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双弋是什么人,那是能求着陆荡和苏凌救命的人,又岂会因为你苏鸣凤一句不要脸就住手的?
反正今天的脸也丢得大了,再多一点,再少一点,又有什么大的区别?
苏鸣凤减缓了马速,让江自流的坐骑跑在了自己前面,然后趁机银丝射出,直穿张双弋后心。
她不是江自流,对什么人都能做到网开一面,只要对她不利的人,又没有任何朋友亲人和敌人有关系,她绝不会放过。
何况张双弋还是针对她丈夫的人。
苏鸣凤实在想不起来,她有什么理由饶此人不死!
银丝到处,张双弋听声而闪,侧身避开苏鸣凤的银丝,却令银丝向着江自流飞了过去。
然而苏鸣凤这点力度还是能够把握得到的,银丝一直,在江自流后背两寸的地方恰好停止,然后回到苏鸣凤手中。
这却也给了江自流还手的机会,他立刻手腕一动,短枪往后横扫而出,迫使张双弋闪身从后翻到了他的马头上。
江自流丝毫不再给张双弋反击的机会,枪尖一点,如风般乱斩向张双弋。
张双弋这次站在马头前,便也不惧苏鸣凤偷袭了,刀法展开,密不透风地挡在面前,伺机反攻。
他当然还不至于没有反攻的机会,江自流的速度,在他眼里根本没有一分值得恐惧的地方。
关键在于,江自流给不给他这个机会!
苏鸣凤冷喝一声,手里又一次指出两束玫瑰花瓣,从江自流两侧环绕,挡在江自流身前,随机射出花瓣向张双弋射击。
这些花瓣威力一般,不过也已然值得张双弋为之分神,他的两把刀一把环绕在身旁,用以格档部分花瓣,另一把仍然快速地与江自流换招,偶尔穿过飞刀防御的花瓣,也被他用空手接去,再接不住,就飞进他的怀里,刮破了他的衣服。
当一枚花瓣穿破所有的防御,划破张双弋脸上的肌肤时,他忽然明白,想要把江自流置之死地,苏鸣凤是绝对留不得的。
江自流一枪扫空,趁着他换招的空档,张双弋身形一晃,接住双刀,从江自流的马头又飞斩向了后面的苏鸣凤。
苏鸣凤见张双弋刀来,立刻弹出两道红色玫瑰屏障,拦在自己面前。
张双弋一刀划破两层屏障,刀锋已到苏鸣凤马前。
苏鸣凤却已经借着屏障挡住张双弋视线的一刹那,从他头上跃起,在地面上一弹,坐到了江自流的背后。
张双弋在马脖子上一转,坐在鞍鞒上,继续往他们追去。
苏鸣凤回头向张双弋做了个鬼脸,一手抱着江自流的腰,微笑着把另一只手的手指放进嘴里,猛地吹了声口哨。
张双弋坐下的马忽然撂了个蹶子,一转弯,和江自流背道而驰,反往回跑去。
江自流在铭隐村找的这两匹马都是日行千里的宝马,如果不是开始时他们没想到会有人解开张双弋的穴道,他就是能陆地飞行,也一样追不上,现在两匹马撒开脚步奔驰,一念之间,两匹马的距离便已经被大大拉开。
张双弋若在此时选择弃马去追,耗费些灵力还能追得上,然而他也是个识货的主,看得出这匹马的价值,又舍不得就这样放弃了这匹马,这么一犹豫的时间,再加上他要让马停下来,这段时间一隔过去,便再也不可能追得上人家了。
这场战斗移动得太快,苏凌和陆荡压根就没有赶上。
离开煮海山的两条大路,一条过红叶集,通往苏州兰池,另一条则通往福建。
江自流转了转眼珠,马头一转,往福建奔了过去。
张双弋终于调转马头,也往分岔路口奔去,马蹄印没过多远,勉强分清他们的方向,张双弋也同样策马往福建飞奔。
马稍微慢了一点,苏鸣凤在江自流背后道:“张双弋不是傻子,不会直接往兰池去的。”
江自流道:“他不去正好,一个张双弋我们还是对付得过来的,回去的话,就又要闯入他们的纷争里面了,我们不在他们自有办法对付,我们若在,他们就不会动用自己的人了。”
苏鸣凤道:“你说的他们,指的是我娘,还是秋一潇他爹?”
江自流道:“谁知道呢,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我们要是回去了,想把我们做棋子的,绝不止这二位。”
苏鸣凤道:“至少还有瘟王菩萨,秦青,雷傲,狄玉飞。”
江自流道:“别说话了,快走吧,到了有市集的地方,兴许就能喘口气了。”
苏鸣凤微笑道:“好啊,不过我们的坐骑是跑的,如果苏凌想要追上我们的话,恐怕不难。”
江自流问:“苏凌的灵兽,你见过吗?”
苏鸣凤道:“没有,不过听说是一只大狗,还有翅膀,飞得肯定比我们跑得要快,说不定这次到了某个市集上,还真能见到我这位大堂兄呢!”
江自流道:“他现在和陆荡沆瀣一气,我还真没有太大想要见到他的欲望。”
苏鸣凤笑道:“人家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大哥你的大舅子,就算是陆荡想杀你,他顶多也就在幕后出出主意而已,不至于明打明的对你动手的,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好了。”
江自流道:“好,我放心!”
两人直到了有人烟的地方,才停了下来,在草地上放马休息。
草原的前面是一条河,这个地方,一年四季都是青草清水,倒的确是一个做牧场的好地方。
江自流就想着等什么时候薛绯颜会分派给他们一个几十年都完成不了的任务,到时候就把这里买下来,每年种种草,放放马,倒也的确是一种享受。
这样的美景,相信就是张双弋到了这里,应该也不会为了杀他们而破坏这里的气氛的吧!
江自流拉着苏鸣凤的手,坐在了这里的草地上,一直等到红日西移,月上枝头,他们才在外面布了一个结界,把马匹收到灵源里,沉沉睡去。
等到次日清晨,他们再醒来时,却发现结界外的草地上,插着一把剑,剑上挂着一张绢帛,上面写着八个大字:我非趁人之危小辈。
江自流紧张地看了一眼苏鸣凤,把她从头到尾看了一个遍,确定她没有事时,才松了口气。
苏鸣凤走了过去,把那张绢帛撕下来放在眼前,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忽然问道:“张双弋好像恨不得你自然死亡一样,怎么可能会留下这样一张条子呢?”
江自流托着下巴,默默地思考着,说不出话来。
苏鸣凤反复翻转着字条,道:“确实奇怪了点,不过……如果这是一个给我们示警的人的做法,这就说得通了……”
江自流会心的笑道:“如果十几年前苏凌会写字的话,说不定我们能看出这张字条是谁写的。”
苏鸣凤叹道:“如果那时候你就能分的清不同的笔迹的话……算起来,能在我们两个毫无知觉的情况下,给我们留下这字条的,应该也只有他了。”
江自流放出了马,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苏鸣凤皱了皱眉,往身后看去,道:“只怕来不及了!”
张双弋牵着马,沿着河边,缓缓往这里走了过来。
站在山坡上看着下面的三人,陆荡空着手,微笑着问苏凌:“你下去给他们送一张字条,为的是什么呀?”
迎着晨起的红日光辉,看着苏鸣凤飘扬的发丝,苏凌淡淡笑道:“我只是没有想到,他们两个能起的这么晚,要是能早个半个时辰,现在不就已经走了吗!”
陆荡问:“你看这一次,江自流还会逃走吗?”
苏凌慢慢往山下走着,道:“那可就说不定了。”
陆荡跟在他的后面,道:“我们就这么下去?”
苏凌道:“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时候,你杀江自流给你爹报仇,我杀张双弋给江自流报仇,一举两得。”
陆荡还是有所顾虑,道:“对付完张双弋之后的江自流,我是不是足够对付了?”
苏凌还是那副慢吞吞的语气,道:“不好说,起码有希望,江自流现在变得更强了,但其实,就算是在雾柳山时他的实力,也不是你和盐文君足够对付的,那时候你都敢追着江自流漫山遍野的跑,现在你怕的什么呀?”
陆荡微笑道:“因为江自流变强了,而且我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强,如果没有你在旁边,估计他就算是强弩之末,我也不一定能挡得住他。”
苏凌道:“我不会帮你,我已经强调过了吧!”
陆荡道:“所以不用再强调一次。”
张双弋松开了马的缰绳,让白马跑到苏鸣凤的身旁。
白马激动地停留在苏鸣凤的旁边,用嘴唇蹭着苏鸣凤的手臂肩膀。
对于张双弋来说,这两个人都已经是死人了,就算是要死,让他们临死前再高兴一回,就当是做做好事了吧!
苏鸣凤轻轻抚摸着马头,看了张双弋一眼,道:“你就不怕我们再一次逃走?”
张双弋微笑道:“你们不会的。”
事不过三,江自流已经避战两次了,事到现在,再逃避,就已经不是能承担责任的表现了。
没有一个男人,会希望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暴露出这样的一面,而且事到如今,江自流也已经退无可退了。
张双弋也不会让他再退走。
江自流看了看自己左肩膀,衣服上是昨天留下的两道刀口,昨天疲于奔命,这两道刀口,竟是丝毫没有注意,那样激烈的战斗中,能避开致命伤就已经相当不错了,更不用说顾及到这些细节了。
不知道自己当时躲避得是不是合理,这两刀任何一刀就足够要了自己的手臂。
张双弋从背后拔出了双刀,道:“江公子,你我之间的恩怨,是不是可以在此时结束了?”
江自流深吸了一口气,道:“还得再等等,在等两个人到来!”
张双弋当然知道他等的是谁,冷冷说道:“只可惜,就算是有人来了,也不是你的朋友。”
江自流摇头叹道:“不对,来的人是我的朋友,只不过,他们也不会帮我罢了。”
张双弋抿了抿嘴唇,道:“你死了我自然会帮你收尸,你又何必等他人到来?”
他的语气显然有些着急,但是他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江自流微笑道:“我今天说不跑,就绝对不会逃跑的,你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呢?”
虽然不知道张双弋为何紧张,不过看他的表现,只要多拖延一分,形势就是对他有利的?
只可惜,江自流以为的良好形势并没有到来,陆荡和苏凌就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苏鸣凤看苏凌来到,眯着眼睛一笑,甜甜的叫道:“大哥!”
苏凌道:“你还是别叫得这么亲热了,我不会帮江自流的。”
苏鸣凤立刻板起了脸,冷冷道:“混蛋!”
苏凌苦笑着看向陆荡,道:“看见没?这就叫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心向外啊,刚才还一声大哥,现在直接就是混蛋了。”
陆荡笑着走到苏鸣凤面前,把挂着绢帛的那把剑拔了起来,背在身后,继续走到了一旁,然后说道:“在下武功低微,只想拾个便宜,暂时先做观众,二位请。”
江自流道:“看来这件虽然是你的,上面的东西却不是你的,趁人之危之人,阁下的确很像。”
陆荡微笑道:“在下和江兄也有数面之缘了,就算不是朋友,也总算是个熟人吧,何必如此刻薄?”
江自流呼了口气,道:“如果现在不对你刻薄一点,还觉得你是熟人,把你放朋友的话,我怕一会儿我会心寒的。”他又拿着字条向着苏凌招了招手,道:“你留下的?”
苏凌道:“做好事不留名嘛,本以为今天损失一把剑,就足够把两位逼得安全了,没想到啊没想到,新婚夫妇就是再怎么如胶似漆,如糖似蜜,在这荒郊野外的,你们好歹也要注意点吧!”
江自流道:“说点好听的吧!我们那是白天累得,跟人打架受了内伤还要和老婆做那种事,我找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