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随风飘落,赤红的枫叶如朝霞染了宫城一隅,秋风徐徐,从窗外灌入殿宇内。
“母妃啊母妃,你就不能和儿臣说说和父皇的那些事么。”女帝秦乐伏跪在叶梓面前,娇柔的唤着。
叶梓捧着绣绷一针一线的绣着,淡扫了她一眼,斥道:“你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怎么还活像个孩子一样,是你的皇夫太纵着你了吧。”
生了两个儿子的秦乐,脾性还似从前那般骄纵。
秦乐撇了撇嘴,轻晃着叶梓,“母妃,母妃,你就说嘛~”
对自家母妃和父皇的过往,秦乐知晓的是少之又少,从前未有机会是因为她那好父皇总喜欢带着母妃四处游山玩水,如今总算被她逮住机会了,她可要好好的问问清楚。
叶梓瞥了眼秦乐,有些无可奈何,尔后她妥协的道:“好好好,我说给你听。”
得言秦乐笑得乐不可支,忙唤宫婢拿了瓜果来,坐在软塌上,磕着瓜子,静听她母妃娓娓道来。
遥记那年那年秋意凉爽,叶府却显得格外的阴沉森冷,适时还是叶家大小姐的叶梓呆坐在桌案边,桌案上的甜点已是勾不起她半分食欲。
叶梓嘟着嘴趴靠在桌案上:“叶儿,我好闷那咱们出去好么?”
侍女叶儿闻言惊道:“大小姐,不可啊。老爷吩咐了今个儿会有贵客临门,你是要去见的。”
叶梓努嘴:“可不可以不去那,那个贵客与我何干我为何一定要去看他呢?”
叶儿思量了会儿:“听老爷说那名贵客和大小姐的婚事有关。”
叶梓诧异道:“什么啊,难道说爹爹要将我嫁出去?”
“大概吧。”叶儿蹙眉道
叶梓彻底瘫软在桌案上了,她可不想嫁啊。她才刚及笄不久怎能这么快就被嫁出去呢。蹙眉鼓捣着桌案上的糕点叶梓实是憋闷的紧。
叶儿不忍心其小姐这般难受便道:“大小姐,不如我悄悄带你出去下。反正客人还要许久才到府的。”
叶梓眸色一亮,拉着叶儿便径直出了房门,主仆二人做贼似得悄悄的步至大府门口,正要出去却被外面的仆从挡住了:“大小姐,老爷吩咐了,在会客结束后小姐才能自由出府。”
叶梓挫败的缩了回去,蓦然她灵机一动,后门铁定没人看守,她可以……
叶梓拉着叶儿来到后门,正要开门却被一个仆从拉住:“大小姐,别让我们为难那,老爷说了,若是我们将小姐放出府去便要了我们的命,所以请小姐……”
“好了,我回去便是。”叶梓恼怒的转身回屋。
颓然躺在床榻上,叶梓没了生气,静等着时间的流逝。
良久,丫鬟素娟进到屋子里:“小姐,贵客来了。老爷让你过去呢。”
叶儿拉起毫无精神的叶梓为她整了整衣衫与发饰扶着叶梓出了屋子。
来至前厅叶梓敛了敛面色,径直走了进去福身道:“女儿给爹爹请安了,不知爹爹唤女儿前来所谓何事?”
叶闵笑道:“这位是吏部的张佐张大人,他此次前来是来商议你入宫事宜的。”
叶梓瞪大了清眸,“入宫?”
叶闵身侧身着华服的人,道:“这便是令媛么?如传闻一样清秀可人那。”
叶闵笑了笑,“张大人可是说笑了,小女性子活泼是个静不下来的主。若是入宫定是不得安生。”
张佐眯眼打量了番叶梓,“本官瞧着大小姐倒是个有福气之人,若进宫定能服侍好陛下,为咱们宁昭国带来福气那。”
叶闵颔首道:“那小女之事……”
“陛下吩咐本官不日将册封叶府大小姐为叶妃,七月初七入宫。不得有误。”张佐严肃的说道,且将一明黄色绢布拿出。
叶闵立即叩首道:“臣谢陛下隆恩。”
叶梓瞪大了似铜铃般的清眸,她要入宫了?她要成为妃子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叶闵蹙眉看了眼叶梓道:“梓儿,还不快谢恩。”
叶梓呆愣愣的叩首道:“臣女谢旨。”
张佐大笑道:“大小姐果真有趣。”
直到回了自己的闺房,叶梓才恍然从方才的消息中清醒过来。她要入宫了!她要当妃子了!她要要变成皇宫里的怨妇了!
这怎么能行呢!她要逃婚!
只可惜,不容她逃婚,她已是钦定的叶妃娘娘了。
清晨蒙雾环绕,叶梓还在沉沉的睡梦中,忽的,叶梓被无情的拉起,叶梓蹙眉睁开睡眼稀松的清眸,瞧见自家爹爹,叶梓撒娇道:“爹,干什么啊,还让不让人睡觉?”
叶闵一脸阴沉:“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叶梓打了个哈欠:“什么日子啊。”
叶闵更加阴沉的道:“七月初七,记起来了么?”
“哦,是七夕啊。七夕怎么了?”叶梓揉了揉眼睛随意道
叶闵脸上挂不住了,怒火满溢:“七月初七是你入宫的日子!踏出家门后你便是叶妃了。”
叶梓猛然间清醒从床榻上跳了下来,她居然把这茬给忘了。说好的半夜逃出家门躲过进宫,没想到自己睡的和猪一般沉。这下好了,皇宫是非去不可了。
叶闵以为叶梓清醒了,便拍了拍叶梓的肩道:“快准备准备吧,马上就有人来接你入宫了。”
吐了吐舌头,叶梓道:“爹,我能不去么?”
话落便被吃了一记爆栗,叶闵无情的说道:“灭九族的大罪,你敢不去?”
叶梓悻悻的应道:“知道了。”
就这样叶梓被她无情的爹爹送入了皇宫,去做一个没什么价值的叶妃。
坐在銮轿中叶梓委屈的快哭出来,身上的凤冠霞帔很是沉重,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叶梓安分了很久,可是越将近皇宫她就越难受,她真的不想进宫那。轿子骤然停了,叶儿的声音忽然传来:“大小姐,永宁殿到了。”
轿帘被掀开,叶儿扶着叶梓走出了轿子,进了永宁殿后叶梓就把持不住的想要把红盖头掀了却被叶儿制止了:“小姐,这盖头应该由陛下来掀的。现在还不可以呢。”
叶梓瘫坐在床榻上道:“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啊,这样大的排场不应该是皇后出嫁的情形么,我不过是一个小妃子。”
叶儿道:“听老爷说,小姐的婚事是早就定了的,好像是先皇之前就下旨的。”
叶梓轻声道:“可我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嫁过来了,皇后不会嫉恨吧……”
叶儿道:“奴婢不知道,不过小姐放心好了。只要你讨得陛下欢心,陛下肯定能够保护你的。”
让皇帝保护她?开玩笑么?叶梓撇嘴垂首不语,可是突如其来的声音却是令她无法忍耐,她的肚子开始抗议。
“叶儿,我饿了。”叶梓苦笑着说着。
“可是陛下还没来呢。”叶儿不是不想帮她家小姐,但是皇宫的规矩不能不守啊。
叶梓憋屈的咬唇,呆呆的继续坐着。
不知等了多久,随着几个宫婢的恭迎声,乃至叶儿也福身对来人请了安,那正主陛下才姗姗来迟。
而叶梓却是摇摇欲坠的要躺倒在床榻上,男子轻挥手屏退了一众宫人,径自走向床榻处,伸手掀开了叶梓那红盖头。
叶梓紧闭着一双清眸,身子几欲落下,见此男子不由扯唇一笑,将盖头扔在地上并轻轻的将叶梓头上的凤冠给卸下摆在一侧。
轻柔的举措倒未惊醒叶梓,男子将叶梓推倒在床上,叶梓因疼痛惊醒,一睁眼便看见一个男子压在自己身上,与自己正亲密对视,叶梓傻傻的推搡了他一下,说道:“那个,这位壮士你压到我了。”
男子噗嗤一笑,伸手抚了抚叶梓白嫩的面颊,“朕的叶妃看起来是个懂得逗趣的人啊。”
叶梓紧张的咽了口口水,方才她真真是失礼了,居然对着皇帝说这位壮士,现在皇帝是不是怒了啊,她该不该求饶……
身为妃子她是不是应该娇作点呢……
“爱妃,芙蓉暖纱帐,今夜是我们的洞房之夜,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还是不要辜负这良宵吧。”正当叶梓脑海里秦徵轻轻的说着,便低下头靠近叶梓。
叶梓瞪大了眼眸,虽然她早就知道会是这副样子,但是实在是,好羞怯。
她,该不该主动点呢,叶梓想着,但秦徵并没有给她想的机会,春宵已然开始。
新婚侍寝后,叶梓开始适应皇宫的生活,虽然早上鱼贯而入的几个宫女差点把她吓的掉下床,梳妆时差点睡着,用膳时不慎将粥弄到身上,但对叶梓而言,这些事并没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她需要去面见两个人。
那两位可都是宫中的大人物……
太后以及声名显赫的皇后……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叶梓乖顺的福身行礼。
端坐在凤椅上的赵氏冷若冰霜的瞧了眼叶梓,“叶妃起来吧。”
“太后那,叶妃可曾去过?”未待叶梓完全站起,赵氏便发问了。
叶梓微微一顿,“啊,太后那臣妾早已去过。”
赵氏凤眸微挑起身走向叶梓,“叶妃,你既入了宫本宫希望你莫要恃宠而骄。做一些,让本宫厌恶的事。”
厌恶二字赵氏咬的极重,叶梓平日里虽大大咧咧但洞察人心她还说明白的,叶梓敛眉笑,“臣妾知道了。”
方踏出皇后所居的凤仪宫,叶梓就如释重负一般的跪倒在地,叶儿忙扶起叶梓,“小姐,你没事吧。”
叶梓站起身,笑道:“叶儿,不妨事的。”
言罢,叶梓敛去笑意,眉目间满是肃穆。她素知后宫之争,怕是才刚刚开始。虽然她不知道皇后的目的,但叶梓已经知道,皇后对她很是不满,她今后的路好坏参半。但能不能走好也知道看她自己了。
回到自己宫中,叶梓卸下之前在太后与皇后的那的乖巧模样,趴在几案上,一口塞一个点心,叶儿不住道,“娘娘,快到午膳时辰了,您就别再吃那么多了,小心吃多了积食肚子难受。”
叶梓扔下本欲放入嘴中的糕点,长叹,“叶儿,我想回府了,好想在府里时候的悠闲日子啊。”
叶儿道:“娘娘,您就别想啦,”
叶梓喏喏的应了未再言语,这才是入宫头一天,她就深感这后宫尔虞我诈的可怖了,往后的日子又该如何呢,这不免令她怅然。
然而更令她感到忧伤的,便是皇帝大大,今夜又要临幸她……
她一定要逃!她绝不做深宫怨妇!
新月如钩,长廊宫灯逐一亮起,夜已至,夏夜的蝉鸣声未曾停歇。
方用过晚膳,叶梓便被嬷嬷揪着扔进汤池里好生清洗了一番,出浴时叶梓又被套上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
叶梓别扭的扯着纱衣,掩着自己窈窕的身姿,她道:“嬷嬷啊,怎么侍寝非要这么穿?”
嬷嬷尤是道:“陛下喜欢。”
叶梓缄默不语,既是那皇帝大大喜欢,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但为求今后过的舒心,今夜她必须得和那陛下好好说道说道。
可叶梓等来等去,等来的却是宦官那低沉的公鸭嗓,“叶妃娘娘,陛下今个儿去玉嫔娘娘那了,您早些歇着吧。”
叶梓等了秦徵许久,也未见他至,早已失了耐心,再闻宦官所言,她笑得乐不可支,她整个人的瞌睡都清醒了,她忙道:“谢过公公了,那本宫就先去歇着了。”
能避开侍寝,甚好甚好!
很快的,叶梓却再难笑出了,许是知悉了她的想法,秦徵在头一回放了她鸽子后,往后几日频频让她侍寝。
每每她起身去给太后皇后请安,一边要迎着太后那喜悦盼皇孙的心情,又要迎着皇后那不怀好意的鄙夷。
她只想做一个不愁吃不愁喝的妃嫔啊!不用理会那些尔虞我诈鲜血淋漓的事啊!
这样的日子约莫过了两月之久,再难忍耐的叶梓,趁着一个夜黑风高夜,穿上夜行衣准备翻出宫墙,去外头玩耍一番。
而当她努力的攀爬时,雷厉风行的一声喝斥,令她面如筛糠。
“叶妃!”
能这么唤她的,只有秦徵。
秦徵身侧的小太监,提着宫灯,凑到她身边,温声细语的说道:“叶妃娘娘,赶紧下来吧,今个儿陛下还是翻了您的牌子。”
此言一出,叶梓忍无可忍,她怒吼道:“秦徵你个混账东西!你后宫佳丽都是死了吗!为什么偏让我一人侍寝!我得罪你了吗!”
那声声呐喊道的是真情实意,秦徵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叶梓也懂得审视夺度,她知晓方才是僭越,是大不敬,话毕她被噤声,乖乖的从墙上跳了下来,垂着螓首不声不吭的站在秦徵面前。
秦徵面色微有好转,但他依旧那副威严的模样,狭长的剑眉拢起,他伸出大掌紧握着叶梓那娇小的柔荑,拉着她走回了永宁殿。
自这一夜起,二人的关系再不复帝妃那般简单……
炽热的朝阳从窗外映入殿内,刺得人眼生疼,叶梓半遮眼,坐起身子,松了松酸楚的身子, 她恍然忆起昨夜的旖旎绮梦,叶梓双颊绯红,轻晃了晃脑袋,她揉了揉玉肩,旋即她长叹了一声。
她实在是太冒失了,竟惹怒了皇帝陛下,她更是不知尊卑的与他打赌。
昨夜回永宁殿,秦徵并未斥责与她,只是道:“成为朕的叶妃,你好像很不悦?”
她悻悻的撇嘴,言不由衷的说道:“能入宫为妃,那是几世修来的夫妻,臣妾哪敢啊。”
话虽如此,叶梓依旧为她方才莽撞所言感到后怕,所幸秦徵并未责难,只是勾唇邪佞一笑,伸指挑起她的下颌,轻笑道:“可朕瞧着,叶妃似是不满朕啊。”
“方才叶妃说的字字铿锵,难道是朕听岔了?”
言至此话已明了,叶梓也不愿造作,她直言,“是啦,臣妾对陛下,确实不满!”
秦徵笑道:“不如你和朕打个赌吧,若往后谁先动了心,谁就要受到责罚。”
叶梓微微一愣,道:“好,若臣妾输了,那么甘愿一辈子当这叶妃,若是陛下输了!那就要放臣妾自由。”
“好,一言为定。只不过,你现下还是朕的叶妃,还是该做些宫妃该做的事的。”话落间,纱帐垂曳,烛火泯灭。
蓦然回神,叶梓才知已是日上三竿时候不早,她轻唤了叶儿。
叶儿闻声便吩咐了宫婢入内,鱼贯而入一众宫婢各司其职,为她梳洗装扮,待得换上一身妥帖的宫装,叶梓慢悠悠的前往关雎宫,给太后请安。
太后见她一脸疲惫,不住的笑,“皇帝也是的,纵然喜爱叶妃,也不能天天霸着人不放啊。”
“不过也是,皇帝登基多年,还未有子嗣,如今叶妃正得宠,哀家希望叶妃早日替皇帝诞下皇室血脉。”
太后所言,叶梓也只是莞尔一笑,随口应了。
自关雎宫出来叶梓便心神不宁的,回了永宁殿,她倚在软塌之上小憩。
清风徐徐,掀起帷帐一角,适时秦徵踏入殿内,见叶梓闭眸小憩,轻咳一声,但叶梓不为所动,秦徵上前探看才知叶梓早已熟睡。
他淡淡一笑,俯身宠溺的揉了揉叶梓那倾散的青丝。
其实那什么赌约本就是他一时兴起罢了,他早在新婚夜就喜欢上了这个娇俏任性的女娃娃。
但他不能张扬,因为他明白他是皇帝,不能随心所欲,要关乎大局,可是对着叶梓,他又无法自控。
秦徵甫一登基就处处受限,尤其是赵丞相,他先是被迫娶了赵氏为后,又被逼着娶了几个宫妃,那几名宫妃恭顺谦卑也就罢了,偏偏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时常来叨扰他,令他烦不胜烦。
以至于,后入宫的叶梓他也颇为厌烦,初时他只想逢场作戏,同那些宫妃一样,不痛不痒给个名分罢了,可新婚那夜,本想打个照面便走的秦徵,当他瞧见叶梓那昏昏欲睡毫无闺秀样子时,他有些惊异。
明明想与之远离的,可他还是碰了叶梓……
翌日他刻意要叶梓侍寝,至晚却又让身边的小太监去试探她,如他所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还真不把他放在眼里。
这更激起了他的霸道,日日择她侍寝不说,又在不知不觉间生了不该有的情愫。
思及此,他讪讪一笑,悻悻的缩回手,身为帝王,身不由己的事情多了去了,他不能纵着性子来。
叶梓转而醒来,见他一脸肃穆,微一怔愣,旋即仓惶的缩到软塌一角,“陛,陛,陛下你怎么来了……”
剑眉一挑秦徵道:“怎得,无事就不能来见你了?”
叶梓尴尬漾笑,“没有没有……”
“我巴不得你不来呢……”轻轻低喃了一句,叶梓旋即笑靥浅浅,对着秦徵道:“陛下今个儿怎么有空啊。”
秦徵抚了抚下颌,道:“今个儿咱们去千鲤池游一游。”
不容她言语什么,秦徵拉过她就直奔殿外去,没多时就来到了千鲤池。
在池畔,叶梓漫不经心的执着鱼饵,麻木的投入池中,须臾锦鲤纷涌而至,叶梓无心于此,憋闷的呆了会,她就扯着秦徵的衣袂,娇作的说道:“陛下,能不能回去了啊……臣妾……”
秦徵淡道:“看来爱妃是想就寝了,不过时日也差不多了,我们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啊,臣妾……额不是……”见他误解其意,叶梓忙挥舞着纤弱的手,可依旧难挡秦徵愉悦的心情。
正当秦徵亟欲带着叶梓会永宁殿时,赵氏身边的宫婢上前福礼,对着秦徵道:“陛下,皇后娘娘身子不适,请您去看看。”
秦徵纵是百般不愿,也不能推拒,因为赵氏的父亲,是他所忌惮的人。
无奈丢下叶梓,秦徵跟着那宫婢前去。
留在原地的叶梓出神的望着秦徵离去的身影,心陡然一颤。
赵氏有孕了,已满三月,秦徵明白,赵氏腹中之子并非他的骨血,他忌惮赵丞相,自也不会由着赵氏诞下嫡子,几次同房秦徵也从未留下子息。而今赵氏传出有孕,断不会是他的。
而与之珠胎暗结的人,他也猜到了是谁。
不日阖宫上下皆恭贺中宫有喜,连对赵氏颇有微词的太后也赏了几分脸面,各类补品紧着凤仪宫送。
中宫有喜,有人欢喜有人忧。
叶梓却是其中之一,知悉赵氏有喜,她没来由的不忿,更多的是不悦。
在那秦徵瞧不见的时候,赵氏时常变着法的折辱她,她虽心性随和不喜拘束,可也是个会记仇的人,那赵氏对她的百般羞辱,她可都铭记于心。
而此番赵氏有喜,她甚是不喜,一面是她厌恶赵氏,另一面则是,她有些吃醋了。
至晚秦徵自凤仪宫来到这永宁殿,殿内漆黑一片,他正狐疑,却见一个娇俏的身影扑入他怀。
叶梓埋首在他怀里,不忿的说:“既然皇后有孕了!那臣妾也要!陛下不能厚此薄彼!”
他听后微微一愣,旋即笑道:“你这是……”
不待他说完,叶梓直道:“臣妾认输,臣妾嫉妒了……”
秦徵揽着她的纤腰,附耳在她耳边厮磨,“那你可要遵守诺言,一辈子都当朕的叶妃。”
“好……”
这夜将两颗心系在一起,再难分离。
翌日重华宫,一名青年才俊伏跪在地,秦徵低眸瞥他,道:“窦思斋,你可知皇后怀了你堂兄的子嗣?”
窦思斋不卑不亢的低首道:“微臣知道。”
“那朕相信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秦徵淡淡道。
窦思斋尤是道:“微臣明白。”
不出三日,赵氏便传出小产,她那情郎也由窦思斋处置不知归去,秦徵为此嗤之,他素来就不是个良善之人,也不愿做戏。
由着赵氏哭天喊地,她曾对那些无辜宫妃作的恶早已报应在她的孩子身上了。
秦徵知道,这桩事亦是令赵丞相对他有了芥蒂,而更令他忧心的是,此时的叶梓有喜了,对此他秘而不宣,想要待胎像稳固再昭告天下,可太后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叶梓有孕才满两月,阖宫上下都知道了她有孕的消息,除了尚沉浸在丧子之痛的赵氏。
在赵氏郁郁寡欢的这段时日,秦徵趁此在朝堂上大动手脚,铲除了一众赵丞相的党羽。
一晃儿便是七月过去,叶梓即将临盆。
叶梓生产那是可谓是甚是惊险,她兀自待在那永宁殿里跟着叶儿绣腹中孩儿的肚兜,熟料赵氏骤然前来,不顾殿外侍卫把守,径自闯入殿内,一见叶梓便紧拽着她衣袂,凤眸微眯,盯着她高隆的腹部,与她道:“叶梓,你还真怀上了龙嗣?”
“臣妾……”叶梓下意识的捂着隆起的小腹,可瞧着赵氏那不怀好意的笑,她身子一凛,不住的向后退,她忙道:“皇后娘娘想要做什么?”
赵氏笑的有些可怖她道:“本宫怎能容了你怀上陛下的子嗣?若不是你,本宫的谋策那是万无一失的。”
叶梓错愕的望着赵氏,她道:“人在做天在看,皇后娘娘所作所为,皆报应在自己孩子身上了。”
提及逝去的孩子,赵氏再难忍心中怒火,她将叶梓推倒在地,狠命的掐着她的脖颈,好在永宁殿有羽林军把守,赵氏未能得逞,但叶梓也由此早产诞下了秦乐。
经了生死一劫,秦徵不忍叶梓再生养,不顾朝臣反对,秘密册立了甫出世的女婴为皇太女,虽好意欢公主,只是秦乐女帝的身份是自出世就定了的。
“母妃,就这样吗?”秦乐杏眸微敛,不以置信的问着。
叶梓颔首道:“就是这样啊,往后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秦乐三岁时被赵氏带走,关在掖庭院一天一夜,醒来时半条命没了,秦徵大怒之下要废后,还是赵丞相以命相保。
但其实她还隐瞒了许多,譬如她的父皇是有多疼爱她的母妃,又譬如那赵氏是如何如何恶毒。
不过当年的孰是孰非她早已记不大清了,能与秦乐说道的也唯有记忆深刻的这些。
秦乐撇了撇嘴,道:“还真无趣,儿臣还以为是多么惊天动地凄美的爱情呢。”
叶梓淡笑不语。
“啊对了母妃,为何父皇总带着你四处游玩啊。”秦乐蓦然忆起一事,恍然问道。
叶梓顿了顿,旋即望向殿外亟欲步入殿内的人影,她笑道:“那是因为啊,我和你父皇都希冀闲云野鹤的生活。”
她说的半真半假,闲云野鹤的生活,她确实希冀,只是真正的缘由却是,在她因生子险些丧命时,秦徵对她吐露了实情,原来先动心的人,是他,而非她,也因此,她罚他往后余生带她游山玩水,才有了今朝承乐女帝的名声。
当然,她不会告诉秦乐的,因为这样实在是丢秦徵这个父皇的脸啊。
“你们母女两又再编排什么呢?”甫一踏入殿内,秦徵便知晓这母女二人在打什么主意。
秦乐俏皮的吐了吐舌,起身对着秦徵道:“父皇,儿臣就先走了,阿晔和阿昭还等着儿臣呢。”
言毕,秦乐逃也似的走了,叶梓拾起绣了一半的绣绷,挑着针线。
“你和她又说了什么?”秦徵淡淡道。
叶梓粲然一笑,“没什么,你瞧,外头的桂花开了。”
秦徵轻应了声道:“是啊,又开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