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舒儿看着他脚步匆匆地离去,心空了一块。
“皇上来了,敢不去朝拜的,普天下恐怕就只有你一个了。”楚冬幽幽的声音传了来。
月舒儿回头就看到他手持折扇站在桥头,宫灯影里仍旧白衣翩然。
“我一介草民,在不在那里反正皇上也不知道,倒是你,你不是也没在?”她平静地道。
楚冬苦笑,有些事皇上要是真不知道就好了,他就是不想再被父皇透析的目光盯着才借口出来的。
“我见过父皇了,而且也禀明有事提前告退。想着要回去了就来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回去?”楚冬道。
月舒儿犹豫着,再朝宴会那边看了看,想着楚礼还会不会再过来。
“他不会再过来了。”楚冬淡漠地道:“有皇上在,他自然是要陪着皇上。”
月舒儿自然明白这道理,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甘,今晚出了宫那她再想跟楚礼见上一面只怕不容易了。虽然知道他不是陈罗,即使见了面也不能做什么,但好歹看到同样的一张脸,也可以解一下相思之情。
“走吧。”她知道很多事强求不来。
回去时乘的是楚冬的马车,一路上两人各怀心事,所以都沉默着。
快到小月西苑时,楚冬才开口:“现在你总该弄清楚了吧,他并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所以以后离三皇子远一些好。”
月舒儿心里本来就为这件事郁闷,他还来警告,于是语气不太好地道:“他不是你是不是心里很高兴?就算他不是陈罗我也没必要对他退避三舍吧?”
楚冬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原本只是想劝劝她却招来怨气,心一沉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他的身份不同寻常,离他远点儿,免得引火烧身。”
这话月舒儿听着不顺心,冷淡地道:“那你的身份不也一样不同寻常,是不是我也要离你远点儿?”
楚冬被驳得无言以对,忧闷地看了看她,扭过头去。
月舒儿话出口就意识到有些重了,只是心情烦闷地只想一个静静,所以不想道歉。
当马车停到西苑门口后,月舒儿在冬梅的搀扶下下了车。
楚冬没有下车,只是挑着帘子靠在车上,冷冷地说了句:“你说得对,所以以后没什么事我也不会再来烦扰你。”说完放下帘子就命车夫回府。
月舒儿整个人一僵,嗓子里好象被什么噎住了,不但话说不出来,气都觉得喘不上来,愣愣地看着他的马车走远,好半晌才缓过气,冲着远去的马车大声道:“不来就不来!我还求你来不成!”
不知是气还是伤心,说着声音就哽咽了,眼泪也控制不住啪嗒掉下来。明知道她心情不好,他还气她,稀罕他来吗?
“小姐!”冬梅被她这样子吓了一跳,看着她的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个不停,慌忙上前给她擦眼泪。自打小姐为了陈生自尽未遂之后,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小姐这么伤心呢,心里又是心疼小姐,又是埋怨楚冬。小姐这些天心情不好她是知道的,为什么平日对小姐那么好的楚公子偏偏这个时候又跟小姐斗气呢。
“回去。”月舒儿推开了冬梅,堵气地甩手进了门。
叶旭、苏嬷嬷都还在等着她,还想询问一下进宫的情况,一看她泪水涟涟的样子都吃惊不小。
叶旭叫嚷着是谁欺负了月舒儿,他要去找那人算账。月舒儿话也不想多说,径直回了房间。叶旭还追问不休,苏嬷嬷示意冬梅把他拉走,她跟了进去。
月舒儿已经合衣躺在了床上,闭着眼睛道:“苏嬷嬷,我累了,你让他们都下去吧。”
苏嬷嬷看这样子是什么也不能问了,于是道:“那小姐宽了衣再睡吧。”
月舒儿恹恹地不想动,只是让丫环脱了外衣就睡下了。
苏嬷嬷带着人出来,安排下随侍的丫环,这才回来找冬梅。月舒儿那儿打听不到什么,她只好来问冬梅。
冬梅跟叶旭还在前厅,叶旭固执,如果冬梅不把实情说出来,他根本不肯回房。冬梅被逼不过,只好把今晚的事情简要地说了。
“好你个姓楚的!”叶旭跳了起来,愤恨地叫到:“竟然是他欺负舒儿,我去找他算账。”
“你等一等。”冬梅就知道他这个脾气才不想告诉他,赶紧拉住他。
只是凭她又怎么拦得住叶旭,被他拖了几步。叶旭不耐烦,猛一甩手就差点儿把她甩出去:“等什么?”
冬梅好不容易站稳时,他已经走到门口,拦都拦不及了。随后苏嬷嬷出现在门口。
“回去。”苏嬷嬷声音严厉地道:“小姐心情不好,你就不要添乱。”
“怎么我就是添乱了?姓楚的气哭舒儿反倒有理了。”叶旭不服,他觉得苏嬷嬷一向偏心。
“事情如此简单就好了。小姐这几天心里不痛快你难道看不出来?”
“正因为这样,姓楚的才不该这样。”
“那是因为他知道小姐心里想些什么,那是因为他关心小姐。关心刚乱,所以才说话才掌握不好分寸。”
“嬷嬷你为什么总偏向姓楚的?”叶旭心里一万个不服。
“我倒想偏向你,可你倒做几件让小姐宽心的事啊。”苏嬷嬷埋怨地瞪了他一眼,语气更严厉地道:“总之这个时候你不许出去闹事,老老实实在府里呆着。”
叶旭气哼哼地一屁股坐了下来,一肚子不满无处发泄。
月舒儿躺在床上其实也难以入睡,一直辗转反侧。一会儿想到陈罗,一会儿是楚礼,一会儿又是楚冬,三个人的身影不停地在眼前变幻,闭上眼睛反而更清楚了,让她怎么可能入睡。想了很多,脑子里仍旧理不出个头,反倒想得头都疼了。
实在睡不着,月舒儿正想坐起来,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大喝一声:“什么人?”
这一声其实也不在,只是在夜深人静时就特别突兀,特别响亮,月舒儿被吓了一跳,回味了一下才听出是苏嬷嬷的声音。
这么晚了苏嬷嬷还没睡,又在外面做什么。月舒儿开始以为是有下人丫环在她门外乱晃被苏嬷嬷看到了,下了床正想去瞧瞧,但很快就意识到情况不对了。
苏嬷嬷发出那声喊后,就隐隐约约听到似类风吹旗子的烈烈声,隔了一会儿才又听到苏嬷嬷冷厉地喝到:“你是什么人?夜闯民宅有什么企图?”
还是没有回音,但月舒儿听外面的动静应该是动起手来了。她想看看是什么人闯进府里来,于是便走出卧室要去开门。
“小姐!”小安跟另一个丫环已经被惊醒,都有些惊慌失措,看到她要去开门急忙拉住她:“小姐,不要出去,危险!”
月舒儿十分镇静地道:“我就是要看看到底什么人敢闯进来。”说着不顾阻拦拉开了房门。
房门一开,月舒儿最先看到的却是苏伯,他正守护在门外,听到动静已经转过身来道:“小姐安心呆在房中,这两个小毛贼自有老奴夫妻二人对付。”
“苏伯,他们是什么人?”月舒儿问。
“现在还没看出对手的来路。小姐还是暂时呆在房中安全些。”
月舒儿没说话也没动,而是看向院子里打在一起的两个人影。因为没有月光,光线比较暗,两个人的衣服都是深色的,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从身材上很容易分辨出哪个是苏嬷嬷。
别看平日里苏嬷嬷略显老态龙钟,步履不紧不慢,可现在看起来动作却是十分矫健,稍稍有些雍肿的身体腾挪跳跃起来非常灵活,还轻盈,一点也不象已年过半百的老人。
月舒儿虽然知道苏嬷嬷的身份,却从来没见过她动过手,现在看她跟个年轻力壮的对手打了半天还不见疲惫,想来功夫也很了得。
那黑衣人看迟迟打不败苏嬷嬷,突然就吹了声口哨。
一听口哨苏嬷嬷跟苏伯就知道不好,对手还有后应。果然房顶一下跳下了三个人,直接就落在苏伯面前。
“小姐,快回房!”苏伯叫着,一抬手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条九节鞭迎上三个人。
这三个人离得近,借着房间里射出的光月舒儿能看到他们全是黑色紧身衣,黑巾蒙面,只露着一双眼睛在外,别说身份,就连年纪都看不出来。
苏伯的一条九节鞭使得如天花乱坠,可对面毕竟有三个人,他只能仗着兵器的长处逼着他们不敢靠近房门,却是只能守不能攻。
“小安,还不快带小姐回房!”苏伯还要顾及着不让月舒儿受伤,看她一直站在门口,焦急地冲小安喊。
“小姐……”小安跟另一个丫环吓得手脚哆嗦,来拉月舒儿的手都是软的。
这时苏伯一阵猛攻把对方逼退几步,冬梅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飞快地冲进来拉开月舒儿,道:“小安快关门。”
房门关上了,隔绝了外面激烈的打斗场面。不过只听动静也知道状况很激烈。
月舒儿突然想了起来,问冬梅:“冬梅,叶旭呢?”
冬梅好象刚刚经过奔跑,喘气还很急,抹了把额头的汗道:“我刚刚就是过去找他了,可是……他不在。”
“什么?”月舒儿正想问他怎么会不在,突然身后呯地一声响。
几个人回头,就见后窗被人给生生踹开了,一个黑衣人从窗户跳了进来,手里的钢刀在灯光下发出惨白冰冷的光芒。
“啊!”小安她们发出一声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