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于府大门残缺,台阶上落了一地的黑炭,被侍卫紧急清理。
南于家主大步来到,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他脸色铁青,“大门这是怎么回事?”
这烧掉的不仅是南于府的大门,更是世家的颜面。
管家的山羊胡被扯下了一簇,他谄媚笑道:“家主,昨夜发生了一些事,有宵小纵火,奴已经连夜派人去追捕了。”
南于家主沉着脸,从焦黑的门槛跨过去,看见南于府前来势汹汹的人。
白雪蚕丝编织成金贵的衣缎,绣着牡丹国色,赤金锻造成发环,将公主的青丝束起,柔玉步摇上落下点点金色流苏,端的是华贵慑人。
“原来是公主殿下驾临,公主殿下何时进了山陵都,若我知晓,必亲自出城相迎入我南于府。”南于家主的脸前一刻阴云密布,下一刻已经换上了笑容满面的面具。
玉琼蓝抬首,轻笑间雍容尔雅:“本宫何时入山陵都并不需要南于家主相迎,不过是回京路过。本宫今日登门,是来接本宫那误入南于府的朋友,我那朋友无请自入,还请家主看在本宫面子上,宽恕一二。”
南于家主笑容不变:“可我南于府并没有见到有不请自来的客人呐!反倒是昨夜,有贼入我南于府,杀了我的爱女,我正欲处置,就听见公主驾临的消息匆匆赶来,难不成,那个杀人凶手就是公主您的朋友?”
他做足了惊讶的模样,又接着说道:“即使是公主您的朋友,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尤其杀的还是我的爱女,我定要她血债血偿!公主,这个面子,恐怕我南于府给不了了!”
玉琼蓝同他对峙,她身后赵启鸣站出来,他抱着瘦弱的官云清,对上南于家主老辣的视线,“此事定有误会,我姑奶奶她绝不是滥杀之人,若她真杀了您的女儿,那也定是您女儿该死。”
南于家主胸间燃起了怒火,他猛地一掌拍向赵启鸣:“哪里来的毛头小子!这岂有你说话的地方?”
“苍蓝!”
玉琼蓝身后窜出鹤发童颜的老头,为赵启鸣接下了南于家主的一掌,旋即风平浪静地收手:“南于家主,当着公主殿下的面动手,你又置公主殿下于何地呢?别忘了,南于家再强,也是北梦的臣民!”
南于家主压下怒火,扯动嘴角不阴不阳地笑了笑:“原来是苍蓝先生,别来无恙,我只是不忿这臭小子胡言乱语,辱我死去的爱女,才一时心急动了手。”
玉琼蓝拽住赵启鸣的衣袍,用眼神示意他往后退,赵启鸣忍了忍,往后退了一步。
玉琼蓝道:“南于家主,此事说不定有误会呢?本宫八岁开始上朝听议,十岁开始处理政事,听遍北梦各类凶案冤案,朝野上下皆道本宫处事公允,从不徇私枉法,今日既然本宫站在这里,何不如让本宫审查此事是否真与本宫那朋友有干系呢?”
和南于家主这个老狐狸对阵,玉琼蓝表面虽能谈笑风生,心里却七上八下的没个底。
南于家主道:“公主盛名天下皆知,可此事和南于府息息相关,公主毕竟是外人,外人并不好插手,否则惹了一身腥,就不好了。”
这个老狐狸在威胁她!玉琼蓝眯着眼,脑子里迅速想着对策。
水牢里,一只巴掌大的松鼠东歪西倒地走进来,引起了守卫的注意力。
“这不是少家主很久以前抓回来的兽宠吗?听说断了一只脚以后,就被少家主扔在角落疙瘩自生自灭了,怎么会来此处?”
“不管怎么来的,把它扔出去。”
守卫抓起松鼠瞬间,松鼠那双绿豆大的眼睛看清了水牢里的情景——
南于府的大门外,两方对峙间,被赵启鸣抱在怀里一直沉默的官云清发出一声急促的尖叫,打破了僵凝的气氛——
“是姐姐!锁链穿透姐姐的骨血,她泡在血池里!好多的血——”
斗篷被她挥落,她满脸狰狞可怖的花纹清晰地出现在每一个人的眼底,猩红的血从她的眼眶鼻息间冒出,长发遮掩的耳朵里涌出大量的血——
这副模样吓坏了众人,她的话,更是让玉琼蓝等人心神一凛。
锁链穿骨,泡在血池,容七究竟受到什么折磨?
众人不敢想。
赵启鸣把兜里所有止血补血的丹药塞到官云清的嘴里。
姑奶奶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赵启鸣红着眼,死死忍着汹涌泪意。
玉琼蓝的脸瞬息间沉下,高贵自制的公主,一旦发怒,难以想象!
她抬脚踏上台阶,“南于家主,你不肯把人交出来,本宫便亲自进去找!”
对付南于家主,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龙吟小队互相对视一眼,紧跟着玉琼蓝踏上台阶,做好了闯进南于府的准备。
他们重情义,认定了容七是朋友,朋友有难,焉能无动于衷?
南于家主身后,刀光剑影齐齐闪烁,南于府的侍卫将大门堵住,只待南于家主一声令下。
“公主殿下这是要擅闯我南于府吗?纵然你是一国公主,没有我的同意,也不能踏进一步!”南于家主大喝道。
琼蓝公主是下一任北梦国主,这点毋庸置疑,可南于家主没想到,一向最重规矩的琼蓝公主,竟然要擅闯他南于府救人?
这还是朝臣百姓口口称赞的琼蓝公主吗?
苍蓝也在此时抓住了玉琼蓝的衣袍,玉琼蓝停步,回头一眼。
年迈的老头这是第一次在这位年轻美丽的公主眼里见到毫不掩饰的杀意。
他叹气低声道:“公主,南于府里有三个灵尊,而您身边只有我一个,就算是要硬闯,也得有相匹配的实力再闯。”
玉琼蓝已经到了石阶之上,面对南于家主的威胁和无数刀剑,她面不改色。
听了苍蓝的话,她并未再前进一步,反而拿出一块金羽令牌,“侍卫长,你拿着本宫的令牌快马加鞭,前往帝都,将所有听令于皇室的灵尊都调来此处,这南于府本宫必进,这人,本宫也必救!”
即使知道她此举会让天下非议,会置皇家威严于不顾,但她仍旧要做。
因为里面正在忍受折磨的姑娘,是她唯二好友之一。
“是!”
侍卫长恭敬地接过令牌,快步上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