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卿吃了疗伤的丹药,可是什么用也没有。
不止是她,其他受伤的人大部分都是情况相同,魔气阻碍灵力的蔓延,盘踞在伤处引起阵阵疼痛,倒是受了轻伤的那些人没有什么事。
夜宸华的脸沉下,似几欲杀人的钢刃,立刻握住凤卿的手腕,将自己的灵力输进去。
别人的灵力输进她的身体里,让凤卿感觉很奇异,那股属于男人的力量淌游到受伤的手臂,随之而来的剧痛却让她毫无防备地低呼一声。
“疼?”
凤卿点点头,鼻尖额角冒出了涔涔冷汗,但她紧咬下唇,不发一声。
非常疼,就像是用一把刀将附在她手臂的魔气生生剔下,刮骨剔肉的痛也不过如此了。
不过却很有效,因为她看到,盘旋在伤口上的黑雾慢慢减少……
夜宸华从袖中掏出一瓶糖丸,塞到凤卿手里,“忍一忍,让我把这些东西逼出来。”
凤卿错愕,她没想到,夜宸华居然随身带着糖丸,他分明不怎么爱吃甜的,那这些糖丸,就是给她准备的了。
“放心吧,我连龙血塑体都受得住,这点疼,比起龙血带来的疼不值一提。”凤卿说的是实话,疼是疼,不过她能忍得住,就是在夜宸华面前,不知怎的,她总是想痛呼,一点也不想忍着。
两人在疗伤,其他人也不敢叨扰,他们周围,空出了一片地带。
幸存的学生看着满殿狼藉,有承受不了这个打击的人掩面痛哭:“院长没了,澜鹊长老也没了,这么多人没了,咱们的两根顶梁柱倒了,灵玄学院全完了。”
这一哭,几乎传染了所有人,皆忍不住唏嘘痛哭。
灵玄学院对这些人来说,不仅仅是学本事的地方,更像是他们的第二个家。
何况,倒在这里的,是昔日教学的老师,也是往日嬉戏的同窗。
躲在角落的天昔见状,眼前一亮,立刻跳出来,一声呵斥响亮无比:“谁说完了?院长不在了,还有我天昔在!只要我天昔在,灵玄学院就不会倒!”
因为官如与路英长老都为了保护学生受了重伤,一人伤在腰腹,一人伤在双腿,站都站不起来。
天昔觉得,现在这种时候,就该是他挺身而出力挽狂澜的时候了。
院长没了,澜鹊那个老家伙也死了,他天昔此时不上位,更待何时?
天昔这么一站出来,几乎是一瞬间就成了众多学生们心中的依靠。
因为院长这根顶梁柱倒下了,他们太惶恐、太害怕灵玄学院就此倒下了。
听见声音,凤卿睁开双眸,她冷笑一声,站起来道:“天昔长老,说得好大义凛然啊!方才我们奋战抗敌时,不知你躲在何处?”
她被冤枉时,天昔三番两次跳出来想要置她于死地,当时凤卿无暇理会这只上窜下跳的蚂蚱,但这不代表她没记仇。
现在装得这么大义凛然,定是冲着院长这个位置来的。
虽然银铃没必要骗他们,但院长的尸体还没有被发现,说不定……院长侥幸还活着呢。偏偏这种时候,天昔就这么着急蹦出来玩夺权上位那一套,那就休怪她新仇旧恨一块清算!
看见凤卿,天昔瞳孔一缩,他现在怂了,不敢招惹凤卿了,只因为夜宸华就在她身侧。
之前能除去容凤卿的机会,就这么给生生错过!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那个银铃,真是没用的东西!
天昔的心里在咆哮,脸上却流露出假惺惺的悲痛,“方才一番乱斗,我不慎被打晕过去,直到刚刚才苏醒,我没有机会能像官长老与路长老一样,保护学院的学生,我问心有愧啊。”
说着,还挤出两滴鳄鱼泪。
在凤卿看来,恶心又虚假,可在其他不知天昔真面目的人来说,却觉得可亲又悲痛。
天昔清楚这些人的心理,所以无比得意,毕竟现在除了他,谁还有资格来主持大局?
凤卿闭上眼忍了忍,她再忍下去,就成忍者神龟了!
“宸华,你先松开。”凤卿低声道。
魔气还差一点点就能完全驱逐了,夜宸华拉住她的手,将她带进自己怀里,专心致志地驱逐魔气,两耳不闻窗外事。
“好了再收拾他,你的身体第一。”
凤卿:“……”
行吧,那就让天昔再得意一会。
见硬骨头凤卿都没出声,天昔笑意快遏制不住了,他向殿内殿外一众师生宣告道:“我心里实在哀恸,但国不能一日无君,学院也不能一日没有主事人,学院被大肆破坏,伤亡惨重,如此乱的局势,必须得有人站出来引领大局,因此我决定暂代院长一职,诸位可有异议?”
只要他得了院长之位,无论是现在学院里的师生,还是早已结业的前学院弟子,都得听他调遣,给他几分薄面,届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岂不痛快哉?
天昔觉得,哪怕是想要容凤卿死的念头,也抵不上这份风光得意,他干脆暂且放过容凤卿,先抓住院长之位,培养亲信坐稳院长之位才是正途。
很快,就有人说道:“那个女魔修没必要拿院长的死来骗我们,如果院长还活着,绝不会叫一个魔头成功冒充他,我们就算抱有再大的幻想,也不得不接受摆在眼前的现实。现在有能力站出来主持大局的,就只剩下天昔长老了,不管你们怎么想,我支持天昔长老。”
“我也是!”
附和的声音不少,到最后,只剩下炼药门跟凤卿的亲友没有说话。
炼药门幸存的十几名弟子没有说话,是因为昔日澜鹊的缘故,他们同样不喜欢天昔,且知晓几分天昔的真面目。但此刻看见那些盲目从众的弟子对天昔信服,他们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人群中,乔媚垂首望着地面,不断有泪珠顺着她的下巴滑落。
从十二岁到如今,她一直将银铃视为前进的方向,银铃给了她第二条命,她便回以忠诚热爱。
可现在,银铃是滥杀作恶的魔修,这个事实几乎将她击垮,就算重逢那对所谓的亲生父母时,乔媚也没有这么痛彻心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