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一过,我掐着时间一边防备着敌军的入侵,一边跟珠玉学着缝制衣裳,琳琅和青珊在一旁乖巧的帮我选着料子,齐安和锐影在门口逗着二白,就是我送给青珊的那只狮子猫,已经长大了不少了。
估摸着维桢这一胎落地合该六月去了,也不知是男是女,那就粉色和蓝色各做一套,别的不挑性别的颜色再做几套。
珠玉倒是颇有耐心的教着我如何绣花才不会错针,只是我从前做姑娘时就没认过真,现如今学起来也手笨的很,总是绣的歪歪扭扭的,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拆了重来。
直到拆到第六遍,我抬起脸生无可恋的看着珠玉:“衣服上一定得绣花吗?我觉得素净些也挺好看的啊。”
珠玉只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平日间您穿的哪件衣裳上没个绣纹的?”
我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辩解道:“那不一样嘛,小孩子穿什么绣花?花里胡哨的,等他长大了我再给他缝一筐。如今,趁他还没有审美,也不能提意见,便随意点吧。”
珠玉无奈极了,这就是要有一技之长的重要性,还好她家小姐没有婆婆,否则婆媳关系定是处不好的。她摇摇头,认命道:“没点花样子着实不太好看,这样吧,奴婢来绣,您负责做小衣裳就是了。”
那太好了,珠玉果然是我的解语花。我赶紧狗腿的帮她倒了杯茶递到她跟前:“好珠玉,你真是世间第一仗义之人。”
“小姐,小姐,您看这匹布如何?”琳琅拿过一匹浮碧色的料子到我跟前问道。
“这颜色倒是不错。”我伸手摸了摸,又揉了揉:“只是不够软,小孩子的皮肤最是敏感了,料子一定要挑最柔软最舒适的才行。”
我正同珠玉讲着话,外头本该逗着猫的锐影手上拿了一封信蹦了进来:“娘娘,皇上来信了。”
我放下手头的针线,接过信一看顿时蹙起了眉头。
锐影观察着我面色不对,立即紧张的问:“可是信上说了什么?”
我直接将信递给他:“你自己看吧。”
锐影快速读完,又毕恭毕敬的将信还给我:“没想到还真来了,竟然这么快。属下这就去找燕渠商量一下对策?”
“等一下。”我挥手制止他:“最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小琰竟然真的借了道。”
锐影有些不明白,摸着脑袋问:“娘娘这是何意?端王殿下如今不是在前线么?”
这些天我虽做足了准备,若是敌军当真来犯,我该如何防备。可没人知道,我心底一直在暗暗祈祷,希望这只是敌方的圈套,目的是想让我们自乱阵脚而已。可是万一,万一他们真的来了,那是不是说明,他们确实是经的栎阳?那小琰……就彻底撇不干净了。
我长叹口气才回道:“步圭来犯,除了过玉门关就只有借栎阳的道才能来京城。”
锐影愣了半晌才呐呐的开口:“那……燕渠?咱们还能用吗?不会反水吧?”
此事我也在心中想了千遍万遍,若是步圭真的来犯,小琰的人我到底用不用?
然而李殇相信他,我也愿意信他,但我不能不为大邺的江山和百姓考虑,我不能任由我们的信任让他们陷入危险和无休止的战乱当中。
我上前拍了拍锐影的肩膀,笑道:“两手准备,城外的将士加上京畿处的已经足够了,宫内的禁卫军我不打算动,也是给我们的一份保障。他们确实是来帮忙的最好,若有任何别的心思,我定会让他们有来无回。”
锐影点点头:“那属下这边先一切如旧,不露声色。”
我嘴里微微上翘:“你还懂什么叫不露声色?”
锐影翻了个大白眼:“娘娘休要看不起人,我跟了皇上十多年,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
琳琅在一旁插话:“好呀你,你竟敢说皇上是猪,等皇上回来,我定要告诉他,让皇上治你得罪。”
锐影立刻捂上嘴巴,睁着他那双大眼睛瞟了我一遍又一遍。
我摊了摊手:“求我也没用,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屋子又不只我一个人。”
锐影上前拉了拉珠玉的衣袖,珠玉全然不理;他又去刨青珊的袍子,青珊耸了耸肩表示无能为力。最终他实在没辙,只得答应下次出宫帮琳琅带东市口辛二娘家的胡饼这才算勉勉强强封了口。
我这人最见不得轻易就妥协的事儿,于是我抄着手又说道:“见者有份。”
锐影轻哼一声,嘴里小声念叨着:“一群强盗。”然后恨恨地踩着地板出门找齐安鸣不公去了。
正月二十七日,钱昊来报:于京郊一百里外发现了步圭的军队,人数约两万人。
很好,这一天我们已经准备的够好了。我对着钱昊说道:“您和宋将军先按兵不动,待他们到了城里,你们再包抄过来,来一个瓮中捉鳖。”
钱昊点点头表示赞同:“娘娘此计妙哉!”
送走钱昊,我对着一旁的锐影说道:“你现在去找成同泽让他抓紧时间安排法会,明日之内要将城内百姓全部撤走,实在走不了的,告知实情,为他们寻一个安全之处聚集保护起来,要做到不造成一名百姓伤亡。然后再去京畿处找宋将军和燕渠,让他们可以开始藏匿了。”
锐影挠着头愤愤道:“我就知道,皇上将我留给娘娘就是为了做这些苦差的。”
我轻笑一声回道:“皇上说了,你跑得快,我怎好拒绝?再说了,这些都是机密,我让你去办,不就证明我对你足够信任么?你若是不想去听,那我便让齐安去吧。”
“哎,哎,哎。”锐影连忙喊住我:“娘娘性子真是急,属下觉得您说的对,这等机密要事,除了我还有谁能办?”
我点着头一脸赞同的不行:“就是,就是,非你莫属啊。”
锐影站直了身子,心情大好:“那行,那属下这就去了,您可千万别一个人待着,出什么事,属下一万个脑袋都赔不起。”
“知道了,知道了。”我推着他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看了我两眼,这才放心离去。
我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看着锐影离开的方向,这孩子,还真是好忽悠,怪不得李殇将他留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