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太太觉得她太吵了,反手一个手刀就将慕容雅白打昏了,慕容雅白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屋子内,屋子青帐白床,相当朴素,布置的雪洞一般,和她昏过去之前的华丽屋子又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样子。
在经历了一夜惊魂之后,慕容雅白对于眼前的东西倒也不觉得奇怪了,她下了床想要查看一番,这才注意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穿着一身碧青色的衣服,背对着自己在喝茶,听见慕容雅白这里的动静,便回过头来问她:“你有什么需要吗?”
慕容雅白一看到她的脸,不觉便惊呆了,这人、跟昨夜里拿青衫老太太是一个人吗?
昨天夜里那老太太佝偻着身子,虽然慕容雅白看不到她的脸,不过大概也能猜测出来她的脸上是沟壑纵横的,头发也凌乱的披在头上,发质稀疏,还夹杂着白发,而眼前的人,一头柔顺的青丝,只用一根白玉簪子挽住。
慕容雅白看着这人,虽然是一个中年美妇,可是依稀是风韵犹存,她五官轮廓立体,皮肤虽然不是肤若凝脂,也白皙可人,眼角一点细纹虽然暴露了年龄,可是远远望去说她和慕容雅白同年也不是没人相信,慕容雅白对自己的容貌是十分自信的,在看到这人之后不免也感叹,若是往前个二十年,此人风华正茂的时候,自己可不一定能比过她。
而在慕容雅白打量那人的时候,那人也在打量慕容雅白,这明显能看出来是个小娘子,却做男装打扮,这男装和停在外面的马,都能看出来此人家境必定不俗,她凭借多年毒辣的眼神也可以看出这人也不是女孩儿身子,而是一名少妇了,自己把她劈晕前,口口声声说着要找那举世无双的苏绣绣屏,只是不知道是何来历了。
二人相互打量了一番,那中年美妇先开了口请慕容雅白坐下,慕容雅白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就坐下了,那人又给慕容雅白斟茶,慕容雅白也不惧是否干净,就喝了一口。那人又问慕容雅白来历,慕容雅白皱了皱眉道:“你在这里设局,害我忙活了大半夜,别的也就罢了,张口问我来历,又不说自己叫什么,喂,别的不说,名字总该告诉我一个吧。”那人便笑了笑道:“也是,你叫我落魂便好了。”
这一听就知道不是真名,不过慕容雅白也不计较什么了,落魂又问慕容雅白叫什么名字,慕容雅白便大大方方告诉了她,二人攀谈起来,慕容雅白一点点娓娓道来自己的身世,只不过隐去了一些,也没有瞒着自己是荣亲王妃的身份。
落魂听到她是荣亲王妃,倒是起了一点好奇的意思,慕容雅白也直说了自己取绣屏是为了恭贺皇帝寿辰,又说皇帝寿辰四年一回,正好生在二月二十九,也幸亏是四年一回,要是年年都这么来,慕容雅白都要被玩儿死了。
落魂听了慕容雅白的话,哈哈一笑,这个小姑娘也算有趣儿,而且和落魂有同病相怜之感,二人说说笑笑的倒也开心。
司徒勤羽就是在这时闯进屋子里的,他一看见慕容雅白和落魂在一起,这一晚上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也断定和慕容雅白说话的那个女人不怀好意,否则为何要在山中设八卦阵,弄得这整个山的气氛都十分诡异。司徒勤羽便一把将慕容雅白拽开了那女人身边,一副戒备的神情看着她,慕容雅白在身后轻声叫道:“子瑜……”还没说话就被司徒勤羽打断了,落魂看见司徒勤羽这个样子,竟然掩嘴笑了笑:“子瑜,你还应该叫我一声庶母,做这个样子
干什么,难不成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慕容雅白也在身后拉着司徒勤羽的衣服道:“哎呀子瑜,这是先帝德妃。”司徒勤羽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人,先帝德妃?似乎在他出生前就已经过世了,司徒勤羽从来没有见过此人,也没有听过,可是看慕容雅白这样相信她,也就慢慢的放松了戒备,但还是处于警戒状态,问了一句:“你说你是先帝德妃,本王如何能信。”
落魂拿出了一枚玉佩,上面刻着“德”字,背后刻着她的小字“荣璇”,将那玉佩抛给了司徒勤羽,司徒勤羽细细查看了一番,确定的确是宫中主位人人都有的一枚玉佩,而且的确是内造之物,外人是仿造不来的,便也相信了。
三人坐了下来,司徒勤羽既然知道此人是先帝德妃,态度也恭谨起来:“本王记得德妃娘娘在先帝昌德七年的时候就已经去世,当然,本王当时还没有出世,对于这段往事也不甚了解,娘娘如何又会出现在这山中,还请娘娘不吝告知。”
落魂--也就是先帝德妃,听了荣亲王的话,也是长长出了一口气,说话口吻也变得庄重起来:“当年本宫为奸人所陷害,被先帝赐死,所幸身边婢女忠贞为主,替本宫受了一死,本宫逃出皇宫后,无处落脚,便到了这深山之中安顿,算来也有……二十多年了。”
荣亲王点点头,这替死一说虽然荒诞,但也不是无迹可寻的,况且此人有德妃的玉牌,也不会有人会冒着死罪去冒充一个死去的妃嫔,毕竟这种事虽然过去多年,但若是被人揭发出来,也还是难逃一死的。
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住了,还是德妃先开了口道:“今日不知道遇见故人,害的你们忙活了小半夜,今日就在这里用饭吧,也算是我对你们的补偿了。”
荣亲王还带了侍卫在外头候着,就由着德妃做了一顿可口的饭菜,众人用完了之后,慕容雅白仍旧对昔年旧事好奇,趁着司徒勤羽不注意的时候,又偷偷跑去德妃身边,问她当年到底是因为什么,被先帝冤枉并且还被赐死,德妃明显不想再谈了,慕容雅白却追问个没完,还是司徒勤羽四处找慕容雅白将她拎出了德妃身边。
司徒勤羽担心了慕容雅白一晚上,后来又当着德妃的面,此刻终于得空能教训慕容雅白了,将她拎到了楼上一间客房中,伸手点着她的额头,待要说两句狠话,又被慕容雅白泪光盈盈的委屈模样给激的心软了。最后叹了一口气,将慕容雅白揽在怀里道:“以后可不要乱跑了?就算你要做什么,也跟我说一声好不好?”
慕容雅白哪里还有不应的道理,乖乖在司徒勤羽怀中点了点头,闷声委屈道:“知道啦,人家这不是为了给你解决问题嘛,你前些日子茶饭不思的,不就是为了皇帝寿辰的礼物。”
司徒勤羽听了慕容雅白的话,更加心疼她,将她揉进了自己怀里,紧紧抱着她,将慕容雅白握的生疼,慕容雅白也不出声,二人依偎了很久,司徒勤羽才将慕容雅白放出怀中,亲了亲她的额角:“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万一你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这也是你自己幸运,若真是遇到鬼呢?遇到狼怎么办,或者遇到坏人,你一个弱女子……还好你不傻,还知道拿着短剑防御。”
说着又叹了口气,铺天盖地的吻落到慕容雅白的脸上:“若是你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慕容雅白、慕容雅白。”
司徒勤羽这一番告白,让慕容雅白也红了脸,一直也靠在司徒勤羽怀里,嘴里嘟囔道:“是你自己什么都不跟我说,你以后有事都告诉我好不好,我也告诉你,咱们之间没有秘密好不好?”
司徒勤羽原本就打算将自己的大业全部都告诉慕容雅白,慕容雅白这个提议,他自然也同意,可是此地实在不是能说话的好地方,便只点了点头道:“好的,我答应你,以后我有什么事都跟你说,什么也不瞒你了,慕容雅白,我们是夫妻,我不会再瞒着你什么了,等到回府之后,我会将一切都同你说清楚的。”
二人在楼上互诉衷肠,底下人也在底下打点收拾准备回府,慕容雅白和司徒勤羽从楼上携手而下时,德妃眼里带着打趣,慕容雅白难免有些红了脸,避开了德妃的目光,司徒勤羽倒是坦坦荡荡的,还对德妃行了一个礼,德妃又和司徒勤羽说了会儿话,问他生母在先帝宫中曾是什么位份,司徒勤羽道:“母妃娘家式微,生勤时,只不过是嫔位,号言嫔。”
德妃点点头,言嫔在她在宫里的时候还是言顺仪,其实人微言轻,在当时专宠的德妃跟前并没有说话的机会,不过最后对着言嫔的儿子,德妃还是少不得要客气两句:“言妹妹和本宫十分要好,本宫怀着身子的时候也时常召她到宫里说话。”
德妃乃是先帝宠妃,她出身孤苦,却一跃从浣衣局的小宫女成为一朝专宠的德妃,纵然因为容色艳丽,自身的手腕也是必不可少的,怎知道在生产虚弱的时候着了皇后的道儿,便从此万劫不复了。德妃其实一日都没有放弃过复仇的心思,遇见了宫里来的人,自然要把自己的状况隐隐约约传达给这个荣亲王,德妃虽然隐居在山中,但是外头未必就没有她的人手去探听一些事物,也知道荣亲王这两年十分见宠于皇帝,之前慕容雅白死缠着问德妃的冤情,她都不肯吐露半分,此时倒要和荣亲王分说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