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着滂沱的大雨,清婉被高蒙抱回了花月苑,陈香儿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狼狈,这样颓废,这样无力的女儿,在看到的清婉那一刻,她便扑过去抱着清婉嚎啕大哭起来,沈文峻急忙上前劝慰自己的母亲,陈香儿这才放开清婉,命小翠、小绿伺候清婉梳洗。
清婉第一次任由别人伺候自己,脱衣服,抱进水桶,就是在水桶里泡澡的时候都是小绿扶着,要不然自己肯定会滑入水中,一命呜呼。清婉一直都很清醒,她很希望自己能昏过去,最好是长时间的昏迷,一天两天以至无数天,当哪一天醒来的时候一切又回到时原来的样子。可是她没有,她很清醒,她只是在雨用尽了力气,她努力过,她挣扎过,最后她失败了,她无法达到终点,也许就再也无法见到。命运,连神也无法预测的未知,要如何面对?
第二日傍晚,清婉再次在自己的卧室见到了高蒙,还是那个谦谦君子,青年才俊,或是婚姻让人成长,多了些人生经验,更显英气逼人,风姿卓越,清婉一时觉得有些恍惚。
清婉斜靠着床头,有气无力但很真诚的对高蒙道:“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就死在了一场大雨中,那才真正是一个笑话。”
高蒙没料到清婉会这样开玩笑,沉默了片刻,问道:“为何是他?连命也可置之不顾?”
清婉淡淡的苦笑,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何是他,偏偏是他。”接着问道:“走了吗?多久了?”
高蒙深深的叹了口气,回答道:“卯时,魏府众人由顺天府衙役押解往蜀西出发,距时已有六个时辰。”
清婉望天:“六个时辰,这得多远了?”
高蒙没有作答,两人沉默不语,一室静了下来。高蒙看着眼前的女子,虚弱,忧伤,无助,凄美,以往关于她的一幕幕又不停的在脑海中呈现,记忆中的女子和眼前的女子不断切换重叠分离,哪一个才是她,哪一个都是她,她就是这样一个丰满真实的女子,一个令人着迷的女子,一个无法忘却的女子,一个再也无法拥有的女子。
高蒙清了清嗓子,问道:“你有何打算?”
清婉看着高蒙,露出一个她贯有的云淡风清的微笑,却没有回答,只听她道:“高蒙,谢谢,衷心的谢谢你,但是,别再来了,对我不闻不问就是对我最大的善意,我答应你,绝不辜负人生,不辜负爱,不辜负每一天,我会幸福。”
清婉的话当头一棒,高蒙愣在当场。他深深的看着清婉,换来清婉又一次微笑以对,须臾,他转身离开,刚走到房门,听到身后传来清婉的声音:“你也要幸福。”顿时高蒙有些僵直的立在哪儿,片刻后,再没有回头径直走了出去。
趁外祖父白陈尚书来探望自己之际,清婉知晓了整个事件的始末:当朝皇帝徽宗乃先皇帝仁宗的第三子,也是太后所出的嫡皇子。先皇在位三十年,施政清明,爱民如子,也算是位仁爱之君。先皇晚年纳了一民间女子为妃,封妍妃,异常宠爱,妍妃育有一子,即皇十子,所谓爱屋及乌,先皇对这位皇十子极为溺爱,常抱其上朝,接受百官叩拜,甚至将玉玺任其视为玩物。皇十子仅八岁先皇就为其划地封王,即湘王。两年后先皇驾崩,皇上登基,按律湘王及诸位王爷离开永城回到各自封地。问题就出在湘王受到的宠爱和他的自我妄想上,湘王认为以先皇对他的宠爱,势必会将皇位传给他,只怪还未等他长成,先皇就仙逝了,因此他一直耿耿于怀,隐忍不发,暗中聚集力量意图夺回皇位。
恒阳候魏尹杰少时作为恒阳候世子正是湘王的伴读,交情匪浅。此次湘王造反谋逆,曾事先联络永城中的旧识,包括魏尹杰,至于魏尹杰到底在这次事件中扮演了那种角色不甚清楚,只知道在查抄的信件中显示二者有某种联系。此案由刑部审理,其中魏尹杰却由皇上直接审问定案,却不知为何。魏尹杰确实有求皇上放逐魏向然,皇上也允其所求。魏尹杰和魏向黎已羁押数日,尚未定刑,不明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