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浅将手轻轻放在苏炎紧紧团在一起的右手上,感受到他越跳越快的心脏,暖暖地舒出一股平和的念力去抚平他的内心。
那老人很快就从里面走出来了,手里捧着一本看起来并不厚的发黄的书,还拎着一小袋东西,随着他的走动,袋子里的东西相互碰撞,还发出一些清脆的响动,听着像是金玉之类。
他慢慢地走到他们面前,将书和东西双手递给了苏炎,开口说道,“当年我虽然懦弱,但是你爷爷总算觉得我还算忠厚,就把这些都交给了我,我守着这些东西,日日都过得心惊胆战,这么多年了,如今终于可以物归原主了。”说完他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双肩一垮,像是放下了一个极重的胆子。
苏炎默不作声,盯着手里的书和袋子,眼睛一片血红,苏清浅拍拍他的肩膀,对老人说,“既然当年的事情都过去了,还是要感谢您保管这些东西。如今异族入侵,六界更加要团结一心,希望若未来六界有难,蓬莱能援手相助。我代表已经消失的江家,神族苏家,魔界寒家在此谢过。”苏清浅特意把苏家和寒家说了出来,同时目光炯炯逼视着眼前的老人,希望他听到这些,能感受到如今的局面已经再也不能允许有谁想独善其身的了。
谁知老人家一开始倒没什么,等听见苏家这两个字,浑身陡然一震,抬起头几乎有几分急切地抓住了苏清浅的手说,“姑娘,你说的苏家,可是如今正掌管着神族的那个苏家?”
苏清浅点点头说,“没错,苏宁风正是我大伯。”
老人家喜极而泣,声音带了几分哽咽地说,“那…那你能不能帮我去一个地方?”
苏清浅看见此刻他眼中竟不似之前的灰败,反而十分耀眼,不由得有些奇怪,于是说道“前辈,只要您说,能办得到的我都会尽量去办。”
老人家想了想,犹豫了一下说,“我想去暮边客栈,你是苏家人,你应该知道这个地方的吧。”
苏清浅失笑,问道,“您想去客栈做什么?”
老人家叹了口气说,“我想去做一桩交易。”
苏清浅到底心有不忍,于是说,“那您就和我直说吧,不瞒您说,我就是当代的传人。只不过以您现在这样的状态,那里的幽冥之气太重,有什么事情不如就在这里说吧。”
老人听她这么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你就是当代传人?”
岁清浅好笑地说,“如假包换,您看我不像么?”
老人家愣了一会儿,不由得抚掌叹息,苏清浅不明所以,苏炎这时冷冷地开口了,“当年爷爷他老人家就说过,苏家并非邪魔外道,你们一群酸儒就是不信,结果仙界失守,如今苏家的嫡出继承人就站在你眼前,你怎么不说话了?”话语间带着冷笑,不免有讽刺的意味。
苏清浅在一旁听着,聪明如她也基本猜到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于是清了清喉咙说,“前辈,我的确听说过从前外界对苏家和苏家经营的客栈的确有一些不太好的说法,但实际上苏家管理神界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专断独行过,而客栈这么多年,也没有祸害过六界,我们只是做正常的交易,每一次都是你情我愿,并不存在诱使和逼迫的情况。”
那老人家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愧色,听着苏清浅的话只是连连叹息,苏清浅继续说,“好了,从来的事情该过去的都过去了,只是我身为苏家人,必须要替家族正名。既然您也想和客栈做交易,不如就先说说您想得到什么吧。”
老人家神色稍微好转,看着苏清浅犹豫了半晌,苏清浅不明所以,苏炎冷笑了几声说道,“不用担心,浅的年纪虽然不大,却还是做的起主的,有什么就说吧,哪怕你想保全你这个小岛上的人,只要你拿的出足够等价的物品,也是可以的。”
苏清浅见到那老人陡然一松的表情,就知道苏炎的猜测的确是没有错,顿时也觉得有些无语,她隐约猜到了这老人家会有些迂腐,但没有想到他还会考虑这方面的内容。于是她突然也觉得苏炎的方式虽然直接了一些,但的确可能会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老人看见苏清浅的脸色不太好,也觉得自己可能多虑了,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的确想保全这个岛上的后辈,只是这人数也不是一个小的数目,不知道你们打算怎么安置?”
苏清浅张了张嘴,还是觉得自己可能不适合再和老人家交流了,只好把目光再投向苏炎,苏炎很直接,简洁明了地说,“我们刚刚收留了人鱼族。”
老人家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们说,“你们果然是从归墟出来的?!”
苏清浅点点头说,“是啊,我们误入了归墟,因为异族已经去过那里,所以我们把他们带出来了,作为交换,人鱼族将来将永远听命于苏家。”
老人急切地说,“若你救了蓬莱,蓬莱也将永远成为苏家的附属。”
苏清浅皱了皱眉,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其实人鱼族的情况有些特殊,他们的先祖与我外祖家可能有些渊源,而且他们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可以用来交换了,所以才有了这么一个规定,毕竟有客栈的规矩放在这里,但是实际上无论是苏家还是寒家,都不需要这个锦上添花,其次也不是附属的关系,苏家并不会限制他们的人身自由,没有特殊情况也并不会去打扰他们的生活,他们是伙伴的关系而不是下级,我们没有要贬低任何人的意思。”
老人家的脸因为苏清浅的这一番话涨得通红,半天才说,“那不知道需要用什么样的东西来交换呢?”
苏清浅说,“若要保下蓬莱所有人,这件事情还是有些麻烦的,需要价值贵重的东西。”
老人家苦笑着说,“你看这岛上的样子,这里早已经不是昔日的蓬莱了,哪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苏炎冷笑道,“哦?你们后山里不是还有些东西么?”
那老人愣了下才说,“你是说那些?”
苏炎说,“没错,如今的情况下,那些东西是宝贵的资料,再加上你们的凡人修仙之术如果卖给人间的帝王家,大概也能换来一点东西,在人间给你们分块地,再告知下六界,应该不成问题。”
老人家犹豫了一会儿说,“那好吧,我答应你们,但是那些东西真的不是正道之术,你们可万万不能泄露出去,也不能去使用。”
苏炎“哼”了一声,颇为不屑地说,“我们不是你们,才看不上那些歪门邪道的方法。”
苏清浅好奇地问,“是什么东西?”
苏炎撇过头去,厌恶地说,“你自己问他吧。”
老人的脸色有些古怪,片刻才露出一种又爱又恨的表情说,“仙界大战之前,蓬莱曾经出过一个惊艳绝伦的人物,因为他的超凡天赋,自小就受到祖师爷的看中,只可惜他好胜心太强,一心想要带领着蓬莱一统六界,结果误入歧途,居然暗地里跑去和异族人合作,最后被族里的人发现,祖师爷亲自将他的肉身毁灭,灵魂送去往生,他曾经和异族联系的那些资料以及从异族那边学来的修仙法术也都被封在了后山,这些年我们一直将那边封起来,只是怕那些东西见于人前不仅仅会败坏了蓬莱的名声,还会祸害世人。如果你们觉得那些东西可以用来交换,也不是不可以。”
苏清浅啧啧称奇地回答道,“原来还有这些缘故在里面,那些东西倒也是可以了,那麻烦您现在去将那些东西取过来吧,如今的情势下,我想尽快将这些东西带回去交给家族里研究。”
老人点点头,叫过外面守着的几个童子说,“去找你们的师叔祖来,我要去一趟后山,另外召集所有人,两个时辰之后在这里等候,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两个童子看见老人神色严肃,又要去后山,不免惊讶,好奇地看了看苏清浅和苏炎两个人,这才退出去各自去喊人。
老人将苏清浅和苏炎安排到了偏殿去休息,又给他们上了一些饭菜,就自己去忙了,苏清浅看着他的背影说,“虽然有些迂腐,却也不得不说是个好的长辈。”
苏炎不屑地冷笑道,“不过是一个迂腐的道学先生,是非不分,哪有什么好的。”说着给苏清浅夹了一筷子菜,苏清浅却难得的没有心情吃,她感慨道,“世人都说蓬莱是仙岛,然而如今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半分仙岛的样子,然而世人却还茫然不知,依旧争相传颂,人人都想来走一遭,殊不知,上面的人已经在准备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