。
“噎!前面的泼皮可是文刀月?”
文刀月并没有被女装男的容貌吓得后退,相反镇定自若且冷笑几声,可眼前之人的言语实在刺耳不敬,手中柳叶刀已经不安分的跳跃颤抖,已然动了杀心,他将雪花扇合上,点头简单言语。
“正是!”
女装男嘴角露出赤红色的牙齿,点头言语。
“好,想必你个泼皮已经拿到十万两银票。”
文刀月迅速回身,眼眸已打量男人许久,眼前的男人实在是太与众不同,沾满鲜血的双手,即便相距三丈却依旧能嗅出腥臭味,一张面目全非的脸,根本看不出他的容貌,更奇怪的是他全身的装扮,不伦不类不男不女。
可即便是这样,又能怎样呢!
文刀月用雪花扇指着穿女装的男人,正声说道。
“虽然我想杀了你,可是我欣赏你这样的雇主。”
男人愣住并未搭腔,反而觉得好奇。
文刀月又说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且说杀谁?”
女装男嘿嘿冷笑,言语道。
“噎!你如是这么说,那这事情就简单了!”
文刀月稍显迷茫正要求解。
“你这银票!也只能办简单的事!”
男人缓缓站起,诡笑说道:“简单,很简单!”
“对你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文刀月少有的耐心被他消磨殆尽,厉声说道。
“你叨叨半天,到底是谁?”
女装男伸出手指了指文刀月,语气平和。
“把他杀了!”
文刀月先是讶异不解,随后哼笑言语。
“你这杂皮,怕不是失了心智?”
女装男似乎有些诧异,却依旧诡笑道。
“你不是给钱就可以杀任何人吗?”
“至亲都不在乎,你还在乎你自己?”
文刀月冷哼一声,厉声说道。
“我收你的银票不假,可这票子不是你的挡箭牌!”
他显出五片柳叶刀,刀亮而锋利,不住的在指尖跳动,已是一触即发,其语气不善说道:“你这杂皮,已是三番五次的口无遮拦,若要是再敢对我不敬,我必叫你去地下逍遥快活。”
女装男有些犹豫,语气已缓和,轻声说道。
“噎!又不能杀你自己。”
“那……那这十万两银票岂不是打了水漂?”
文刀月指着男人冷冷说道。
“如此说来,这银票只能算是你这杂皮的孝敬钱。”
男人声音委屈,话语平缓。
“十万两!才只是孝敬钱?阁下的胃口真是不小。”
文刀月不禁笑出声,悠然附和道:“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个杂皮,给这一点毛毛雨,也只能浇个片片。还能怎样?”
女装男摸了摸脸上的伤疤,突然嘴角上扬,恻阴阴的笑道:“那……倒不如……阁下借我一样东西,好让我回去复命,这样一来,你拿了银票,而我又不会受到责罚,岂不是两全其美!”
文刀月冷笑几声言语:“哦?杂皮要借的是……”
“天龙令牌!”
文刀月一番爽朗笑声,突然笑声一转厉声道:“你这杂皮,真不知天高地厚,今天若不是看在这票子,你可知刚才的话,就能定你死罪!”
女装男冷冷说道:“笑话,朝廷定不了我的罪!”
文刀月哼笑几声,反驳说道。
“那你借天龙令牌,更是痴人说梦!”
女装男无奈咂嘴,为难言语。
“可是,若借不了的话,我回去没办法交差!”
文刀月冷哼道:“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他说完转身向锦盒而去。
女装男又说道:“噎!那不打紧,不打紧。天龙令牌不借也罢,把你这泼皮的头……借我一用也能回去交差!兴许还有赏金,到时候再分……”
“你若嫌命长就直说……”
文刀月迅速转身冷漠面孔,将雪花扇放于腰中,手臂微动掌中五把柳叶刀瞬间飞离,只听其声呜呜响动,几道流光闪过,刀已经嵌在男人的胸膛位置,可奇怪的是当他指尖微动将柳叶刀收回,女装男的伤口处却没有血喷涌而出,就连烟罗衫上看不出一丁点血迹。
“噎!这说着说着,怎么就动手了呢?”
文刀月一击未果,指尖明玄涌动幻出紫凝霜剑,一段跳力已至女装男跟前,提手一挑剑光闪动,剑锋从他咽喉边缘划过,见未中又顺势一削,女装男后撤步闪躲。两招皆不中,文刀月二段跳力瞬发,剑芒直刺他的咽喉。
女装男飞身明玄幻出唐刀,指地便是一道斩击,物玄从唐刀飞离而出,文刀月见势不妙,连忙横刃收招格挡,只听的一声巨响,周遭枯树都被这道气浪震的断枝残根,文刀月立在原地,挡住了这一道斩击。
文刀月指间变幻,三把柳叶刀直至女装男咽喉。
叮……噹……咚……
柳叶刀均被他挡住。
女装男阴笑道:“噎,你个泼皮,倒有些本领!”
文刀月见手中剑被刚才斩击切开一个豁口,加上刚才的话语,摆剑一扫剑身指地,剑芒更加闪耀,紫凝霜剑恢复如初。
唪……
这一次女装男优先发难,刀光密布物玄飞舞。文刀月见状,青龙鳞盾瞬起将全身包裹。而女装男整个人踏空而行至他面前,拜天之势物玄缠绕刀身,口中一句自话。
“祭天斩!”
噹……
刀身顺势而下触及之处皆被物玄所斩断撕碎。
文刀月的盾已散落一地,口中喘息不均,已有鲜血溢出。他试着再幻出紫凝霜剑,可刚才明玄已损耗多半,根本无法幻出全部剑体。女装男见此一幕,又一阵诡异的笑声,踏着碎步向他走去。
文刀月一番苦笑,自话:看来又要劳烦大哥了,可先生的信,怕是送不去无忧楼。话语一断,突然又想到,昨日文刀辉送给自己的一件宝物,立即从袖袋中掏出「千里火」,顺势而发。
啾……
震耳欲聋的声响,天空被溢彩的光芒笼罩,随即迸发出巨大的彩花,绚丽夺目,声响十里可听,色彩百里能见,「飞天彩」在其面前散发的光芒,天差地别。
文刀辉等人此时已在立中楼附近寻觅黄立中,突然看见有「千里火」,立即抢夺附近行人所骑骏马,随即纵身上马,依寻方位极速奔行,更巧的是天龙门三老板——刘言东,也在西域的某一处安排事由,见其状,徒步飞奔赶向燃放地点。
女装男呆楞的看着千里火燃尽,这才对视话语:“噎!这就是天龙门的「千里火」?”
文刀月冷笑不予回答。
女装男咋舌摇头,说道:“不过如此!即便来了帮手,我也照杀不勿。”
文刀月将嘴角鲜血擦净附和道:“对,不过如此!”
他又缓缓将雪花扇拿在手中,随即又说道。
“你三代之中除了你,可还有活人?”
女装男稍加思索,说道:“三代!或许有吧。”
“那就好!”
话语中,文刀月手中的雪花扇散发出一道道流苏星芒,飞向另一只手的紫凝霜剑中,雪花扇逐渐消失殆尽,而剑体却恢复了原状!
“噎!你这一招妙!”
二人一如刚才的距离,一刀一剑对视而立。
唪……
一道光芒闪过,胜负已有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