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行全带领王贵、池鲤腾、王氏兄弟等带着厚礼,前往蔡州表态投顺,正好合秦军所意,秦宗权要求王绪上交的税赋粮饷以示忠心归顺,刘行全等被迫接受,秦宗权为安抚他们,提出委任王绪为光州刺史。但无论兵马还是粮饷,都得听顺秦宗权统一指挥调度。
作为负责粮饷筹备的王潮,早就被光州、寿州江淮一带的自然灾害折腾得焦头烂额,收入甚微,粮秣紧张,难补队伍供给,现在被秦宗权这么一盘剥,更是苦上加苦。别说交贡给秦军,就连自家队伍的粮饷,已经成了很大的问题。
王潮深知这投顺苦果的厉害性,眼下大家无他计可施,临危受命去投顺。结果又被秦军盘剥一通,很是憋屈,因此,回程路上,他愁苦不已。
“唉!”在回程路上的小馆里,一行人坐在桌前,王潮叹了一口气。
“叹有何用?”刘行全同样摇着头,表示内心的不满,“又打不过人家,被贼所控,也只能如此。”刘行全拿起筷子,刚要下筷,又心思难宁地放下筷子。
“潮兄,这秦贼要的税赋粮饷这么重,我们从哪里收啊?”池鲤腾皱着眉头问。
“委任将军光州刺史,这官职要如何受用啊!分明把我们当成苦役使唤了!”王审知怒骂道。
王潮听着几位兄弟的发言,默不作声,一言不发。
“如果不投顺呢?”王审邽看到大哥那么为难,做了一个假设。
“大家都是自己人,我话耿直,将军这个投顺的决定,真是谬令!”坐在刘行全旁边的王贵,送了一口酒到嘴里,喷着唾沫星,口直心快地责道。
“王贵,此话不当讲!”刘行全左顾右看了一下,斥起王贵来,瞪了王贵一眼。虽为王绪的妹夫,刘行全已然和王绪保持着等级森严的兵将关系,亲已不亲。王贵是他自己人,因此,他担心王贵言多必失,过于口无遮拦,可能置身于危言之中。
“副将,我觉得王贵说得对!”池鲤腾也赞同王贵,不服气地说:“如不投顺,虽我们兵力与秦贼相比有所欠缺,但打起来,也未必会输!”
“我们胜算在哪?”刘行全苦笑道。
“自古以少胜多的战役也不少,官渡之战、淝水之战,皆是此例。都说秦军凶猛,我军岂会懦弱?论打杀,我们亦是从草莽出生,身经百战,以一敌百者,不在少数,何惧他秦贼!”池鲤腾愤而立起,抽刀断凳。
池鲤腾的行为惊动了周遭众人,连小馆的掌柜,都吓得胆战心惊,躲在小馆的墙柱之后。
“没事,没事!酒喝多了,有些气劲!”王潮赶忙安抚周遭众人起来。
众人看到池鲤腾满脸通红,也以为酒气上头,也不当什么新鲜事,亦不再注目,都各自顾去。
王潮拉住池鲤腾,让他坐下,语重心长道:
“莫要意气用事!事到如今,虽无上策,但也不是死局。大家稍安勿躁,且行且议,凡事总有对策!”
“大哥,秦贼索要税赋,我们要怎么办?”王审邽问道。
“眼下看来也只能见机行事。”王绪皱着眉头回应。
大家见状,也就不再多言,用完酒菜,又启程上路回光州。
半路休憩片刻的时候,池鲤腾在牵马喂草,又忍不住问道:
“刘副将,咱们自家队伍粮饷尚且不足,现如今还要交供给秦贼,你说我们要如何是好?这要苦差,一旦领受下来,还不是潮兄受累。你可要想想万全之策啊!”池鲤腾看着刘行全,希望他作为军队的二把手,可以解解王潮的为难。
池鲤腾世居河南西平,守土耕作,家境贫寒。自黄巢起义后,天下大乱,池鲤腾及乡里人,窘迫艰难,时逢王绪起义军四处招募兵马,应征者皆可携家眷入伍,池鲤腾便与西平地区的诸多乡亲,举家应征加入义军队伍。他育有三子,长子晋献、次子晋超、三子晋益都随义军成长。在义军进入光州来,他在光州傍居王潮家边屋房,鲤腾家的孩子,常与王家的王延兴、王延虹、王延丰等人玩在一起,两家人视为至亲,他本人与王审知是挚友。而王潮则也视他家的孩子如自家一般,但凡有好吃好喝,都未有漏他们家一份。如今,看王潮困顿,也着急分忧。
“我也无策可施。依王潮所言,还是见机行事吧!”刘行全为难道,虽然身为副将,刘行全一直不以将军身份对待弟兄,眼下困顿,他也无能为力。
“刘副将,你虽然无计可施,但至少能听弟兄们几句话,以弟兄事为自己事;那王绪,孤高自傲,向来不把我们当弟兄,还不如你这个副将呢……”王贵又一次忿忿不平道。
“王贵!”刘行全愤怒地制止了王贵的话。这要是在光州,被周遭闲人听到,恐惹来的杀身之祸,“毋要闲言碎语,祸从口出,言多必失!”
“刘副将!我话虽糙,但句句在理!我们现也不在光州,碎碎叨叨几句,有何不可!”王贵酒气仍在,依旧我行我素。
刘行全抽出刀来,一把架在王贵脖子上,怒色道:“话到这里,从此毋多言,否则,定不饶你!”
王潮见状,过来按下刘行全的刀,说道:“莫要冲动!”然后冲着王贵,责道:
“王贵,有些话不能轻言。祸从口出,不仅祸害自身,更会连及家人、祸害弟兄于无辜之中!”
王贵被这一骂,愣了神。王审邽、王审知赶忙拽住他的双手往前走,池鲤腾抽出马鞭一扬,啪一下,直接抽打在王贵的屁股上!
王贵顿时疼得嗷嗷直叫,脑门直冒汗珠,这下酒气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揉着屁股,扭身歪腰,上蹿下跳。把王家三个兄弟逗乐了。
刘行全见状,怒色微消,也被逗一个暗笑,归刀入鞘,自顾上马,往前奔去。其他一行人,也陆续上马,紧随其后。
唯有王贵落了个后,他一边揉着屁股,一边急急忙忙拉来马匹,大声唤道:“哎,哎!怎么说走就走,等等我,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