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眼中满满的怀疑伤透了太后的心,自己养他这么多年,竟然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信口雌黄两句就能糊弄住,还要怀疑自己的母亲。太后发了狠,她也是从多年政治斗争、后宫斗争中走过来的,当年能弄死德妃周德柔一次,这回就能再让她死一回,管她是人是鬼,在这里被重重御林军包围之下,都得死,太后厉声道:“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这个女人图谋不轨,想要行刺皇上,满口胡言乱语,你们就被她这样唬住了?杀了她!”
这些御林军其实都是司徒勤羽的手下,司徒勤羽早就派人叮嘱过这些人,可以做做样子吓唬一下,但是坚决不能伤害这个人,因此众人也都是团团围住了德妃,并没有人直接去杀她。太后见了众人这个样子,牙恨得痒痒的,指使着众人道:“你们都是木头吗,拿下她,堵住她的嘴,竟然敢在这里胡言乱语。”
德妃似乎也知道自己不会有性命之忧,原先只看着自己的儿子,现在太后出了声,她一双眼睛便狠狠的盯住了太后道:“你这个毒妇,当年谋夺我皇儿,如今还要蛊惑人心,你这毒妇竟然还活在这世上,真是老天没眼。”
在双方对峙中,太后是理亏的一方,气势却越发要嚣张起来:“你这贱妇,竟然敢对哀家不敬,来人啊,你们怎么还不堵住她的嘴,杀了她!”
皇帝看着这两人你来我往的口舌之争,若是太后能心平气和的对待这个女人,没准儿皇帝就相信了她是胡说八道,可是太后偏偏这样慌乱,还这么强硬,皇帝也不得不怀疑起来,御林军要冲上去捉拿德妃的时候,皇帝忽然喝止了众人,让所有人都退下,太后尖叫着让皇帝不要上当,立马绞杀了这个女人,皇帝却走上前去,看着德妃道:“你说,你是朕的生母?”
他的语气中满是怀疑:“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是朕的生母。”德妃看着眼前颀长挺拔的儿子走在自己跟前,已经满眼是泪,皇帝并没有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她绞杀,对于德妃来说已经喜出望外了,他纵然怀疑,也是人之常情。德妃道:“恪儿,你看,你胳膊上的月牙形胎记,便是为娘遗传给你的。”
皇帝皱眉止住了德妃关于胎记的说法,道:“胎记可以作假,你还有其他的证据能证明吗?”
司徒勤羽看着皇帝和德妃的一问一答,简直要笑出了声了,他原本还怕皇帝会直接下令抓起来德妃,就算要认母,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认啊,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可皇帝就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和这个德妃一来一往的问出话来。
德妃一时愣住了,当时孩子生下来的时候,自己才看了一眼就被皇后派来的人抢走了,醒来时眼前就是一个死婴,德妃并不能说出更多的证据证明关于自己才是皇帝生母,除了两人长相相似,手臂上都有胎记之外,德妃当时根本没力气留下证明或者信物,再说了,就算有,过了这么多年,也早就没了,当时的人证不知道荣亲王找到没有,若能找到人证,自己说话也算有几分底气。
正当众人都沉默时,荣亲王却突然开了口:“不如滴血验亲,若血能相溶,即为亲生,若血不能相溶,便是此人信口雌黄,应当立即仗毙绞杀,竟然敢混乱皇室血脉,口出狂言。”乾元帝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弟弟,点了点头道:“也好,就让人去准备吧。”
昌德元年皇帝登基,和皇后陈氏一起携手登上了人生巅峰,昌德帝和皇后向来相敬如宾,但无奈皇后与昌德帝成婚多年,一直未曾诞下皇子,皇帝后宫空虚,没有皇嗣。帝后二人虽携手走过艰难岁月,皇帝也多次表示不会抛弃糟糠之妻,但无奈经受不住朝中大臣的再三劝说,要广纳后宫,开枝散叶,皇后也是贤良之人,让皇帝在民间采选宫女,专门采选有旺子之运的平民之女进入后宫。
一时间在昌德三年的时候,后宫进入了很多颜色艳丽的良家女子,这些女孩子容貌姣好,家中多子多福,相士看过之后也都众口一词的说这些女子的子女运都很健旺,新入宫了一大批秀女和宫女。
宫里也接连加封了几个主子,都是大臣送进来的女儿,皇后虽然以贤德著称,但看着自己的丈夫后宫充裕,况且多年来两人恩爱,皇后眼里岂能容下这些,可是这样都是无奈之举,只能忍气吞声了,好在昌德帝在这些后宫新人入宫后,对皇后还是一如既往的尊敬和恩爱,也稍微宽慰了皇后的心情,直到昌德四年皇帝宠幸了那个小宫女周德柔。
据说她也是官宦人家之后,只不过家道中落,送进宫中以求谋生,这女子生得也是温柔可人,知书达理,颇得圣心,竟然连跳三级,皇后知道此人的时候,她已经升到了九嫔的位置。
皇后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应该如何,她明明是吃醋的,可是皇后的教育中通通都是贤德大度,好妒是要被人参一本的,因此皇后虽然不满这个周嫔,还是生生的忍下了她。
而且心里越不满,对她也就越好,昌德帝看见皇后这样大度,自己心里也有愧疚,便对皇后越发的好起来,只是这好里头,掺杂了太多东西,皇后已经渐渐感受不到来自皇帝的爱意了。
皇帝每月轮回召幸,说的是雨露均沾,可是陈皇后看着皇帝的彤史,一个月里头有大半个月都在周嫔处歇着,连自己这个皇后都不能望其项背,皇后心里不是不生气的。
而且这个周嫔,霸占着皇帝的宠爱,竟然也生不出皇子,这让皇后在生气之余,又多了一丝揪心,她难免怀疑,这么多女人都生不出一个孩子来,不会是皇帝自己有问题吧,周嫔得宠也有一年多了,肚子一直没有动静。陈皇后就劝皇帝继续宠幸其他人,来分一分周嫔的宠,也让宫中大多数人都能见皇帝一眼,这一段时间皇帝在后宫广撒种,可是也都没有好消息传来,一直到昌德五年的初夏,周嫔宫里忽然传来了好消息,说是这位周嫔有了喜,才刚刚一个多月,太医刚把出脉来,就禀告了皇帝皇后,毕竟这是昌德帝登基以来后宫中第一次传出喜讯。
而就在德妃传出喜脉三天之后,太医在皇后宫里也把出了喜脉,二人竟是差不了几天相继怀上了,昌德帝这下高兴坏了,娇妻美妾接连有喜,这也打破了外头甚嚣尘上的传言,皇帝之前甚至都已经心灰意冷的准备要从宗室里挑人过继了。
这个时候传来的好消息,无疑为皇帝和后宫中人都打了一针强心针,皇帝在陈皇后和周嫔二人怀孕之后,在后宫中又大肆临幸了许多低等妃嫔,可惜,都没有再有好消息传来了,皇帝在中秋家宴上又一次为周嫔抬了位份,晋她为德妃。宫中设贵、贤、德、淑四妃,虽然德妃排名靠后,但是只要她生下皇子,封一个贵妃是不在话下的,但当时皇后还没有重视起德妃来,因为皇后腹中也有一个举重若轻的皇子,这个皇子若是先于德妃腹中的孩子出生,那就占了嫡长子的名头,大秦最重嫡出身份,基本上也就断了德妃儿子夺嫡的路,因此皇后那时候一心一意就是安心养胎,也没有想着对付德妃。
一直到昌德六年,进了二月,每个人都紧张起来,因为陈皇后和周德妃基本上都在这个月生产了,谁发动得早,谁就占了夺嫡的先机,这种紧张气氛不要说皇后的椒房殿和德妃的关雎宫,整个皇宫内院都沉浸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中。昌德帝前朝事忙,也已经很久没有到后宫来过了--也许并没有那么忙,可是两个气氛紧张的孕妇,昌德帝是避之不及,只等着抱儿子了,哪里还有心情安慰二人。到底是在二月底的时候,二十八的夜里,陈皇后先发作了起来,陈皇后生了整整一夜,才生下一个皇子,但是没人知道,那个皇子生下来就没有气息,竟然是个死胎。
陈皇后盼了八年,怀胎十月,最后生下了一个死胎,这简直成了她人生中最大的打击和笑话,眼看着德妃的孩子也要出生,若是她能顺利诞下皇子,说不定自己这个皇后的位置都要让给周德妃了,皇后顾不得生产后还虚弱的身子,让自己身边的嬷嬷搀扶着去了关雎宫,关雎宫里也开始发作了。
皇后趁着德妃怀孕,将她身边安插满了自己的人手,这一趟过去,并没有多少外人知道,连周德妃身边的产婆都是皇后的人,皇后此时也不顾仪表了,只求德妃将这个孩子放在自己身边教养,也是皇后怀孕之后脑子变傻了,这样的无礼要求,不论是一个母亲还是一个宫妃,都不可能会答应的。
不过皇后身边的嬷嬷十分厉害,她本来就看不上自己主子这样还要低声下气求一个妾,她主张的就是明目张胆的从德妃手里抢来这个孩子,把皇后自己的死胎换给她,再以德妃护胎不利的名头将她赐死,这事儿也就算完了。
陈皇后心地却软,一定要和德妃说一说,德妃没有同意,皇后就放手由自己的身边的嬷嬷去做这件事情了,孩子抢到,德妃处理了,来椒房殿回府一声就好了,皇后便离开了关雎宫,留着嬷嬷在身边伺候周德妃生产。周德妃到底年轻,只一天天还不黑的时候便诞下了皇子,只是她不知道,皇后已经布满了人手,就等着和她抢孩子呢。
皇后身边的嬷嬷手腕也是有的,周德妃生完孩子之后筋疲力尽,自己还没有抱上一抱孩子,陈皇后身边的嬷嬷便将孩子抱走了,她临走前还下令,灌了周德妃凉药,将她打昏,而屋内所有的目击者也都选择了聪明的闭嘴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