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字重重的敲打进了清绝耳朵,让她连脸上惊喜的表情也僵住了,她微张着嘴巴,口中‘竟然,竟然’了半天,也没说出其他的话,满脑子除了‘天哪’再无其他,直到芙凌叫她:“妹妹?妹妹怎么了?怎么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
“啊,”她才回神,慌慌张张道了句没事,又难以平复心情,胆战心惊的问她:“那个玄晔壁,这么...这么厉害,五嫂见过吗?”
“玄晔壁我只闻其名,未曾见过,师父又爱惜至极,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拿出来的,所以见过的人甚少。”
“那你师父呢?现在在何处?”
芙凌微微叹息一声,“十五年前师父离了天演宫,一直都渺无音讯,后来我听闻他在酉国出现,可还不等我寻找,就爆发了战乱,酉国灭了国,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现在在何处,是死是活,也无人知晓。”
她说罢,又惋惜的补了句:“我还欠着师父的大恩未报,若还有缘再见到师父,不管什么事,我都要偿还他的恩情,也了了我的心愿。”
清绝听到这里,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上上下下循环过后,直跌进谷底,能回去的希望,就在她眼前冒了个泡,转瞬间便炸的无影无踪。
她不死心,又追问道:“就没有别的办法找找你师父吗?”
“从师父离开至今,我一直都没放弃寻找,可十五年过去了,也还是一点消息都没,他就像从这世界消失了一样....”
“那玄晔壁呢?”她急不可耐的打断了芙凌的讲述。
这一声因着急而拔高的音调让芙凌连表情都变了,她满眼诧异问道:“妹妹怎么这幅反应?莫不是见过玄晔壁?”
“没,没有”她这才发觉自己太唐突,慌忙掩饰一下,藏在桌子下的手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提醒着自己要冷静,“我只是觉得,十五年寻人未果,何不换个思路?五嫂说过,玄晔壁是你师父最爱惜的宝贝,既然找不到人,不妨试着找找玄晔壁的消息?毕竟是师父最钟爱的东西,有了灵器的消息,说不定也能挖出师父行踪的蛛丝马迹来。”
芙凌赞同的点点头,又面带难色说道:“可那玄晔壁甚少人知,师父没留下一星半点的资料,我跟了师父九年,都未曾见过一面,其他人就更是闻所未闻了,恐怕找起来也是希望渺茫。”
这话让清绝失望至极,语气里满是遗憾和不甘,她微微抱怨道:“五嫂既然是唯一的徒弟,你那师父怎么就不让你见识下自家的宝贝呢,好歹也是他的徒弟。”
芙凌不明白她在遗憾什么,只是听着她口里的‘唯一’,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纠正道:“我还未进入天演宫时,听得其他的前辈说,我有个师姐,最擅长预知未来,深受师父器重,连荷烟公主的出世,都仰仗了她的帮助,因此成了帝、后身边的红人,也惠及师父,让他在师公逝世之后接管了天演宫,师父常带着这个师姐出使他国,说不定这个师姐,见过玄晔壁。”
“那这个师姐呢?”她仿佛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死了,”芙凌一摊手,很平静的回她,“据说师姐预知未来的能力越来越不可控,甚至到后来都分不清现实和未来,疯疯癫癫之后血洗了天演宫,二十多个圣女无一幸免,所以被国主下令处死了,”芙凌回忆到这里,眼观到坐在她对面的人突然两手抵上脑门,显露出一副万念俱灰的表情,忙关切问道:“妹妹怎么了?”
“没事,”清绝凄楚的对着她笑了一下,半天才挤出来一句:“就是觉得太惨了。”
她真的觉得自己太惨了!好不容易得到希望,可破灭的速度之快,让她连缓冲的时间都没有,她下意识两只手掌敲打着脑门,一边压抑自己要冷静,一边回想刚才的谈话寻找突破口。
突然,她想起了芙凌说的一句话,脑子里仿佛有灯泡‘噌’一下亮了起来,她猛地一把抓住芙凌的手,迫切的眼神装满了期待,将最后的希望压在她身上:“五嫂刚才还说,流星结有此巨大的灵力,都是因为混入你师父的宝贝,这是什么意思?”
芙凌已经对她一惊一乍的反应有了免疫,也没有问她为什么对她的师父的事这么上心,但看着她求知若渴的眼神,就一五一十的向她说道:“荷烟公主十六岁时,已经离开天演宫两年的师父送来了手信和流星结,那信上写到,他参透了玄晔壁秘密,并且将玄晔壁的能力加载在了流星结上,叫我把流星结用在荷烟公主身上,就能抵消公主换血之痛,我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加载的,但照师父信上所言,那流星结身上确实有玄晔壁的影子,所以才威力巨大。”
“五嫂没有看出什么来吗?”
“可能是我灵力不够,那流星结在我眼里无任何怪异之处,但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它身上绝对有玄晔壁的作用相辅。”
清绝脑子里迅速转了起来,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在流星结身上,只要拿到流星结,她再将这些了解到的情况传给杨叔子,那么照杨叔子的功力,就一定能找出让她回去的办法来。
所以首要任务,就是要拿到属于荷烟公主的流星结。
想到这里,她才后知后觉的问道:“五嫂,荷烟公主为什么要到你这里来呢?”
“今年的花朝节,荷烟公主是氐国派出访炎的使臣,趁着这个出使的机会,顺便来看看我。”
“出使?为什么要出使?”
这个问题成功引起了芙凌的注意,她满腹狐疑的打量了清绝一眼,尽量克制着脸上传达出的‘你是不是在逗我’的表情,说道:“离炎国的花朝节不足一月,虽然往常各国使臣都是提前三天才来的,但公主想在炎国暂住一阵,和我叙叙旧,所以她提前到三日后访炎,妹妹知道的,我和公主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也好的很。”
清绝从她转瞬即逝的表情上知道自己又出丑了,便赶忙岔开话题,一通东拉西扯后,将牵桥搭线的要求重复了几遍,与她说了告辞,一溜烟离开了五王府。
她想,她要赶快把这些消息告诉杨叔子。
于是她直奔十字桩茶社,找到了杨叔子留下的送信人,把打探出来的消息详细口述一遍,全程盯着那信使录完,又亲眼看着他拿着信出了城,才如释重负的回了府。
因为在芙凌面前出了失误,清绝一回府也没闲着,拉着音叶将花朝节详详细细补了一遍,这才知道这个节日在开国时就有了,重要到等同于过年,是炎国最盛的节日,每到此间万国来朝,歌舞升平盛况空前。
她现在的身份是土生土长的炎国人,却问了个连三岁小儿都知道的问题,也难怪芙凌会诧异。
她遣退了音叶,心事重重回到房间,四仰八叉瘫在床上,想着接下来要怎么行动,才能最大限度的获得公主的好感。
专心致志的动脑筋让她脑壳一阵疼,却也没想出什么有用的计划来,她翻身趴在床上,目光不经意间向书房一瞥,才发现书桌前空空如也,那个睡着的人已了无踪迹,她的心情又突然沮丧起来。
她失恋了。
虽然更重要的事情摆在眼前,可她才失恋不久啊,是不是得大吃大喝伤春悲秋一番,而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
她晃了晃思想跑偏的脑袋,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默默在心里宽慰自己: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套路来,还不如先放到一边,今天允许自己放纵一下,好歹也是失恋,失恋就要有个失恋的样子,要大吃大喝,要觉得人生无望,要浪费时间才对!
这个冒出来的神奇脑洞打撒了盘踞在清绝脑袋里怎样获得好感的难题,她看到天色将晚,正好到做晚饭的时间,于是立马换了轻便的衣服,跑去厨房下了几道适合失恋时吃的菜,亲自拿出一壶酒,打算在吃饭的时候敬一敬那个死心眼的王爷,然后为这段暗恋画一个句号。
可她坐在饭桌上等了一圈,也没等来今晚的主角。
饭桌上就她和川儿两个人,川儿拿着筷子,觉得气氛莫名的有点凝重,也不敢先动筷,眼神小心翼翼,一会看看菜,一会看看清绝,当她注意到清绝的目光一直向厅外瞄时,终于忍不住问了句:“少夫人,你在等人吗?”
“啊,”她才反应过来,一脸抱歉的对她说,“你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垫垫,这个点殿下也快回来了..”
这话让川儿十分惊讶,她不可思议的问道:“少夫人在等默哥哥啊?少夫人不知道吗?默哥哥最近都不回府。”
“为什么?”
“因为快过节了啊,国主下了令,让默哥哥负责各国使者来访期间的住宿问题,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受命,所以十分重视,为了做好这些事,他夜以继日忙了好久了,尤其最近,时间逼近加上来回路远,索性就直接住在王宫了,少夫人不知道吗?”
这些话让她什么都没吃就感觉被噎了一下,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来的迅速,她尴尬的对川儿笑了笑,说了句‘知道但忘了’的谎言来为自己开脱。那顿饭吃的她心神不宁,也让她头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自私,做什么都只顾自己。他明明那么累了,每晚还要配合自己玩所谓的游戏,可她却连简单的关心都没给过。
或许木缈,才真正的适合他,适合这个王妃身份吧。
....
清绝为了弥补愧疚,整整三天都不停歇的想着亲近公主的办法,终于有点眉目之时,正赶上芙凌派人来接她,要邀请她一同去迎接公主。
这是个好机会。
一听到这消息,她快速收拾好自己,匆匆忙忙向大门外冲去,却被人冷不防拽住了胳膊:不知何时回来的司默,一只手抓着她的胳膊,一只手背在身后,关怀的问她:“慌慌张张你要跑去哪?”
“殿下!”她看到司默时眼睛亮了一下,内心十分想告诉这个于他而言万分有益的消息,可她忍住了冲动,只说了一句:“我去找五嫂。”
她简短的说完,就欲往门外去。
可司默拉着她没松手,面上带着认真又有点紧张的表情,“我有话想和你讲。”
她是很乐意听他说话的,可今天不行,她看了看司默,又看了看等在门外的马车,纠结了一瞬后,很坚定的将他的手拉开,又抱歉的说了句:“我现在没时间,能不能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也不待他答复,她迅速的转身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