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约莫二十出头,脖颈四肢肤色光滑,偏生一张脸溃烂得不成样子。
除却眼耳口鼻,面部其余地方皆出现大片红肿,有些发黑肿块处有脓液渗出,一眼望去,当真令人恶心。
见连笑怔住,李夫人扯着嘴角,嗤笑一声,抬手便要放下发帘。
但刚一动作——
“莫碰!”一声轻喝传来。
接着,人影晃动,很快便有一只手迅速拨开脸上其余发丝,随身更用一根发带将其束起。
“你……”李夫人张了张嘴,有些始料未及。
然连笑却截住话头,劈头盖脸便是一通训斥。
“你不晓得越捂越烂的道理吗?平日乱七八糟,什么都敢往脸上抹,好好一张面皮糟践成这样,还讳疾忌医,等着生疮流脓恶心死谁?”
若问方圆百里谁脾气最大,那李家夫人绝对名列前茅。
平日莫说李老爷,便是公婆都避让她三分。
可今日却平白让连笑给削了,削完还不解气,连人带桌上瓶瓶罐罐,一股脑全给倒了。
“啊,那是锦绣阁的胭脂……不,那是京城走俏的玉肌露,你!”李夫人爱美如命,平素对这些东西揣得宝贝似的,这会儿全倒进馊水桶,疼得她额角直抽,气得当场呛哭出声。
“你可知这些东西多难得,每一样都价值千金。”
“要是没这些东西,我连门都出不了。”
“现在全毁了,什么都没了,你能赔得起吗!”
她呜呜咽咽哭得无比凄凉,仿佛要发泄心中苦闷,眼泪鼻涕爬满面颊,一张脸更是惨不忍睹。
连笑也不管她,任由她哭个够本。
等人差不多平静,才施施然倒了杯茶递过去。
李夫人脾气上来,正要扬手打翻,蓦地却听到幽幽一句,“我赔不起你胭脂水粉,但能赔给你一张无暇的脸。”
指尖陡然僵在半空,李夫人呼吸都停了半拍,而后猛地抬头,一双眼死死抓住了眼前帕子掩面,却看上去尤为年轻的女子,“你当真能救我?”
连笑敛眸,走到桌边,掀开自己带来的药盒盖子,从中抽出一个针包,取出一根长针在灯下炭烤,她回头冲对方挑眉,“夫人何不试试?”
“啊!”
“呜呜……”
站在门口的方神医已经擦湿了三块帕子,背后也是冷汗涔涔。
里头的惨叫声已经持续有段时间了,院里丫鬟家丁里里外外全看着,准备着随时冲进去的架势。
方神医不禁后悔,觉得今儿恐怕得叫连笑砸了招牌,一时膝盖发软,直直往地上坠。
这时,身后小童突然唤道:“师傅,出来了。”
出来了?
难道被打出来的?
方神医老眼浑浊,颤巍巍往前看,倏地就见一道身影懒洋洋步行而出,轻纱敷面,一双杏仁大眼弯弯,笑得如沐春风,又夹着狡猾,可不就是连笑!
“药方,七日外敷内服,下午备着吧。”连笑出来一把将单子丢给丫鬟,这才斜眼觑着方神医,似笑非笑揶揄道:“神医怎么这般定不住,可许多人瞧着呢。”
方神医:“……”
想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