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锐影做好选择呢,他转过身,哪儿还有林蕴华的人影!
他惊呆了:“林先生呢?”
淮影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早走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嘴上没个把门儿的,你愿意说人还不乐意听呢。”
锐影呲牙咧嘴的握起拳头朝淮影装模作样的挥了挥:“我也就看你现在是个病人不跟你计较,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据嘴葫芦毒舌精。”
淮影按了按腰上的伤,轻描淡写的回了句:“你信不信,就算我受伤了,你也打不过我。”
锐影气的都快跳起来了,因为……因为淮影他说的是实话。可是嘴上还是不能承认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承认的:“哼,你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我气量大的很,才不跟你这种小气鬼一般见识。”
男人之间的友情或许就是这样,嘴上不客气,但心里却服气。从不恋战,给杆就下,这向来就是种良好的精神品质。
经过这番小插曲,几人心中似乎也轻松了些,就连其中最忧心的全禄都觉得心里的石头像是移了移位置,虽然还压在心上,但总归能松口气了。
第二日锐影起了个大早,天还没亮,他就静悄悄的出了门,然后轻车熟路的往夏府伺候娘娘的那个丫头家掠去。
那丫头家在一片旧的不能再旧的巷子里,要不是昨日他已经来探过路,今日还不一定能找得到。这地方巷子很深,又连着几条巷子长得都差不多,一户挨着一户,墙体全是统一的灰白色,年久失修的样子。地上的青石逢里更是铺满了青苔,锐影甚至怀疑,他大声说句话,都能把这一片儿震倒。
斑驳的房屋,破旧的院子,唯一看的过眼的大概也就是院子里那盏葡萄架子了吧,长势还算喜人。
锐影挑了挑眉,动作得快些,在一会儿天亮了就不好下手了。他轻轻一跃便不发声响的跳进了院子。
屋子很小,统共不过左右两间,他往右一看,是个小厨房。于是他轻轻推了推左侧的房门,令人意外,居然没锁。
锐影脚步轻轻的轻松进了屋子,床上躺了个少年,似乎睡得很沉,一动不动的,若不是还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锐影都要怀疑自己被仙人跳了。
他来到那少年的床前,从袖口掏出一包香囊,这是林先生配的药,只是助眠而已,对人身体没影响。
锐影递到少年鼻子下让他闻了闻,这才安心将他背在背上,出了屋子往盛隆堂奔去。
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锐影一边奔跑一边疑惑:身上这人果真是个药罐子,一点儿重量都没有。
锐影正一门心思的赶着路,谁曾想,他身上那人却开了口:“原来清晨的风这么凉。”
吓的锐影一个踉跄,差点把背上那人甩了出去。他好不容易平复心情,赶路的步子也慢了下来,他有些心虚地瞟了身后那人一眼:“你什么时候醒的?”毕竟人是自己的偷的,他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少年却笑眯眯地看着他,一点儿没见生气,甚至还存了些歉意:“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
中气有些不足,但声音却很柔和,不难听。锐影摆了摆头,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没有回头:“我并非故意要偷你的……呸,什么偷不偷的,我只是想请你走一趟,你放心,一会儿用完了,我再送你回去。”
少年趴在锐影背上,轻笑:“没关系,反正我也不一定帮得上你。不过看在你偷我……请我出来兜风的份上,我也就原谅你偷我……请我走一趟了。”
少年的话成功将锐影逗笑了,他发自内心的感叹:“你可真好说话。”
那可不是,同为人质,他背上这个可比他往常偷的每一个都好说话的。
少年不再开口,只是闭上眼睛,仔细的感受着清晨的风和已经快要升起的晨曦中的阳光。其实这时候的阳光根本没有温度,但不知怎么的,他就是觉得很温暖,很炙热。
到了盛隆堂,庚叔早就在门口等着他了。
庚叔看了一眼锐影背上的少年,惊呆了。这?这?这怎么还睁着眼呢?路子也太野了吧!
直到那少年还笑着对他打招呼:“大叔,早上好。”
庚叔才愣过神来:“先进来再说。”
说着领着锐影以及锐影背上的少年到了盛隆堂后头的院子,那是他自己休息的院子,没有人会去打扰。
进了里屋,锐影将少年轻轻放在床上,他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时辰还早,你要不再睡一会儿吧?”
少年愣了愣,随后轻笑道:“好,我看您二位也是有话要聊,不用操心我,我不会跑的,我会当好一个合格的人质的。”
锐影这才在庚叔的眼神示意下跟着他出了房门,走之前,还细心的将门带上。
到了院子,庚叔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你确定你没偷错人?”
锐影一瞬间有些摸不着头脑:“没错啊,您说的,琴心坊六十四号,没错啊。”
“那这孩子怎么这么淡定?被偷惯了?”庚叔更加疑惑了。
锐影眨巴眨巴眼睛,这少年确实出乎意料的冷静,连房门也没锁,似乎就在等着他一般。
庚叔瞧锐影半天没说话,只好指了指自己的脑门儿小声说道:“那他应该是这儿有毛病。”
锐影简直服了,庚叔脑回路还真是同常人不同,怪不得能和娘娘那样的女人成忘年交。他一路过来,与那少年交谈,他再清楚不过,那少年除了身子有些孱弱,至少在脑子上,他没有任何毛病。
于是他打断庚叔:“放他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您到前头去等那丫头,我进去看着他。那丫头要是来了,您再引她过来。”
前头也确实需要有人盯梢,庚叔不可能把这事儿交给店里的伙计,只好点头答应。
锐影进了屋子,那少年却并未躺下,保持着原本的姿势盯着窗口看,用一种近乎虔诚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