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词留意观察着,见他呼吸渐缓,似是睡过去一样,便慢慢地停住了,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结果她刚停下,就被恪王给握住了手腕。
令词看向恪王,却发现他压根连眼都没睁,倒像是睡着之后下意识的反应。她生怕将人再给吵醒了,所以没敢强行挣脱,只能试探着想要去一点点将恪王的手给掰开。但却并没成功,恪王还握得更紧了些。
令词:“……”
她没了法子,只能安静地陪在一旁,等恪王醒后再说,想着方才的举措,令词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恪王这样的人,身边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自己若是存着心勾引,反倒容易适得其反,不如懵懵懂懂,倒更叫他怜惜,有些暗示令词并非听不懂,可若听的太明白,那便不好玩了,恪王也少了乐趣。
一番折腾,她的病尚未痊愈,身子骨也虚,这般模样像是耗多了精力,原本只是跪坐在一旁等候的,可不知不觉中竟也伏在榻上睡了过去。
暖洋洋的日光洒在两人身上,清晨的空气都香甜温润,窗边间或传来两声清脆的鸟叫声,颇有几分岁月静好之感。
因着恪王喜静,正院这边的仆从干活都是轻手轻脚的,更不会大声吵闹。倒是玉琬回了前院,不想就听人说令词这会儿在屋里,她也不死心,一心想借着换茶水的功夫进去看看,但却被李顺给拦下了。
“王爷近来睡得不安稳,如今好不容易歇个回笼觉,你就不要去打扰了”李顺示意玉琬随着自己走远了些,确保不会吵到屋中的人后,方才又道:“我知道你心思,也知你意难平,但事已至此,就好好替王爷做事,不要再有旁的心思了,咱们都是一块儿长大的,别叫面上难看”
他这也是一番好意,可玉琬却不大能听进去,她将手中的茶壶放到一旁,抿了抿唇:“你也知道咱们是一处长大的,这些年皇贵妃娘娘还叫我留在王爷身边,便是也应了我的念头。如今我比不过后院的娘娘,却连个侍妾都要抢在我前头,叫我如何甘心,这么些年的情分,竟都一场空不成”
李顺回头瞥了眼,索性将话给挑明了:“正因为这么多年了,你还看不明白吗?王爷若是喜欢,早就给你开了脸,哪里会委屈你,可王爷是不喜欢的,故而只愿当你是个姐姐,你别做错了叫王爷失望,凭着自小的情分,你若肯找个人家嫁了,王爷定不会叫人欺了你,你在王爷心里也还是姐姐”
“那岂非人人都要看我的笑话,我难道就真不如她吗?”玉琬苦笑一声:“她无非就是占了那张脸的便宜罢了!”
李顺冷了脸:“慎言”
“那些人不知道,但你心里总是有数的”玉琬见他惺惺作态,冷笑道,“若不是因着那张脸与丹宁县主有几分相似,王爷又怎么会看得上她?只怕她还什么都不知道,一心做着美梦呢!”
李顺原本是一片好心相劝,没想到玉琬竟然已经执迷不悟到这种地步,他也不想再多说,只道:“不管是因着什么缘由,王爷如今至少是看中她的。你若非要不死心,将来别后悔就是”
玉琬回过味来,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的确多有不妥,连忙同他道了歉。
李顺却是懒得再理,直接将她给打发了。
恪王这几日歇的并不好,如今难得睡了个好觉,醒来后心情大好,一抬眼就见着了榻边伏着的令词。
令词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睡得正酣,长发如墨般铺洒开来,盖了小半张脸。露出来的眼睫长而浓密,日光照射着,在白瓷般的肌肤上洒下一道阴影。她睡着的时候是毫无防备的模样,莫名带了些稚气,与平素大不相同。
恪王怔了下,目光落在自己牢牢握着她的手上,随即松开来,白皙的肌肤上留了道印子,看起来分外显眼。
他犹豫了一瞬,又将手搭了上去,指尖循着那道印子轻轻摩挲着,肌肤滑腻,像是上好的丝绸。
令词对此毫无所觉,恪王自顾自地把玩了会儿,方才将人给叫醒了。
“嗳?”令词刚醒时还有些懵,及至想起来这是怎么回事,连忙向恪王请罪。
恪王自然不会跟她计较这么点小事,耐心听了她的解释后,抬了抬手:“你身体尚未好全,也别折腾了,回去好好歇着吧”
“那……”令词欲言又止。
恪王看出她的心思来,便说道:“我答应你的事,难道还会反悔不成?”
令词连忙否认,而后又毕恭毕敬地谢了恪王,这才出了正院。
旁人总说恪王殿下为人和善不争,傅望之平日里看起来也确是一副懒散模样,可这一个多月下来,令词却觉着他与大多数人所想的模样不同。
他乍一看的确像是那些不求上进的世家纨绔子弟,可实则不然。
到底是皇家养出来的人,只是收敛了锋芒而已。
如烟是她院子里的人,即便有个姐姐是王庶妃院里的人,那也不能阻拦令词罚自己的奴婢,之所以多此一举刻意去求了恪王,不过是想着狐假虎威,也想着杀鸡儆猴罢了。
既是当了别人的肉中钉眼中刺,那也总要将阵仗做得大些,叫那些左右摇摆蠢蠢欲动的人收收心思,也叫那在后头观望的人瞧瞧她的恃宠而骄,若不然,她也觉得对不起她们一番用心了,也对不起自个这身份了。
回了玉湘居,令词便好整以暇地先是用了午膳,这才问了金哥她这小院里有多少人,她来了两三月,先前也不曾过问这事儿,底下的人也被她放任了许久,如今一问,人倒也不多,一个小太监叫湘庚,两个洒扫的丫头便是如烟和巧儿,另则就一个嬷嬷,唤武。
“平嫣不是结识了些王府的丫鬟,叫她午后也叫人来咱们院里瞧瞧热闹,玩一玩”
“主子这是什么章程”金哥递上了一盏茶。
令词勾了勾嘴角:“总要再防着出一个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