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顾念念还在睡梦当中，门被敲响了。
顾念念本是听不到敲门声的，但枕边的手机一直叫个不停。
“喂。”顾念念微微有些起床气，她的语气不太善，慵懒中带着几分烦躁。
“现在还没起床吗？都已经中午了！”顾母的声音带着暴躁，失去了往日作为贵太太的矜贵。
顾念念知道，顾母怕是下意识以为自己和陌子尚之间有什么关系，但是顾念念的脾气向来如此，别人越是不相信她，她越是不会去解释。
毕竟解释了，就是掩饰。
“顾夫人，一大早就扰人清梦怕是不好吧。”顾念念说道，漫不经心的从床上坐起来。
小冬瓜缩在角落中瑟瑟发抖。
自从绑定顾念念之后，虽然业绩一直在往上涨，因为顾念念完成位面任务的效率高得惊人。
只是隔壁系统不知道，小冬瓜在位面当中完全没有自己的事情，顾念念的脾气暴躁，小冬瓜害怕自己被削成冬瓜泥。
“把门给我开开！一天不务正业，叫你回家继承家产，你不继承！天天整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顾母说道，气不打一出来。
当初顾念念就是家族联姻的成果，顾父顾母对她自然也是没多少关爱的。
顾念念从小在这样畸形的家庭中长大，思想难免受其影响。
“噗嗤，家产？就您那家产还是消停点吧，毕竟也不是什么世界名流。”
顾家在国际上排的上号，但是正如顾念念所说，算不上世界名流。
“你！”顾母气节。
还没等顾母说下句，眼前的门就被打开了。
顾念念穿着宽松的睡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一边的领口歪了，露出一截锁骨，瘦的让人心疼。
“都日晒三更了你还不起来，根本没有一点名门千金的样子！”顾母道，不由分说地从顾念念身体和门之间的缝隙进入公寓。
公寓还算是整洁，只是一入门就看见门口垃圾桶中的各种型号的快递盒。
“你一天就吃这个？”顾母指着垃圾桶中的快递盒看着顾念念。
顾念念半靠在墙上，好笑的看着顾母：“不然呢，这些可都是顾夫人平日喜欢去的店里的食物。”
顾母一时间被怼的说不出话，顾宅中那都是专业的营养师和厨师搭配好的营养餐。
顾母打量着公寓，环境不错，视野不错，就是有些邋遢。
“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顾宅。”顾母说道，放心的巡视完了整个公寓之后说道。
“那可是顾宅，我可高攀不起。”顾念念最讨厌的就是顾母这副高高在上，施舍的模样。
从高中起顾念念就只身一人去了国外发展，就是不想看到他们这副面孔，因为正是她把自己变成了前几年那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顾念念！”顾母气的把手中的皮夹扔在了地上，“你到底要跟我们置气到什么时候！”
顾母在外把顾念念当做炫耀的工具，真正面对顾念念的时候，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噗嗤。”顾念念笑。
看着顾母越气，自己就越开心。
“顾夫人，我顾念念如今和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你们既然那么想让孩子继承家业，那就自己再造一个啊！哦，也是，毕竟你们都是家族联姻，互相不顺眼。”
顾念念就是一身硬骨头，什么话让顾母不开心，就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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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念丝毫不为所动，看着顾母。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旷的公寓响起。
顾母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看面无表情的顾念念。
顾念念皮肤细嫩，顾母本是无心下手，却没想到刚做的尖锐指甲刮到了顾念念的肌肤。
划出一道红痕。
“呵……”
顾念念轻笑，面部传来了激烈的疼痛时刻提醒着自己刚才被打了。
顾念念抬手，指腹贴在红痕上，反复摩擦，就算是红痕被磨的更加粗还不罢手。
“对不起。”顾母生硬的道歉，好歹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说不吃惊是假的。
顾母想伸手去摸摸顾念念的脸，却发现自己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
“顾夫人看清楚了吗？你打的这个人，就是你所利用的工具，你的工具坏了，你说，是谁的损失更大？”顾念念平静的说着，手指还在不停地摩擦自己的脸，力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看着顾念念一副麻木的模样，顾母终究是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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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我……我不是故意的，妈妈跟你道歉。”顾母努力维持着自己脸上的表情。
“您那儿哪里有道歉的道理啊？什么都是别人的错，我不过是你一个利用的工具，到时候利用价值一旦失去，我不就是一盆脏水吗？”
顾念念明明就站在自己的面前，顾母却觉得她和自己离得好远，真的很远。
“我从小就被逼着学琴，学剑术，马术，您一看别家的孩子在学什么，你就让我去学什么，我就问问你，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顾母曾经在南宫的电话中听到过顾念念有一段时间精神低迷，甚至恍惚的事情，却未作了解。
可看着面前的顾念念，顾母觉得有些害怕。
“嘘，您看看，这就是您的丰功伟绩。”顾念念笑，似乎是有些精神不受控制了似的，抬起了手腕，宽大毛绒的睡衣顺着手臂往下滑，顾母看着，白皙的手腕上纵横交错着狰狞可怕的伤疤。
有新有旧，顾母甚至都可以看到那些新的伤疤愈合起来的新肉。
‘女神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40’
“吧嗒”
一滴泪砸落在地板上。
顾念念看着顾母逐渐泣不成声，失心疯似的笑了起来。
“您哭什么啊，您应该开心啊，你把你的女儿培养成了工具啊……”顾念念说道，捏起了顾母的脸。
顾母比顾念念稍微矮一些，下颚被顾念念大力的掐着，似乎是要把人的骨头都要捏碎。
顾母难得的没有责备顾念念。
“哦，忘记了，我可是您最中意的名门闺秀，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呢？”顾念念像是才反应过来的样子，猛地松开了手。
“砰砰！”
门被大力的砸响了。
“念念！你还好吗！阿姨是不是过来了！”
刚下飞机的南宫就收到了顾念念的消息，手机都还没来得及开机就匆匆忙忙的赶过来了。
南宫的声音把顾母拉回现实，她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忙伸手把自己脸上的眼泪擦干，扬起职业性的微笑，说道：“去开门吧，是南宫。”
顾念念皱着眉：“事多。”
顾念念讨厌任何人在自己做事情的时候打扰自己。
门被打开了。
南宫还大喘着粗气，看着面前一副和平模样的顾念念和顾母，松了口气。
“阿姨。”南宫看着顾母，眼神甚至带着几分狐疑。
随即南宫才把目光放在顾念念身上。
“你的脸怎么了？”南宫紧张起来，他在自己身上千刀万剐，都舍不得伤害的宝贝，凭什么一遇到别人就被伤的遍体凌伤？
“没什么。”顾念念挑眉，道，“你怎么突然来了。”
南宫并未解释，看着顾母，说道：“您做的吧？您就这么讨厌念念？当初你们剩下念念的时候就对念念不闻不问，若不是我陪着，你们恐怕就看不到她了！”
南宫说道，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夹杂着愤怒。
顾念念并没有阻止南宫，毕竟南宫说的都是事实，无数次顾念念都想过轻生，要不是南宫，顾念念怕是早已尸骨已寒。
“我……”顾母第一次放下了自己的骄傲，任由一个小辈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大吼大叫。
“阿姨，您是我见过最失败的父母。”
南宫说道，论物资条件，这繁城的确是没有任何家庭比得上顾家给顾念念的多，但是论失败，顾氏夫妇必然是的。
“好了，顾家的家事，再怎么也容不到你说。”顾母道，她似乎是受到了来自一个孩子的挑衅。
“噗嗤。”
南宫刚闭嘴就看到顾念念轻笑，她宽大的睡衣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锁骨的中心躺着一根锁骨链，那是出自顾念念之手，世上仅此一条。
“您顾家多尊贵啊，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设计师，怎么能够高攀呢。”
顾念念说道，她不在乎位面，也不在乎什么女神不女神的，沦为孤魂野鬼也好，衣食无忧，成天只要在这世间看看世态炎凉就好了。
“念念。”顾母当着外人的面不好发作，看着顾念念皱眉，充满了失望和心疼的复杂心情却展现的淋漓尽致。
顾念念道：“我跟你回去。”
孤魂野鬼顾念念可以接受，但是永不超度顾念念不能，这是她唯一的底线。
“念念，你要好好的。”南宫绞着眉头，对顾念念说道，语气轻柔。
“嗯。”
顾念念垂眸，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事情，却又不知道思考什么。
-
顾宅。
顾宅坐落在繁城边缘。
这里是一座百年古宅，据说是百年前盛兴的顾家所建造，所以顾家的强大，是从祖上就开始的。
顾念念穿着泡泡袖裙子，黑色的泡泡袖刚巧遮住了她手腕的丑陋。
“夫人。”
管家打开了车门，却看到后座坐的人是许久不见的顾念念。
“……小姐？”
管家吃惊的看着顾念念，顾念念自从几年去国外深造之后就再也没回过顾宅了。
“愣着干什么？帮小姐把东西放到她房间去啊！”顾母的声音从顾念念身边传来。
管家立马反应过来，说道：“好的好的。”
顾念念的东西并不多，只有几个牛皮纸袋，都是设计稿之类的东西。
“念念！”
顾念念进入别墅的脚步一顿，叫她的人是福音。
福音是管家的儿子，从小和顾念念一起长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的，只是几年前顾念念的不辞别人单方面的让两人断了联系。
“叫小姐！”管家提着顾念念的东西，在旁边瞪了一眼福音。
福音比顾念念小上几岁，如今看起来却也和小时候那个清秀的小男孩完全颠覆了，倒是一日既往的清瘦，只是不知为何眉宇间多了几份忧伤。
“……小姐。”
小时候大家把福音当作顾念念的玩伴，便也不强怕他叫顾念念小姐，现如今一切都在变，福音也不得不改口了。
“嗯。”顾念念没把福音放在心上。
顾念念把自己融入了一个只有自己的小世界中，别人再怎么也不可能走进来，无论是谁。
福音和她分别这么久，她又经历那么多的事情，早已记不起小时候的福音了。
“小姐您怎么回来了？”
福音似乎是没感觉到顾念念的冷淡态度，扬起一张富满书生气息的脸笑着说道。
“突然就想回来了，晚饭我想吃龙虾。”顾念念说道，福音就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
福音还没开口，顾念念就撇过头看了他一眼：“对了，我的房间在什么地方。”
顾念念当然记得自己的房间在什么地方，从小到大那个空旷的空间就是她的噩梦，这么多年过去她怎么会忘？
“在……这边。”
福音终究是做不到自欺欺人，顾念念早就不是小时候缠着他的那个小朋友了。
福音突然意识到，自己等了那么多年的女孩，已经不见了。
顾念念跟在福音的身后走进了儿时的噩梦中。
房间还是那么大，每一个地方都是曾经的模样，干净的一尘不染，一切都没变，变的是顾念念那颗心。
顾念念关上门，在梳妆台上看到管家放在桌子上的几个纸袋，呼了口气，把自己扔在了柔软的公主床上。
整个房间都是粉色的，阳光透过粉色的窗帘，把房间衬托的更加梦幻。
可是顾念念从来都不喜欢粉红色，从来都是。
小时候顾念念以为以自己接受了父母安排的事情，做好了，就会得到他们的喜欢，但是事与愿违。
“呵……”
顾念念轻笑，笑中带着几分嘲讽，她慢慢地抱紧了自己，把自己蜷缩在床上。
顾念念的泪水无声的划过脸颊。
“扣扣”
顾念念是被有节奏的敲门声吵醒的。
顾念念愣了愣，睁眼间不是自己黑白灰的公寓，而是一个粉红色的空间。
“小姐，该吃晚饭了。”福音的声音。
顾念念一顿，仿佛回到了她才初中，福音叫她吃饭的模样，可是转念一听，是一道陌生的声音。
“呵……”
顾念念缓缓的起身，一直侧身抱着自己睡的睡姿让她的胳膊有些麻了。
“小姐你还在吗？”福音的声音再次传入了耳中。
