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殿内,李殇正在批阅地方上来的奏折,说来说去不过是些琐事,无聊至极。倒是今日,全禄去了阿笙那里,也不知她近日如何,已经快一年未见她了。想到这儿,李殇的目光几次从奏折上飘到全禄的身上。
全禄心底无奈,知道这位主的臭脾气,只好上前行礼:“皇上,奴才已奉命将玉佩亲手送到了娘娘手里。”
上头未发一言,全禄只好继续自言自语:“娘娘面色红润,想是日子过的极好。”
全禄只听闻上头啪的一声脆响,像是笔折断的声音,全禄赶紧思考是不是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正打算俯身请罪,上头轻飘飘地传来:“还有呢?”
全禄腰弯的更低了,继续道:“奴才自作主张斗胆向娘娘传达了皇上是如何呕心沥血修复玉佩的,并转达了皇上的心意。”
沉寂了片刻,上头那位终于抬起头:“朕的心意。。。那她可有话带给朕?”
全禄此时已全身虚汗,早知就不该提这茬,但此时已覆水难收,全禄只好硬着头皮道:“未曾。”
“未曾?”李殇冷冽的望向全禄,怔了怔,随即目光黯淡下来,轻声道:“她当真要与朕恩断义绝么?”
片刻宁静后,李殇整理好情绪,说道:“她今日都与你说了什么,每句话,一五一十的道来。”
“是。”全禄只好将跨进幽宫后与戚笙笙说的每句话都复述了一遍,当全禄说到:“他与秦愫睡觉也放在枕边么?”这句话时,全禄本以为会迎来雷霆震怒,结果上头一声未发,全禄好奇的抬头偷瞟了下上头,结果就看到皇上脸上的。笑?没错,是笑。全禄心想,难不成皇上气傻了?
过了不久,全禄果真听到几声轻笑,随后便是开怀大笑。
“她这是醋了,哈哈,她心里果然还是放不下朕,哈哈”李殇开心的说着。
全禄虽不明白皇上的话是何意,但看见皇上脸上久违的笑容,他顿时明白了,如果说皇后娘娘是一味药材,那这味药就是专治皇上心病的药。自皇上登基后,或许是事务繁忙,需要操心的事儿太多,他鲜少露出笑容,每每都是被俗事所累,连休息时间都少的可怜,只有见到皇后娘娘时,才会不自觉的露出笑容。可如今,愈是身居高位,身上不怒而威的气质倒是愈发明显了,也越来越没有人味儿了。“唉,说到底,上头这位虽说是这天下的主,但也是位可怜的主,连自己夫人都搞不定。”全禄心里默默可怜着皇上。
李殇大笑过后似是心情大好,他摸着案上一叠奏折,定声道:“去,把秦无量叫来见朕。”
全禄领了旨意赶紧出了承恩殿往宰相府去,一个时辰后全禄站在承恩殿门口心里郁闷“这差是越来越不好当了。”犹豫片刻还是硬着头皮进门。
“就你一个人?秦无量呢?”李殇只是稍抬了一眼,并未放下手中批阅的笔。
“禀皇上,相府的管家说秦大人携夫人今晨一早就去龙岩寺上香沐佛去了,现下不在府中。”全禄如实说。
“哦?不在府中,他消息倒是灵通。”李殇放下笔,端起一旁的茶水呡了一口,继续说:“可有说几时归?”
全禄从善如流回答:“说是还得几日,但具体归期未定。”
李殇放下茶碗,眯了眯眼,未置一言。全禄低着头都能感到上头那位的不悦,只能把头低的更低了。良久的沉默后,上头终于发话:“把黄驻叫来。”
“是。”全禄领旨退下。
不多时,禁卫军统领黄驻便已到达承恩殿。
“不知皇上召见微臣有何要事?”黄驻疑惑道。自戚家赴西北后,这还是皇上第一次召见他,他早年受戚将军提拔,才会年纪轻轻就坐上禁军统领的位子,不然凭他的身份,不知还得打拼多少年。所以他与戚家交情颇深,戚家出事后,他也是第一时间为戚家求情,只是皇上并不见他。他也想过跟随戚将军一起去西北,可是,戚将军却托人给他捎了一封信,拜托他在宫里照看一下皇后娘娘。说实话,在他心里,他是怨皇上的,怨他听信谗言,相信奸佞,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忠臣赶赴边疆,打死他他都不相信戚将军会存有谋逆之心。有好多次酒后失言,他也是骂过皇上昏君的。今日,却不知皇上为何要召见他。
“黄卿,你可怨朕?”李殇看着跪在下方的黄驻开口。
黄驻摸不准上头的意思,但这一年来的憋屈早让他失了理智,他脖子一横,应声道:“怨。皇上本不该听信那秦无量的鬼话,也不该不查明真相,直接给戚家定罪,更不该宠幸妖女,使秦家一家独大。最不该,最不该伤了皇后娘娘的心,逼的娘娘封宫至今。如今臣这个禁军统领也做的浑身不得劲,皇上若要撤臣的职,那就撤吧。皇上若要臣的命,也一并拿去吧。”
李殇看着底下跪的笔直的黄驻,嘴角也扯出一丝笑容,打趣道:“朕要你的命做甚?朕要你好好活着,好好替朕办事。”
“皇上不是来找臣的麻烦的?”黄驻抬起头一脸懵。“那皇上找臣是?”
“朕找你来是让你一起收网的。”李殇定定的看向黄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