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夫人笑道:“你先坐,来找我,是在修罗殿有什么不习惯的事情吗?”
怜月摇头道:“修罗殿很好,奴家很习惯,只是听别人说,修罗殿有位华夫人,便想前来拜见,为您献戏。”
“献戏?”华夫人来了精神,觉得十分新鲜。
“正是,您是长辈,权将奴家当成一位小辈,欣赏奴家唱的戏,开开心心地就好了。”怜月笑得愈发真诚,心底却似黄连一般苦。
城主大婚,已成定局,他无力更改,再也没有了机会。
既然如此,他就为城主献上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代鬼枭城来讨华夫人的欢心,让她们之间的相处能更融洽。
他不像冥不世,有保护城主的实力,也不像其他人,能为她做事。
他能做的,仅限于此。
修罗殿之主与鬼枭城主大婚的消息不胫而走,天下皆知。
大婚之日,定在十日之后,收到请柬的人,纷纷往云上岛赶去,没有收到请柬的人,也往云上岛赶,想凑个热闹。
凤卿也在华夫人那儿撞见过正在唱戏的怜月,她在台下跟华夫人一块坐,有些意外这两人之间的联系。
“姨母,你跟怜月怎么认识的?”
华夫人当下笑着回:“是这孩子来拜见我,为我唱戏引我高兴。听他的戏,看他的舞,是一种享受。”
看见华夫人对怜月如此高的评价,唱戏的人高兴,台下看戏的人也高兴,凤卿默默揭过不谈。
十日的筹备,一晃而过,大婚之日,在万众瞩目下,很快到来了。
凤卿一大早,就被华夫人她们从被窝里挖出来,坐在镜子前任她们摆弄。
看着镜中自己没有任何遮掩的容颜,凤卿恍惚。
一年前,她想都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喜欢上一个人,并在今日与他大婚。
今日过后,她就多了一个身份,他的妻子。
凤卿忍不住翘起嘴角,满心的期待与羞涩。
“凤卿,以后要是受欺负了,就来找我。虽然我们相识甚短,但我一直将你跟流光视为妹妹,我在的北梦,就是你的娘家。”玉琼蓝为她整理好嫁衣的裙摆,一边笑着说。
“我知道的。”
琼蓝将她视为挚友,她亦如是。
她所得到每一份真挚的感情,都会记在心中永不忘记。
“琼蓝你就放心吧,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人欺负我嫂子的!”华流光挺着胸膛说道。
“好好好,华大小姐嘛,自然厉害。”玉琼蓝忍不住捂嘴笑。
“小姐,快快,吃了这碗红枣汤圆,你还没吃早膳呢,得吃点垫一垫肚子。”容苏捧着一碗热乎乎的汤圆快步进来,华夫人等人都让出了一条路。
“是啊,一会很累人的,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华夫人和气地眯着笑。
凤卿一口一个汤圆,容苏的厨艺越来越精湛,带着温暖的味道,好吃得让她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容苏,你这手艺,绝了!”
容苏被夸得不好意思,“小姐喜欢吃就好,我以后天天做给小姐吃。”
填饱了肚子,华夫人亲自来给凤卿上妆,凤卿肤如脂凝,倒让华夫人犯了愁——
“这么好的皮肤,沾上那些脂粉,反倒叫人觉得落了下乘。”
华夫人思考了一会,最终只用鲜花研制的口脂,为凤卿上了唇妆,再取玉梳梳发。
她一面梳,一面道:“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来人,将凤冠取来。”
她手指灵活地为凤卿绾发,戴上赤金凤冠,佼佼乌丝间,朱玉环响,她不经意间的冷厉一眼,像极了传说中九天之上的神女,傲然凛冽、倾国之色,美煞众人。
静谧良久,华夫人才出声唤人,打破了一室惊艳的寂静:“将盖头取来。”
有婢女将红盖头送上,凤卿眼前一暗,只能看见盖头下垂落的朱红宝石,娇艳欲滴。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华夫人的声音,“好了,吉时到了,澜鹊长老呢?”
“我来了我来了!”澜鹊从外进来。
凤卿看不见人,只能听见澜鹊的声音,她轻轻唤了一声师傅。
澜鹊说道:“哎呀呀,虽然有盖头挡着我不能看,但我想我的小徒儿,一定是今日全世界最美的人,来来来,让师傅领着你。”
凤卿没有亲人长辈,只有一个师傅,故而今日是澜鹊来送她出门。
“师傅,你夸大了。”凤卿道。
“哪里夸大,我说的可都是事实。”澜鹊扶着她的手,带着她往前走。
整座云上岛皆成一片红海,受邀的亲朋好友皆列座在高位,红绸地毯铺了一层又一层,从修罗殿修罗台的台阶上,铺到了最下一层台阶,整整八十一重阶梯。
云雾之上,化成龙形的辞月与小黑翻起层层云浪,龙啸凤鸣谱成最悦耳的华章,传到了千里之外。
炎炎夏日,却有无尽的冰凉袭来,冰雪纷纷扬扬的从天上落下,却避开了举行大婚的修罗台,雪花飞旋在空中,似是在庆祝今日的大婚。
无论是云上岛中的人,还是云上岛外不得进的人,都好奇地仰头,看着这场夏日飞雪。
容慕发色变成冰蓝,瞳孔亦是似深海的蓝。他站在隐秘之处,翻手掌控着漫天冰雪,他要用这一场浩荡的雪,为他姐姐的大婚锦上添花,让所有人都对今日的大婚叹为观止。
翩跹的嫁衣裙袍曳地三米,绣着栩栩如生的金凤,正渐渐行来。
凤卿搭着澜鹊的手,一步步踩上红绸铺垫的阶梯,在众人所望之下,登上了修罗台。
修罗台上,夜宸华负手而立,星目剑眉,风神俊秀,一身喜袍宛如上古的阿修罗,杀人不眨眼,强大的气势令人无法直面相觑。
却在看到缓缓登上修罗台的人儿后,浑身煞气化为绕指柔,青松直挺的脊背似巍峨的神明,庄严肃重,又似远方热烈的凛风,准备迎接他的新娘。
这是他的妻,他的一生挚爱。
在澜鹊领着凤卿走近后,夜宸华忍不住伸出手去迎他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