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月舒儿高声说道,然后半眯着笑,微微前倾着身体,轻轻柔柔地问到:“难道不是吗?”
趁着三人愣住,神色变冷,声色厉荏地说道:“叔叔、姑姑们,难道不是欺负侄女年少失沽,彷徨无依,想趁虚而入吞了父亲留给侄女的这一点薄产吗?劝叔叔们还是别打这个主意了,虽然侄女少不更事,但是父亲从小教导还是不敢忘的。”
“你……”二老爷从来没有见过自己懦弱的侄女竟然变得如此强势厉害,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本以为手到擒来的鸭子竟然飞了,心里的不甘恼怒让二老爷一时愤怒不已。
“月舒儿,你还喊我一声叔叔,竟然如此说话!你出生克死母亲,长大丢人现眼,气死父亲还不够。竟然还对叔叔如此不敬!传出去,只让人笑话你没有教养!”
“叔叔,别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我尊称您为叔叔,哪一句对您不礼貌?纵然侄女一句两句误会了,那也是叔叔先做出让人误会的举动,叔叔作为长辈好生教导就是了。倒是您口口声声侄女丢人现眼,敢问侄女丢人现眼,您是否颜面特别有光、特别骄傲?以致时时挂在嘴边不敢忘记?”月舒儿脸色不耐,漆黑的星眸里面寒光四射!
竟然威慑得三个人一时不敢说话!
旁边的冬梅秋菊目瞪口呆之余,又感觉大快人心,都眼眶湿润地看着站立在前面的月舒儿。只见她娇小的身体笔直地站着,长长的披风径直垂到地上,显得个头更加娇小,仿佛青松,更像是高寒远处那一株坚韧柔美的迟菊。美丽中自有一股清寒。仿佛只要她在那里,什么都不怕了。
一时无人接口,二老爷四姑奶奶胸口都剧烈的起伏着。许久,一直未开口的三老爷站出来说:“天气这么凉,侄女身体还不好,我们就不打扰了,二哥,四妹,我们先回去吧。舒儿早点进去休息,让你的丫头在屋子里给你多烧点碳。”
一边拉着不甘心的两人一边往回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三老爷复杂地看着月舒儿,说道:“侄女真是长大了!”
月舒儿笑了笑,淡淡地说了一句:“本该留饭,只是侄女还病着,怕是招待不周。各位慢走。”吩咐着秋菊送客。
等客人都出去,一直站在外面的苏嬷嬷笑着对苏伯说道:“小姐可以撑起来。”
无头无脑的话,苏伯却懂了,欣慰地笑着,说道:“是啊。没想到小姐死过一次,变了个人似的。”
苏嬷嬷白了苏伯一眼:“呸,这叫浴火重生!”说着走进院子,笑容满面地看着月舒儿,一叠声地说道:“小姐刚才说的好!不愧是老爷的女儿。”看着月舒儿发白的唇,又心疼的催着月舒儿,“快进屋去,外面天冷,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没看见小姐唇都白了,怎么手炉是凉的?冬梅,你赶紧的给小姐换一个。秋菊,赶紧来扶着小姐!小安,去多烧几个暖炉。我去给小姐端碗燕窝来,小姐,你瘦了不少啊。”
月舒儿淡淡一笑,打断苏嬷嬷说:“嬷嬷,哪里有那么娇气,外面日头真好,晒晒日光浴挺好的。”
苏嬷嬷看着月舒儿的笑容,眉眼弯弯,漆黑的眸子不再是空洞无神,带着丝丝笑意,突然眼睛红了,也不再理会月舒儿话里奇怪的“日光浴”,高兴地说道:“笑了,笑了,笑了就好!阿弥陀佛,小姐,苦日子过去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月舒儿看着周围的人因为自己一个笑容兴高采烈的人们,忍不住扩大了笑意,仿佛一粒石子投进了春水里,泛起一圈圈动人的涟漪,也投进了墙那一面偷听的人心里。
楚冬只是好奇这个女子怎么应对,却没有想到见到了这么精彩的一幕,明明是带着眼泪的娇弱女子,却瞬间黄莺般悦耳的声音铿锵有力,站在众人前的模样更是美丽动人,以及最后一个微笑,倾倒众生。
月舒儿喝着燕窝,慵懒的靠在榻上,想着,既然暂时无法回去,一味的怨天尤人已经无用。即使不想重新开始,可已经被重新洗牌了,这一大家人信赖的眼神,全心全意的爱护,她实在没有办法做到视而不见,那么就试着重新开始吧。
亲爱的陈罗,对不起,我只能把你放在心底了。
月舒儿闭着眼睛,仿佛在进行最虔诚的告别!
睁开眼睛,看着房间里的石雕屏风,月舒儿想,来!舒儿,我们重新来过吧!
叫过小安进来添炉,一边淡淡地问道:“小安,你是哪年生的?”
“回小姐。奴婢是元辰十六年出生的。”
“哦,那你今年满十二了?”月舒儿看着小安小小的个子猜测地问道。
“哎呀,小姐,您说错啦,奴婢今年十四了。”小安笑着纠正道。
月舒儿淡淡舒一口气,那么今年是元辰十七年。只是小安瘦小的模样真看不出十四了。一边问道:“今天苏嬷嬷去看铺子了?”
“是啊,因为小姐一直病着,苏嬷嬷就替小姐看铺子去了。”小安没有心机地答道。
“哦,你们平常是不是经常上街去溜达?”
“没有没有,小姐,奴婢不敢出去玩的,奴婢要跟着主子或者主子恩准了才能出去的。”
“好,这几块糕点你拿去,下去吧,让秋菊拿几本书给我看。”月舒儿懒懒地说着。
“好的,小姐,拿什么书呀?”小安眨巴着眼睛问道。
“捡几本以前常看的吧。”
“是。”
拿过秋菊给她的书,竟然都是几本才子佳人的闺阁小说。月舒儿打开之后,发现里面都是繁体,月舒儿虽然认地吃力,但是也慢慢能够看的。
看完之后,月舒儿若有所思。
想着她走出院子仔细的打量着,慢慢的逛着,庭院楼阁,小桥流水,被回廊分隔成一片片,假山叠石,有些高大的树木叫不出名字,风吹过,落叶纷纷扬扬,十分好看。
“去书房。”月舒儿吩咐道。秋菊在前面开路,月舒儿看着幽静精致的园子,心想,不知道跟红楼梦里面的大观园没得比,却可以跟温婉的苏州园林相媲美了吧。
走了近十分钟,秋菊才走进一间屋子,推开门,迎进月舒儿,说道:“小姐,奴婢先烧了炭炉,您稍微等等。”
迎面而来的冷意让月舒儿咳嗽了两声,才仔细打量书房,一排排书架整齐的摆放着,一旁的桌子上面放着笔墨纸砚等物品,木质的笔筒有些磨损,里面摆放着大小数只毛笔,也静悄悄的。
月舒儿一面打量着,一面说道:“以后不要自称奴婢了。”
秋菊愣了愣,知道月舒儿自醒来沉默寡闻,却也说一不二的,虽然心存疑惑,也微笑着点头:“是。小姐。”
*****
两天时间,月舒儿终于熟悉了现在的状况,她穿越到一个叫做楚的国家,国都叫做扈阳。楚旁边是秦国,国都是洛阳。还有吴国,国都是成阳。三个大国刚刚签订了三国盟约,周围许多的附庸国附庸着三个大国。
她似乎该万幸,不是历史中那个被灭亡的楚国和****的年代。也万幸,这里条件不错,没有勾心斗角的子女争宠——只有自己一个女儿。没有严厉无爱的封建父母——去世的父亲非常疼爱自己,听说夫人在自己去世就离去了。社会条件不错——楚是刚刚结束战乱不久,现在的皇帝是第二个皇帝,在位三十年,采取的是轻徭薄赋,修生养息的政策。况且,楚社会风气并不特别严厉,如同唐朝时期一样,女子上街,女子改嫁,富贵女子养面首,女子甚至可以少量参与政事,女子社会地位较高。社会条件宽松,国家也日益强盛。
月舒儿放下书本想,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月舒儿伸伸懒腰,合上书本,打算让秋菊给自己送点宵夜。却猛然看到一道长长的影子走向自己,回首挑眉,“你还没有走么?”
“这么想我走?”楚冬翘着腿,自觉地坐进舒适的软榻里面。
月舒儿看着楚冬的样子,淡淡地说:“只是不希望你把麻烦带到这里来!”
楚冬笑开了,剑眉舒展,嘴角上扬,仿佛盛满了烛光,他笑着对月舒儿说道:“你倒是直接,放心!我地问题早已解决,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那就好。”月舒儿听到,开始收拾东西,并以眼神示意楚冬该走了。
没想到楚冬装作没有看见,依然稳当当地坐着,反而问道:“我第一天见你,你在哭什么?”
月舒儿收拾东西的手一顿,定定地看着楚冬,说道:“与你无关!”
楚冬似乎早已料到这样地答复,只是浅笑着摇头,投降一般说道:“好了,我不问。不管如何说,你帮我一次,我欠你一命,你可以要求我做一件事。”
“不需要!”月舒儿断然拒绝。
“呃,不用这么急着拒绝,你可以想到了告诉我。作为江湖上有名的人物,我的能力是很强的。”楚冬无奈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月舒儿停下收拾东西的动作,再次打量着楚冬,衣冠楚楚,修长挺拔,更有一股说不出的贵气若隐若现,即使是随意地坐在那里,都能感觉到高贵慵懒,不过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好,以后再说吧。”月舒儿无甚诚意地应着。
楚冬无奈的笑笑,这几天他在外面也清楚了她的传闻十分不堪。不三不四同书生陈生私定终身,只是那陈生另有新欢,对她始乱终弃,导致她在大街上纠缠已经成探花的陈生,被千金小姐羞辱一顿,连带老父就被人暴打,一命呜呼,她也经受不住打击,投湖自尽,被家仆救起。
只是成为笑柄的这个人,始终都是淡淡的,什么都不变颜色的模样,让人不禁非常的在意,那天,可以让她流泪的到底是谁,是那个书生吗?
“你还想着那个书生吗?”想着楚冬不禁问出口,问完,就自己先变了脸色,他何时变得这么沉不住气。
“哪个书生?”月舒儿把看的书都小心的放进书架里,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看到楚冬诧异的神情才暗暗警惕,接着说道,“哦,你说陈生啊。在意他的人已经死了。”
她早已从丫鬟的口中探听到那个负心的陈姓书生的姓名,当时第一反应就是庆幸不叫陈罗。只是忍不住感叹,同样姓陈,人和人就是不一样。
楚冬半信半疑地看着月舒儿,过了许久才说道:“既然你不在意,我就告诉你了,过两天就是陈生拜堂的日子。”
“哦。”月舒儿漫应道,一边忍不住似笑非笑地看着楚冬,“作为江湖上有名的人物,最近厨房跟我报告经常丢失一些食物,不知道你可否解释下?”
“咳咳,我先走了。”楚冬神情尴尬地说道,起身就往窗外飞。窘迫的某人自然错过了月舒儿身后的开怀大笑。
清晨,月舒儿起床之后,跟赶来伺候的秋菊说道:“今天我们出去看看吧。”
秋菊仅仅一愣,就温声应下,退下去做准备了。
一个时辰后,月舒儿出现在大门口,看着街外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