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蕴华一进屋便瞧见一屋子的男人眼巴巴的瞧着他,一副饥渴难耐的模样。他咽了咽口水,心想:今天若是治不好这病,恐怕他得横着出去了。
他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脸色惨白的似出殡的白纸,呼吸孱弱的像随时都会断气。他暗道不好,将随身挎着的医药箱随手放在桌上,便三两步凑上前去,将手搭在李殇的脉搏上。
林蕴华不是傻子,虽然他们都没明说,但他早就猜到床上躺的这人是谁了。说来也并不难猜,谁身边有个娘们儿唧唧整天自称奴才的男人,想保密也难吧。
越是探李殇的脉象,林蕴华越是心惊,虽说这是他早就料到的结果,但他没想到李殇的身体已经惨败到了这个地步,内息异常混乱,几乎连脉搏跳动都微弱的不行,此时下葬都没问题。
林蕴华收回手,正想吐出:“准备好一副上好的棺木吧。”结果一转身,四双期待的眸子全聚在他身上,他看着这八只眼睛,不知怎的,那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他只好低着头,避过他们期待的眼神:“我尽力。”
锐影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林先生肯定有办法的。”随后又带着疑问:“皇……公子他一定会恢复的,对吗?”
锐影也不知他这句话是安慰自己多一些还是真的信任林蕴华的医术,但他觉得,说出来至少心里会舒服些。
林蕴华没有回答锐影的问题,只走到桌前,拿出笔墨很快便写好了药方。他将药方递给黄驻,还是说了实话:“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只能说我会尽全力。”
这是什么话?做好心理准备是什么意思?淮影不顾腰上已经溢出血迹的伤口,一把扯住林蕴华的领口:“你胡说什么?你信不信,你若是救不了他,我让你陪葬。”
幸好黄驻还存着一丝理智,他用力握住淮影的小臂,示意淮影放手:“你这是做什么?没有林先生,公子说不定连今日都活不过。你快放手,有话好好说。”
淮影听完黄驻的劝告,顿时红了眼眶,好在他还是听了进去,将手慢慢松开。
林蕴华倒是没有发脾气,他只是轻轻将褶皱的领口理平:“没关系,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我说的是最坏的打算,你们放心,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我都不会放弃的。”
淮影垂下头,手臂无力的垂在两侧,哑着嗓子低沉问道:“当真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林蕴华叹了口气:“内息混乱至此,高热不断,呼吸困难,皆是内腑受的损伤,我只能暂时用蒲黄散和桃仁承气汤来缓解。他内伤太重,这些法子都只能治标,没法治本。或许……”
林蕴华顿了顿,似是陷入沉思。锐影捉急的拉过他的手臂急不可耐的吼道:“或许什么?你倒是说完呀!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义不容辞。”
许是锐影的急切吼叫将林蕴华拉回现实,他看了面前的人几眼才重新获得焦距。他的脑子还没能跟上他的语言:“或许辅以天门冬,效果会显著一些。”
听完这话,锐影眸子都亮了:“我去买。”
林蕴华一把拉住他:“你听我说完,天门冬成熟期也得三四年一次,皆是秋季采挖,且只限于极阴之地才会生长,现下这个时节,市面上怕是没有。”
“没有?”锐影皱了眉:“无妨,我一家家药房去问就是,总有一家会有吧?”
黄驻打断他:“你这样目标太大了,很容易引人注目。”
“那你说怎么办?”锐影泄了气,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黄驻收了神情:“这世上草药最全的地方,怕是只有那儿了。”
“哪儿?”锐影歪着头盯着黄驻。
“皇宫。”黄驻和淮影同时回道。
“皇宫?”锐影恍然大悟:“不错!没有哪里比得上宫里的草药多了!我晚上就去走一趟,宫里我熟。”
黄驻有些无奈,撑着手捂着额头:“你当皇宫是你家啊?现在咱们换了领导,你以为还能像往常那般来去自如?况且御药房里的每味药都是有记载的,哪有那么容易?”
锐影撇撇嘴,又碍于黄驻的淫威,只敢小声辩解:“那皇宫可不就是我家?”
林蕴华在一旁不敢插嘴,只心里暗戳戳的翻白眼:“好家伙,这可真不把我当外人!”
最终他实在受够了这几个大男人几番争论下都没有个结果,只能插话:“我打个岔。”说着他等那四张嘴闭了嘴,八只眼睛都聚在他身上之后才继续说道:“我现在只能尽力吊着他的命,最多七日,若是拿不来天门冬,你们就准备后事吧。”
“七日。”黄驻继续苦着脸,七日着实有些难,且不说还没联系上娘娘,哪怕是联系上娘娘,他也没那个脸让她再去赴险,只能想想别的办法了。他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好的法子,只能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罢了,大不了就拼了命去闯一闯那皇宫嘛,又不去没去过。
思及此,黄驻总算说服自己,慢慢展开眉头,拍了拍一旁锐影的肩膀:“这事儿交给我,你好好准备下明日的事儿,好不容易有娘娘的消息,这次一定要把她救出来。”
这这这?这不会说的是那位娘娘吧?林蕴华咽了咽口水,瞥了眼床上躺着的那位,得,不是那位还能是谁?
林蕴华无奈,这伙人还真不拿他当外人了,当着他面儿呢,就讨论这么大尺度的话题了?算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他趁没人注意,连药箱都没拿,三十六计,先跑为敬。反正他治病也不靠药箱,背着个药箱也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经大夫罢了。
锐影和黄驻讨论了半天明日的种种才陡然想起,这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呢!他立刻闭上嘴,往林蕴华的方向看去,脑子里闪过:灭口吗?皇上还要治病呢!贿赂吗?今时不同往日了,他也拮据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