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殿内,皇贵妃秦愫看向门口宣旨的小太监,一脸疑惑。向来皇上都是过来她这里,从未召她去承恩殿侍奉过,今日怎的让她过去,还点名让她一人过去即可。她虽不明白是何原因,但也不敢耽搁,起身便上了步撵往承恩殿去。
可到了承恩殿,全禄却拦在门口不让她进。
“你拦着我是什么意思?皇上召我过来,耽搁了正事,你可担的起?”秦愫怒问。
“娘娘息怒,皇上有旨,着您偏殿觐见,还请跟着奴才来。”全禄从容道。
“哼。既是皇上的旨意,便带路吧。”秦愫冷着脸回答。
全禄安排好秦愫后,赶紧回承恩殿述职。
李殇正负手站于窗边,黄驻站在李殇身旁,不知为何,全禄竟觉得黄驻脸上有种莫名的兴奋。全禄来不及思考,上前禀告:“皇贵妃娘娘已入偏殿,奴才已经安排人在门外守着,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李殇转身,回答:“很好,稍晚一些给皇贵妃送碗安神汤,浓一些,让她好睡两天,决不能出一丁点差错。”
“是。”全禄回答。
“另外,你差人去相府传话,就说皇贵妃怀了身孕,想念亲父,若是三日内见不到亲父,恐食难下咽,一尸两命。”李殇语气平淡的看着全禄发话,说完又转头向黄驻补充:“你带人去盯着秦府,秦无量进宫后,带人直接抄家,秦家上下,全部圈禁起来。”
“臣领旨。”黄驻一脸兴奋地抱拳跪地领旨,随后又疑问:“皇上您为何肯定秦无量一定会入宫?应该说,为什么会为了一个举足轻重的女儿冒险呢?臣听闻秦愫虽为秦府嫡女,但似乎并不受宠。”
“当然不受宠了,因为那秦愫并非秦无量亲女。只是一枚棋子罢了,但这枚棋子能活到今日,手上必定有秦无量的把柄。”李殇右手握拳:“今次,朕就来赌一把,赌一赌那秦愫手中的把柄比秦无量的命更重要。”
“这?这秦无量为了权利果真毫无原则底线,这种人,该杀。”黄驻感觉自己身体的血液都在沸腾,他想,若是此次扳倒秦相,说不定戚将军也可班师回朝,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那边至少会安慰不少。
李殇捏紧拳头,指甲狠狠掐进肉里。“这次朕定要灭秦家满门。”
还未满三日,隔天一早,全禄来报:“皇上,秦大人觐见。”
“宣。”李殇端坐于龙椅上,眼神晦暗不明。看来秦愫手上确实握着对秦无量来说很有分量的证据了。比自己性命更重要的,是什么呢?
李殇未来得及细细思考,秦无量的声音从下方传来:“老臣叩见皇上。”这声音无论听多少次,都实在令人厌恶。
李殇淡淡的看他一眼,轻飘飘地问:“你可知朕找你来是何事?”
“皇上找老臣不是为了娘娘有喜一事么?不然还能为何?臣一向尽忠职守,恪守本分,皇上总不是要治臣的罪吧?”秦无量自顾自地站起来,抖抖衣袖,笑呵呵地看向李殇。
“卿如此自信,不如看看这些奏折?”李殇压下心中怒火,手上示意,全禄赶紧上前接过递到秦无量身边。秦无量却连看也不看一眼,直勾勾的看向李殇道:“皇上这是何意?”
“何意?大邺二年,朝廷治理闽南水患,下发赈灾官银二十万两,大米五万石,听闻路上遭遇劫匪,到达灾区仅剩五万两白银,大米不足万石。朕记得,那次灾情是卿向朕自荐的。”李殇回。
“是臣负责,可劫匪太多,臣一到闽南边境就被围攻,臣也无奈啊,皇上是知情的,如今来翻这些旧账又是如何?”秦无量面色未有一丝慌乱。
“可半月后,有一右脚微陂,下巴还有一颗肉痣的汉子在聚财赌坊输了五万两雪花银,卿可记得?如今那赌坊掌柜正在外面等候召见,卿可要审一审?那掌柜说的体貌特征可跟卿那小舅子所说无差呢。卿不知吧?赈灾的官银,朕让他们在官银上做了记号的,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差别的。另外那掌柜的还说是那汉子主动找上门想借赌场的手洗白那五万两呢,还答应事成后分五分之一作为报酬。卿真是好大的手笔呀。”李殇从龙椅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蔑着秦无量。
秦无量眼神微闪,按捺住情绪,缓缓开口:“臣还不是为了皇上分忧,当年村户所受灾面积极广,若按皇上的意思救济,恐是掏空国库都还未必能救济完。”
李殇双手握紧,走下高台,拿起全禄手上的奏折一股脑的扔在秦无量身上,愤怒道:“你这是何话?那些都是朕的子民,你只顾自己中饱私囊,全然不顾百姓的死活,就因为你,死了多少人?闽南县丞上报,浮尸绵延几里,饿殍遍地,你呢?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你相府出门皆是高头大马,人当踏板,你对得住那些饿死,淹死的百姓吗?”
“那皇上当初就该治臣的罪,臣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皇上不是了然于心么?怎的如今才来翻旧账?是如今证据齐全,还是自认现在羽翼丰满,可以对付老臣了?”秦无量无所谓的态度让李殇起了疑心,不对,肯定是哪里不对,他知道我手上的证据,毫不反驳,他不是这种认命的人,他一定还有后招。李殇转头对全禄吩咐:“去看看黄驻回来没有?”
秦无量一听这话,联想一番,神色晦暗不明,随即思索后开口:“既然皇上现下决心要治臣的罪,臣无话可说,臣所做之事的桩桩件件都是死罪,但皇上莫不是忘了,当初皇上能轻而易举登上这帝位,能那么快名正言顺的登基,可是臣在其中斡旋,皇上,若是想赶尽杀绝可得斟酌一番。”
李殇怒极反笑:“哦?朕的父皇是病逝的,当天,朕并未入过宫,当朕入宫时,父皇已逝,由太后娘娘传召于朕,朕本就是太子,不知朕哪里有名不正言不顺之嫌呢?”
秦无量虽早知李殇这人城府极深,却还天真的以为自己还能掌控他,殊不知,李殇早已脱离他的掌控了。秦无量入宫前早已安排自己的大儿子秦宇带上他的亲笔信悄悄前往布圭,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