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流之死,震惊了整个暗黑王朝。国王和王后下令,立刻捉拿杀死太子之人。不过没等王朝的军队去抓他们,巫神苍夏和白夜就先行踏入了暗黑王宫的宫门。
暗黑王朝的建筑基本上都是黑白两色,暗黑王宫里几乎没有别的色彩。苍流死后,整个暗黑王朝都笼罩在一片可怕的悲痛和压抑之中,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噤若寒蝉,因为怕一不小心被国王和王后迁怒,引火烧身。巫神和白夜一路上并没有被阻拦,因为巫神说她是暗黑王朝国王苍皇的女儿,她是苍皇和巫女夏夜的女儿,没有人敢上前阻拦她。
暗黑王朝没有人不知道夏夜是谁,那个术法高明,美丽动人,却因为王的垂涎而被王后诅咒变成怪物的女人,变成了乌齿尖耳的巫女。据说那夏夜被诅咒之时腹中怀有一个孩子,因了诅咒的缘故,那女孩子天生苍老,面目可憎。据说那女孩子后来和乌齿尖耳一起被流放,终生不得踏入暗黑王朝。
没有人敢拦着苍夏,因为她的母亲夏夜是非常厉害的巫女,那么她的女儿,定也不会弱到哪里去,而且没有人不害怕乌齿尖耳,他们都怕若拦住了苍夏,说不准那个像猫一样的怪物会突然窜出来,一口把自己咬死。
苍夏和白夜在暗黑王朝里几乎畅通无阻,居然没有人怀疑她所说的自己的身份,大概是因为她长得跟苍流的的确确有七八分相似,只有真正的血缘关系,才可以复刻出那么相似的模样。
白夜几乎是一头雾水地跟着苍夏到了一个这么陌生的国度,这个国度和他记忆中的混沌国相去甚远。这儿的人,冷漠,严肃,拘谨,没有丝毫的人情味道。
“你是造梦师么?”在清冷的宫道上,苍夏突然没头没尾地对白夜问了这么一句话,轻描淡写,“混沌国的造梦师?”
“我原本应该是的。”白夜犹豫了一下道,“我原本应该是造梦师白夜,而不是花侍白夜。”
“我以前……见过你么?”苍夏道,“有很多事情,我记不清了。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不,我们未曾见过。”白夜道。
苍夏不再说话,脑海里还是那个和白夜极其相似的背影,那个白衣男子,到底是谁?和自己,到底又有着什么样千丝万缕的关系?
苍夏没有再往下想去,因为她和白夜已经站在了暗黑王朝的大殿前,被一大群卫兵包围,在暗黑王朝君王苍皇和王后的面前。
苍皇见到苍夏后吃了一惊,她和她的哥哥苍流确实长得十分相似,好看得世间罕有。苍皇突然觉得自己十分悲哀,明明有一个十分喜欢的女人,却偏偏被妻子诅咒成了可怕的怪物,明明有一双艳绝人间的子女,如今,一个,成了剑下之鬼,一个,成了杀兄罪人。
“你生下来的时候,并没有现在这么好看。”苍皇道,他对夏夜其实有着偏心和愧疚,所以他对眼前神一般的苍夏,竟觉得十分喜欢。“你不该杀了你哥哥,我可以好好补偿对你的亏欠。”
苍皇身边的王后一双眼珠子已经快瞪了出来,她从看到苍夏的那一刻开始,就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苍夏让她想起了当年她处心积虑想除掉的夏夜,那种嫉妒足以令任何时候的她疯狂。
“若我现在还是那个丑陋无比,苍老佝偻的苍夏,你这番话,定是不会对我说出口,暗黑王朝伟大的王,我的父亲!”苍夏冷笑,“你已知我今天来的目的。你,还有你身边的女人,都会为当初对我和我母亲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不自量力!你也将会为你杀了我的儿子付出代价!”王后已经无法压抑住自己的丧子之痛,她厉声说道,她手上的青筋已经爆出,指甲也陡然增长了好几倍,她露出了尖利的獠牙,她竟也不是普通的人类。
苍夏却突然笑了,“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诅咒我的母亲化为怪物了,因为原本,你也是怪物。只有身为怪物,才知道变成怪物时,被世人遗弃并且憎恶的那种痛苦。”
王后已经扑向了苍夏,如饿狼一般,想要把苍夏撕得粉碎。白夜不假思索飞身上前想护住苍夏。苍夏立刻挥了一下手,将白夜轻轻扔到了身后。
王后已扑到了苍夏的头顶,苍夏头也不抬,只伸出一只手来,掌心想着王后的方向。只见苍夏的手心里似乎突然蜿蜒出一张薄如蝉翼的大网,将王后罩在了半空中,她越挣扎,那网就裹得越紧。
苍夏抬头望着王后愤怒的样子,浅笑,“你当初对我母亲做出那么可耻的事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会有这么一天?”
“你……你到底是谁?”王后被勒得越来越紧,那本不是属于人间的力量,她被定格在半空中挣扎着叫道。
“快放了王后!”苍皇道。他见形势不妙,连忙让士兵上前解救,“快!都愣着干什么?!快救王后!”
没有人敢上前,因为没有人是瞎子,眼前的这个女子,已远非普通的巫女,她简直是神,可怕而又无所不能的神。实力的悬殊就在眼前,没有人想做无畏的牺牲。
白夜也望着苍夏,他知道她是巫神,却不知道,原来巫神的力量竟然如此强大。
王后被苍夏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是苍夏,是苍皇和夏夜的孩子,你不是知道的么?”苍夏仰着头望着半空中挣扎着的王后,笑道,“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我的母亲那么想要复仇了,这复仇的感觉,真是很好。你想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身份么?告诉你也无妨,我是巫神,高高在上的巫神。你从来没有想过吧?当初那个一出生就被世人所遗弃唾弃的孩子,日后会成为强大到足以惩罚你们的神!”
“巫神!”王后的眼里第一次出现了绝望,她几乎要放弃了挣扎,因为她知道,即便是灵力强大的她,即便是强大到可以诅咒巫女的半神,也是无法和巫神这种级别的神来争斗的。
“若你是神,就不该一而再再而三伤人性命!”苍皇有些无措,眼前的女子虽然是神,但浑身上下似乎笼罩着一种十分可怕的邪恶的力量。况且,她是来寻仇的。苍皇知道自己的无能,若不是王后的力量,他暗黑王朝的君主之位早就被人窃夺了。
苍夏没有理会苍皇,而是饶有兴致地仰着头问王后,“我问你,你想怎么死?看在你当初没有对我赶尽杀绝的份上,我可以让你自己选择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方式。”
“你是神,不是魔鬼,你已经杀了苍流,不能一错再错!就算是他们以前对不起你,那也是以前了!毕竟你现在,已经贵为巫神了!”身后的白夜道。
苍夏没有丝毫动摇,她幽幽道,“我贵为巫神,又不是她把力量和身份给我的!她以前对不起我,我现在又为何要对得起她?!若这个世界上没有因果报应,没有善恶轮回,那神,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我若是神,我便是正义,惩恶,本就是我该做的事!”
“我不想死!”网中的王后道,“我贵为王后,又是半神之身,我不想就这么死了!”
“半神?”苍夏冷哼了一声,“不过是修为高一点罢了,何必抬高了自己的身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不想再说第三遍。你,想,怎么死?”苍夏似乎已没了耐性。
“王上,救我!我不能就这么死了!”王后终于被恐惧支配了头脑,她冲着苍皇大喊大叫,“就算是看在我们可怜的苍流的份上,快叫你的女儿住手!快救我!”
“苍夏……”苍皇刚喊了她的名字,就被打断。
“不要着急,等我解决了她,我会问你同样的问题,你可以先想想你的答案,我的父亲!”苍夏道。
苍皇惊出一身的冷汗,他竟没有想到,苍夏,原本也是打算杀了他的。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王后的挣扎显得脆弱而丑恶。
“既然你说不出来答案,那就由我来决定吧。”苍夏道,她手忽然一攥,半空中的网瞬间收缩成拳头大小然后消失不见,而王后的身体竟被直接轰成了粉末般,消散在了空气中。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苍皇和白夜都吓得跌倒在地,没有人见过这般可怕的力量,也没有人见过这般残酷的死法,就这样一瞬间把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突然抹去,不留任何痕迹,彻彻底底。
苍皇已经给吓得脸色煞白,声音也因害怕而颤抖,“不要……看在,看在我是你父亲的份上,不要,不要杀我!”
白夜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子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善良,她和前一任巫神,竟一样残酷,决绝。但他什么都做不了,他没有理由,也没有能力救任何人,他只是一个花侍,一个会一点点造梦本领的普通人,无论是自己的命运,还是别人的命运,他都没有能力掌握,改变。
“看在你是我父亲的份上……”苍夏顿了一顿,“我帮你决定好了,我留你全尸……”
苍夏话音未落,眉间的摄魂王印已经闪出了金色的光,印记中的那把剑仿佛活了一般,变成了一束充满杀气的光,刺穿了苍皇的身子。苍皇的眼睛还没有闭上就重重倒下了。
在场的所有士兵都吓得跪倒在地,没有人敢说话,苍夏几乎能听到所有人身体的颤栗声和冷汗砸在地上的声音。她没有说话,面无表情。
她只是轻轻走到了白夜的身边,向他伸出了手想扶起他。白夜甩开了她的手,“你不是我以为的巫神。”
“那只是因为你对我还不够了解。我确实不如你所想的那般温柔善良,如果你是我,你也许会明白,温柔善良,不过是弱者向强者寻求怜悯的借口罢了。”
白夜不再说话,因为他此时此刻便是弱者,所以,他没有反驳她的理由。
苍夏看了看跪了一地的士兵,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母亲,我已经为你报了仇。你恨的人,都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终究,我变成了你希望我变成的人吧,这般强大,也这般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