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秦宗权的势力和为人,王绪早有了解,因此也为此惴惴不安,秦军无论从兵马、物质、粮草等各个方面,都要比王绪的聚义军要强很多,王绪的聚义军眼下才得寿州、光州二州,像一只才长大的狼,面对北部蔡州的秦宗权这只大狮子,王绪显得势单力薄。
为此,王绪寝食难安,日思夜想,在议事堂前,问起了诸位大将的看法以及相术师刘德的想法:
“今蔡州秦宗权对光州虎视眈眈,诸位怎么看?”
大家都知道王绪现在心里有这块心病,刘行全、王贵、王潮和王审邽、王审知等相互对视了下,陷入焦虑之中,面面相觑,没有多言。
“鲤腾,你平时想法甚多,此事有何良策?”王绪点名道。
“秦军眼下人多势众,属将认为,如与之对抗,恐,凶多吉少,无异于以卵击石。”池鲤腾忧虑道。
“你所言的,不就是我心头所顾虑的,此已无需多言。”王绪有点不高兴,但也没有发作,毕竟心病大于脾气,在大困面前他还是要聚拢将士,以和为贵,共商大策。“还有人谏言么,都提提对策。”王绪忧心忡忡道。
“将军,是否可遣使与秦军商议,大家各自割据,互不侵犯。”王审邽道。审邽为人喜儒术,精通《春秋》,善于吏治。平时也钻研佛教,崇信为善纳福的因果,因此他认为互不侵犯,各自为善是最好。
“我倒也想能这样,但现今秦军人多势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岂能由我们决定。”王绪叹气道。
“将军,以我所见,与其对抗秦军,不如投顺秦军。”相士刘德说道。占着王绪平时对他敬重礼待,刘德审时度势之中认为,目前只有投靠秦军,才是最佳的办法。
“投顺?”王绪道。其实他内心早有此想法,但碍于将军身份,不敢直抒己见。此次议政,他倒希望诸位要员大将,可以提出这个想法,以便让他可以顺势而定,相士刘德这一番话,恰恰迎合了他的心意,因此他心里一阵窃喜。
王绪眉头微微一展,刘德心里已经明明白白地知道,他的此番言语,再次击中了王绪内心那一湾浅滩。察言观色向来是相士的强项,这狡黠的刘德,拿起茶盏,细细嘬了一口茶,于是故弄玄虚道:
“常有人并不信我们相术,然而,我们上仰观天象,下俯察地理,中参人和,天地变化之玄奥至理,无非物人思欲。将军的顾虑,我也常有所思,昨夜我梦一奇景,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笃信相术的王绪,对于刘德的话总是充满兴趣。
“我梦见一个仙人,鹤发童颜,驾鹤于天地日月之间,当空抚琴,琴音缭绕甚是妙音。未有多时,当空旭日,日火焦灼,光火如电,竟然烧断了琴,仙人当空见此情景,叹道,日光所灼,琴难续音。”刘德说道。
“这梦有何异象预兆没有?”王绪问道。
“将军,仙人是怎么说的?”刘德,故意不说透,卖了一个关子。
“日光所灼,琴难续音啊!”王绪回答道。
“作何解释呢?”刘德问。
“就是旭日之光太过强烈,日火燃烧了琴身,琴身已断了,无法再弹了。”
“此为梦中表象之意,不足为道。”刘德笑笑。
“难道还有其他寓意?”
“我醒来之后,前思后想,甚感此梦有大兆象,但与将军不利,不知当讲否?”刘德朝王绪微曲身子,以表敬谏。
“利与不利,相士自有妙法可解吧,讲来,讲来。”王绪此时也无其他办法,唯有寄信于相士之招了。
“日为旭也,与将军之‘绪’为同音;光,乃光州;琴,乃秦宗权的秦,琴难续音,解为,秦军为难王绪将军之因,即‘秦难绪因’。此大兆,应该解释为,秦军困王绪的原因,乃是光州要地啊!很明显,仙人都预兆,秦军想要光州要地。”刘德道。
“啊?果然,这梦是有兆象的,如此看来,秦军看上我光州了!”王绪大惊,他怎么也没想到,此梦居然是这样的兆象。众人一听,也议论纷纷。
“依相士之言,我们应投顺秦军?”刘行全被相士这么一说,也有些惊惧,狐疑问道。
“论眼下情境,我们物质人力均不如秦军,论兆象也是如此。如不投顺,还有何策之有呢?”刘德再嘬了一口茶,叹了口气。
“相士所言极是!”王绪赶忙说道。
“诸将还有其他良策没有?”王绪转头又问问堂内其他将士,大家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均没有说什么其他意见。
“刘副将,你明天带领一些人马,前往蔡州商议投顺之事吧!”王绪道。
王绪带领义军投顺蔡州秦宗权,对于秦宗权来说,是天大好事。秦宗权的野心当然不止是小小的蔡州,王绪所盘踞的光州,他其实早已觊觎良久。现在,王绪带领义军投顺,既可让秦宗权的权势染指到光州,从光州取得更多好处,勒索税赋粮饷,又可以让秦宗权不费一兵一卒,从而起到养精蓄锐的作用,为后续攻占中原争夺天下大权而准备。
中原的中心是汴州,占据这里的首领,则是跟秦宗权一样凶残暴虐的人物,朱温。他原属黄巢起义军,而后叛变黄巢,摇身一变成为唐朝的朝廷重将任汴州刺史,宣武军节度使。对于秦宗权来说,他意在攻取朱温盘踞的汴州,尽得中原;而对于势力稍逊的朱温而言,他兵力不强,只想先稳住汴州,再纵横捭阖,收买拉拢其他各地区弱小藩镇的势力,大家联合蓄势待发,联手共同打击秦宗权。
秦朱之间,后续的恶战,已与王绪的起义军无太多关联。诸侯割据,枭雄纷争的二十余年后,这个朱温篡唐称帝,成为梁太祖,并且以帝王名义,将已入住闽地的王审知,升任为中书令册封闽王,那将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